“哎哎哎!別再后退了!你撞車了,車上有人!?。 ?/p>
路過的熱心人試圖通過叫喊阻止卡車二次碾壓已經(jīng)被撞癟一半的大奔,但無濟于事。
卡車司機似乎瘋了。
直到大奔被強行壓縮成壓縮包,卡車終于熄火。
這時警笛和救護車呼嘯而至,幾個好心人被司機人神共憤的行為徹底激怒,在卡車熄火之后,幾人借助工具爬上駕駛位,打算破窗把這個瘋子揪出來。
“嘩啦?!?/p>
玻璃碎裂,好心人看向車廂內(nèi)部的視線驟然清晰起來,沖車內(nèi)大吼,“你知不知道他媽活活把人壓死——”
好心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看到驚悚一幕的恐懼。
車廂里被塞的滿滿當當。
全是姿態(tài)扭曲的無頭男尸,把整個車廂塞的不留一絲縫隙。
最下方是一具紋滿背的無頭男尸,系著安全帶,坐在駕駛位上,手還維持著抓著方向盤停車熄火的 動作。
是某個……某些混混的尸體。
“嘔……”目睹車廂內(nèi)狀況的幾人跌跌撞撞爬下梯子,沖到路邊哇哇狂吐。
法醫(yī)入場之后,面露震驚,“無頭男尸?該不會是南華郡府那個小區(qū)電梯里的十幾顆頭顱的吧?”
警察示意法醫(yī)先去提取地上那片大奔司機的DNA。
是今早剛從治安局離開的蕭有為。
所有的目擊者,無一例外都被帶到治安局問話。
又是一場鏖戰(zhàn)。
……
私立醫(yī)院VIP病房內(nèi)。
沈汶漾的麻醉是昨晚凌晨才消退的,比林少宇醒的要晚幾個小時。
沈汶漾睜開眼睛時見到守在自己病床旁寸步不離的媽媽蘇曼時,拼命張開嘴,啞著嗓子問蘇曼,“媽,我的孩子怎么樣?”
病房內(nèi)的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林少宇披著外套下床坐到沈汶漾床邊,“漾漾……”
沈汶漾再遲鈍也感受到流產(chǎn)手術(shù)過后身體的變化,她猜到了什么,但始終不肯相信,“我的孩子……”
章玉璠見蘇曼和沈汶漾的情緒又要失控,立刻過來安慰沈汶漾,“漾漾,大夫千叮嚀萬囑咐你一定要平復(fù)情緒,養(yǎng)好身體,你和少宇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這場車禍發(fā)生的太突然,你們兩個大人沒事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p>
沈汶漾再也堅持不住,眼淚劈里啪啦的往下掉。
沈汶漾哭了一整夜。
蘇曼見女兒難過,想安慰她,但也知道流產(chǎn)傷神傷心,沈汶漾一點都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媽,”沈汶漾啞著嗓子一字一句開口,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是余雯雯那個賤人害我!”
“她怎么能這樣???”沈汶漾情緒崩潰,“死了十三年她為什么不投胎,她為什么還要回來,憑什么回來害我和我的孩子?!”
林少宇坐在床邊,見妻子快要抑郁的狀態(tài),心情也是難受的要命。
蘇曼心疼的替沈汶漾擦掉眼淚,提及兇手也是咬牙切齒,“媽媽都知道,你放心,爸爸媽媽一定會替你報仇,敢來害我女兒, 我一定讓她千百倍償還!”
林少宇深呼吸一口氣,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林業(yè)成,“爸,我們不能一直坐以待斃?!?/p>
他已經(jīng)從父親和岳父口中得知向天師被害的消息,即便心下震撼,但失去孩子的痛苦到底還是把驚懼蓋了過去。
“余雯雯現(xiàn)在明顯就是不分是非亂害無辜的厲鬼,”林少宇神情陰沉,“不除掉她,我們這輩子都難安生。”
沈建名神情凝重,“我跟你爸當然知道,但短短一天我們沈家就折了一個天師進去,為了躲開警察的追查,我甚至還搭上了一個助理劉峰。”
領(lǐng)了沈建名的命令,冒險縱火燒毀證據(jù)和向天師尸體的劉峰,至少要在精神病院待幾年才能出來,現(xiàn)在沈建名憑空少一個忠心賣命的下屬,做事不得不謹慎再謹慎。
沈建名搖搖頭,“向天師已經(jīng)是玄學(xué)界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余雯雯連他都不怵,這得是什么實力?”
“貿(mào)然行動,只怕我們會損失更多?!?/p>
林少宇肉眼可見的就焦躁起來。
他當然也知道余雯雯這個鬼不好對付,甚至能強行在通往機場的路上把他和沈汶漾攔截回來。
林少宇毫不懷疑這場車禍就是對他們擅自逃跑的警告。
但再不找到反擊的法子,馬上就要到那張邀請函的同學(xué)聚會的日期時間了。
林少宇十分確定這場詭異的同學(xué)聚會就是余雯雯來收割他們的殺戮集會。
畢業(yè)照上的人愛怎么死怎么死,但唯獨他和沈汶漾不能死,他們夫妻兩個必須避開這場死劫!
