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醫(yī)院的路上,魏皓一直在說嬰兒房的設(shè)計。
靳雨濃卻心不在焉,幾次三番從鏡子里看沈綏年。
直到說到嬰兒房位置,魏皓話里話外都在示意靳雨濃開口要嬰兒房。
她卻明顯開始遲疑。
眼看靳雨濃第三次從后視鏡看過來,沈綏年看著窗外,頭都沒轉(zhuǎn)。
“嬰兒房不是有現(xiàn)成的?二樓那間,你們用吧。”
里頭太臟,他是真不想要了。
勻速行駛的車子卻猛然一個急剎。
魏皓臉都嚇白了。
就聽靳雨濃沉悶的聲音:“到了?!?/p>
她深吸口氣松開方向盤,再抬頭,又跟沒事人一樣嘴角含笑。
可沈綏年太了解她。
她在忍,忍著脾氣。
魏皓先去給她掛號,她罕見的沒跟上去。
反倒在沈綏年擦肩要走的間隙,猛然握住他手腕,將人扯到醫(yī)院外。
耳邊風聲蕭瑟。
沈綏年后背撞上墻,劇烈的疼痛火辣辣的,他眼底卻波瀾不驚。
“小姨子這么抓著我,不合適吧?”
不知道哪句話戳了靳雨濃心窩,她脫口的聲音跟硬擠出來的一樣。
“那是我姐親手為你們將來的孩子設(shè)計的!”
提起那孩子,沈綏年的心緊了緊。
卻也只是一瞬,他又揚起笑。
“這不是,用不上了嗎?”
無論是哪種結(jié)果,那嬰兒房都注定用不上。
靳雨濃眼睛卻被風吹的猩紅。
“嬰兒房用不上,那家徽戒指呢?還有那些手表胸針,婚戒你也給摘了!沈綏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前明明那么愛靳雨濃!”
可她從前,也那么愛沈綏年......不是嗎?
他忍著淚掰開那只手。
“我只是在想,我該走出來了?!?/p>
靳雨濃呼吸卻陡然一滯。
“你這話什么意思?送我姐下葬那天你不是發(fā)誓要為她守一輩子?!還是因為魏皓?你要是怕他多想就換個地方住,靳家不缺房,只要你不想著離開,辦法多的是?!?/p>
所以,她的辦法就是把他這個正牌老公當情人養(yǎng)在外頭?
沈綏年看著她,眼睛發(fā)紅,差點笑出聲。
“靳雪......”
“好了不說了阿皓在找我,你也不用多想,我說過我會替我姐照顧你就一定不會食言?!?/p>
說完,她幾乎是逃離。
好像晚走一步,她的隱忍就會崩塌。
可她但凡再仔細點她就會發(fā)現(xiàn),沈綏年握拳的手見了血。
他想不通,既然這么怕他離開,那為什么,要背叛呢?
說好的一輩子,為什么要騙他呢?
沈綏年強忍著翻滾的情緒,掌心掐的生疼。
剛轉(zhuǎn)身,就見魏皓站在拐角。
大概是看完了全程,他眼底難得沒有諷刺,卻多了幾分勢在必得。
“你是覺得靳雨濃還會回到你身邊嗎?那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有病?!?/p>
他錯開身前人要走。
魏皓卻不甘心追上來,把他拽到一輛卸貨的貨車邊。
“怎么?這么不敢面對事實?”
車邊貨物搖搖欲墜,經(jīng)不得半點波動。
魏皓的意圖顯而易見。
沈綏年壓根沒想跟他玩這種無聊的測試,奮力掙開他的手想走。
魏皓表情卻驟然一變,雙手拉著他就開始哭。
“姐夫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我不要你的嬰兒房也不要你的戒指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你別拆散我和‘雪濃’?!?/p>
魏皓力氣之大,恨不得扣下他一塊肉。
眼看頭頂?shù)臇|西要掉下來。
沈綏年用盡全力甩開他的手。
下一秒,卻被一雙大手狠狠推開。
那手上疤痕刺眼。
沈綏年還沒來得及回神,腰身就重重砸上身后的貨物。
無數(shù)紙箱砸下,沈綏年被壓住,腦子都是空的。
緊接著,便是數(shù)不清的劇痛從他后腰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
兵荒馬亂間,有人尖叫,有人上前幫忙,魏皓也被人牢牢護著。
只有沈綏年,躺在冷冰冰的地面。
溫熱的血從他身下流出。
他絕望的看著身前那個背光的男人。
從前那雙手為了救他,差點斷在車禍現(xiàn)場。
哪怕留下個碩大的疤他也滿不在乎,說要用那只手牽著他走到白頭。
而今,那只手卻緊緊抱著另一個男人,擔驚受怕得顫個不停。
“沒事的阿皓,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p>
她拉走了往沈綏年這邊來的醫(yī)生,嗓子啞的駭人。
“先救阿皓!他有凝血障礙!”
因為他的話,沈綏年被徹底遺忘。
他看著魏皓被人抬上擔架,看著他得以存活。
而他,可能連死,都這么悄無聲息吧。
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魏皓挑釁的笑。
耳邊,是靳雨濃朋友不敢置信的聲音——
“你瘋了!魏皓有你護著頭發(fā)絲都沒掉一根,你沒看見沈綏年身下流的血?他才是傷的最重的那個!”
回他的,是靳雨濃篤定的聲音。
“阿綏起了離開的念頭,這時候受傷剛好能留住他。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沈綏年,我的未來必須得有他,有我們的孩子,不然,我會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