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奕心有旁人,我卻不能做到后退一步,而是束縛住了他,實在自私,唯有放棄這門婚事,方能成全。
婚事前三天,我約見了方柚寧,要她在那日坐進花轎,和謝知奕成婚。
她不屑一顧,“你得留下信物,這可不是我逼你?!?/p>
我點頭允諾,將一直貼身佩戴的玉佩交給她。
這玉佩是謝知奕在芙蓉城求得上好玉料,再自己精心雕刻的,這么多年來我從不離身。
如此也算歸原主了。
方柚寧撇了撇嘴,語氣緩和了些,“這京中的王孫貴族,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我也沒想過和你爭正室名頭,做平妻也無妨,你的要求實在矯情,不過……”
“你當真愿意把他讓給我?”
我垂眸,“也許吧,并非人人都像我父親,可我心愛之人,若心中愛的不止我,我寧可不要?!?/p>
七月廿九,黃道吉日。
這天,原是我與謝知奕的大婚之日。
長街上十里紅妝,滿城繁華都失了顏色。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從謝府出來,新郎官氣宇軒昂,嘴角上揚。
我站在涌動的人群中,目送謝知奕從宋府接出鳳冠霞帔的新娘子,送入喜轎。
喜樂絲竹聲驟然齊鳴。
唯獨馬背上的新郎面上閃過古怪,心有所感的望向一處。
墻角處,荼靡爬滿花架,隨風(fēng)微微搖動,肆意綻放。
只是,花下再無人。
今天大喜之日。
謝知奕高興,多貪了幾杯。
幼時的心愿,今朝實現(xiàn),何不暢快。
想起記憶中那個總是乖乖巧巧望著他的鄰家小妹,如今成了自己妻子,可能羞澀的望著自己,謝知奕便激動不已。
他借口不勝酒力,回了婚房。
燈火盈盈中,新娘端莊坐在床上,蓋頭上的流蘇微微搖動。
他遏制住內(nèi)心喜悅,緩聲開口,“卿卿,我來了?!?/p>
宋云卿沒有如往常一樣歡喜開口,許是因為新婚羞澀吧。
他拿起喜秤,走近新娘,挑起蓋頭,面上的笑臉卻隨著眼前容顏的展露而越發(fā)僵硬。
“夫君?!狈借謱幯酆邼?。
“你為何在此?”謝知奕心情從高處摔落谷底,面色冷冽。
方柚寧掏出懷中玉佩,解釋,“她被你我之情打動,主動舍棄這門婚事,還讓我把這枚玉佩還給你?!?/p>
謝知奕點漆的眸子透出寒意,語氣嘲諷,“你我之情?你我有何情分?”
新娘面上的笑意也漸漸凝固。
京中的事再與我無關(guān),婚事前兩天,舅舅舅母也借口有事回了老家,如今一日趕路,我絲毫不敢耽擱,已經(jīng)到了乾州。
舅舅舅母本對我十分不放心,好在老家傳信,來了一個小孩身手頗好,便讓他跟在我身邊,送我去兗州。
小孩名叫青書,因為家中落難,才流落到澹州宋家討個生計,接了送信的差事,成了我的保鏢。
我原本以為他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可沒幾日路程,熟了些,他話變多了。
“姑娘看著金尊玉貴,為何要去兗州這樣的地界吃苦?”
“這路程這般辛苦,姑娘要不再歇一歇?”
“姑娘從京城來,可能跟我講講京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