林業(yè)成沉思片刻,看向沈建名,“少宇說的也對,余雯雯明顯橫豎都是要把少宇和漾漾往死里逼,被動防守,她也不可能放棄繼續(xù)折磨少宇和漾漾?!?/p>
“我們還不如主動出擊?!?/p>
沈建名還有些猶豫,“但……”
“老沈,猶豫沒用,現(xiàn)在對我們來說,兩個孩子的安全最重要?!绷謽I(yè)成打斷他,“我已經(jīng)讓特助去接羅玄大師了,他擅長處理這些偏門事件。”
聽到羅玄的名字,沈建名臉色一變,“這種旁門左道,能有用嗎?”
羅玄這人臭名昭著,對外說自己身上背著蛇仙,出來算命是為了濟世救人給蛇仙積攢功德,但說的好聽,他并不像其他有名望的大師行事諸多禁忌,實際上這人什么上不了臺面的臟活都接。
算是圈子里公認的邪修,名聲干凈的都不屑與他為伍。
林業(yè)成嘆了口氣,“病急亂投醫(yī),別想那么多了,能除掉余雯雯,就夠了。”
大概是覺得林業(yè)成言之有理,沈建名也不再繼續(xù)反駁。
病房窗外的光影突然發(fā)生了一點變化,隨后,窗外醫(yī)院走廊的瓷磚地、墻壁上漸漸傳來由遠及近的,奇怪的摩擦聲。
像是什么重物。
像是輪胎……
林少宇下意識抬眼看向光影變化和怪異聲音的來源。
私立醫(yī)院的裝潢都是的頂級的,走廊寬敞明亮,燈光二十四小時都是恒定的亮度。
那和地面的摩擦聲離他們的病房越來越近。
沈汶漾和母親蘇曼、婆婆章玉璠的視線也被窗戶外的聲響吸引過去。
很快,寬敞的窗戶一側(cè),緩緩平移過來一個讓人只覺得驚悚和不可思議的物體。
車頭。
一輛明顯出車禍、被劇烈碰撞過的,破破爛爛的大奔車頭,擦著病房這側(cè)的墻壁緩緩平移過來,像是皮影戲開場時藝人控制著皮影上臺入場,這輛大奔逐漸顯露出全貌。
摩擦聲越來越尖銳。
很快,駕駛座的車門,就擦著他們病房的窗戶,平移過來。
車身碎片隨著車輛挪動和墻壁摩擦的動作,迸裂飛濺到病房窗戶玻璃上,又滑落到一旁。
駕駛座的車玻璃已經(jīng)因為車禍碎裂的七七八八,所以病房內(nèi)的一眾人能清晰的通過窗戶看到大奔駕駛座的場景。
一具已經(jīng)被壓扁、血肉模糊分辨不出原樣的男尸,被擺放成抓著方向盤開車的滑稽樣子,歪坐在駕駛座上。
“啊,?。。?!鬼,鬼又來了?。?!”沈汶漾雖然沒認出尸體的本來面目,但也被這恐怖詭異的一幕嚇的六神無主,控制不住的尖叫起來。
幾個長輩到底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物,驚恐過后強行冷靜下來,高聲呼喊,“保鏢,保鏢?。?!”
但候在門口的保鏢像是憑空蒸發(fā)了似的,任病房內(nèi)兵荒馬亂成什么樣子,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大奔駕駛座上的那具被壓扁的男尸緩緩沖病房窗戶的方向轉(zhuǎn)過頭來,骨頭碎裂的下巴驚悚的抽動幾下。
【林少?!?/p>
【余雯雯不肯放過我……】
【你得帶我逃出去?!?/p>
林少宇被嚇的呆坐在原地不敢動彈,他咽了咽口水,死死抓著陪護椅的扶手。
尸體好像在跟他說話。
但他根本不認識這具尸體是誰!
林少宇對這具尸體的陌生感,在看清車上的擺件時,煙消云散,隨后,林少宇整個人陷入巨大的恐懼之中。
是蕭有為。
是十三年前帶著一眾小弟幫他處理掉余雯雯的蕭有為。
幾乎是同時,病房內(nèi)的電視不知是被誰打開,主持人神情嚴肅播報今日新聞,“警方已成立專案組全力偵破該起特大兇殺案,在此警方向廣大群眾公開征集社會線索…… ”
林少宇和沈汶漾在看到電視屏幕上,主持人身旁那二十個被害人被打碼的照片信息時,情緒再也堅持不住,徹底崩潰。
蕭有為的黑白頭像在第一個。
剩下的,全是十三年前弄死余雯雯的小弟。
一個不缺,一個不少。
閆恕穿著護士服,坐在空蕩蕩的護士站里,無視不遠處尖叫不斷的病房,愜意的轉(zhuǎn)了下身下的工作椅。
閆恕隨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還在外放今日新聞,鏡頭剛切到被害人家屬一把鼻涕一把淚對著鏡頭哭訴兒子多年來多么老實、多么孝順、他們老年喪子是多么痛苦。
過了一會兒,閆恕想到什么,終于有了點身為值班護士該認真工作的態(tài)度,她從一旁的抽屜里抽出一張黑底白字的邀請函,隨手拿了支紅筆,對著手機新聞一個個的打叉。
“這下就剩下幾十個了?!?/p>
閆恕看著只剩幾排還沒有打×的面孔,滿意的笑了。
這些都是客戶要求最后解決的目標,她得嚴格按照客戶要求的順序推進任務(wù)才行。
“余小姐,”閆恕提醒她身旁的空氣,“任務(wù)離收尾已經(jīng)不遠了,別忘了按時支付報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