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萬妖窟深處,一處被藤蔓遮掩得極為隱蔽的山洞內(nèi)。
陸凡盤膝而坐,雙目緊閉,呼吸悠長而平穩(wěn)。
山洞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他這三天來的“戰(zhàn)果”。洞口處,堆積著十幾具妖獸的尸骸,大多是青甲狼、鐵背蒼猿之類的一階妖獸。
他身上的傷勢,在療傷丹藥和不斷掠奪妖獸氣血的滋養(yǎng)下,已經(jīng)痊愈了七七八八,原本猙獰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只留下一道道暗紅色的印記,如同一枚枚猙獰的勛章。
而他的修為,也在這三天不間斷的獵殺與掠奪中,穩(wěn)穩(wěn)地沖破了瓶頸,正式踏入了鍛體七重!
短短三天,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將死之人,一躍成為與內(nèi)門弟子張狂同級別的存在。這等修煉速度,若是傳出去,足以讓整個玄天劍宗為之震動,恐怕連圣子葉天辰都要自愧不如。
然而,此刻陸凡思考的,卻并非是修為的飛速增長。
他發(fā)現(xiàn),【心劍·掠奪】帶給他的,遠不止力量那么簡單。它最珍貴、最逆天的能力,在于對“記憶”的剝離與占有。
這三天里,他除了修煉和獵殺,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反復(fù)“閱讀”張狂和那個跟班弟子的記憶。
他像一個最耐心的學(xué)者,將那些龐雜、混亂、充滿了個人主觀情緒的記憶碎片,一一篩選、整理、歸類。
結(jié)果,讓他發(fā)掘出了一個巨大的寶藏。
“張狂的記憶里,提到他為了換取流云劍,曾接過一個宗門任務(wù),去萬妖窟外圍的‘黑風(fēng)崖’采摘一種名為‘赤陽花’的靈草。那個地方妖獸稀少,但地形隱蔽,是宗門一個不成文的‘安全點’……”
“那個跟班弟子的記憶中,他的叔叔是外門丹藥房的一名執(zhí)事。他曾聽他叔叔酒后吹噓,說丹藥房的倉庫地下,有一條前人留下的密道,可以繞過所有守衛(wèi),直通外面。只是那密道年久失修,被他叔叔當(dāng)成了一個秘密,從未上報……”
“還有,圣子葉天辰……張狂的記憶里,對他這位主子充滿了敬畏。葉天辰不僅在宗門內(nèi)權(quán)勢滔天,更是在外面,與一個名為‘血衣樓’的殺手組織有秘密來往。他曾數(shù)次借助血衣樓的力量,鏟除異己,手段狠辣無情。”
“最重要的,是關(guān)于‘蝕骨丹’的記憶。那管家在給張狂丹藥時,神情極為倨傲,似乎根本沒把張狂這個內(nèi)門弟子放在眼里。而且,張狂隱約感覺到,那管家自身的修為,深不可測,遠在自己之上。一個管家尚且如此,那位圣子葉天辰的身邊,究竟還隱藏著多少高手?”
這些零碎的、看似毫不相干的記憶碎片,在陸凡的腦海中,卻像一張張關(guān)鍵的拼圖,慢慢組合起來。
它們勾勒出了一幅玄天劍宗內(nèi)部盤根錯節(jié)、暗流涌動的權(quán)力版圖。
它們?yōu)樗该髁藵撛诘牟厣碇⒖梢岳玫穆┒?,以及……未來需要面對的、更加恐怖的敵人?/p>
這,才是他能在這危機四伏的萬妖窟中活下去,甚至反過來攪動風(fēng)云的最大資本!
“僅僅是兩個低階弟子的記憶,就有如此驚人的價值。如果……如果我能掠奪一個核心弟子,甚至是一個宗門長老的記憶呢?”
這個念頭一升起,陸凡的心臟便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意識到,【心劍】帶給他的,絕不僅僅是簡單的力量,而是一種通天徹地的手段!一種讓他這個底層螻蟻,擁有了撬動整個棋盤的資格!
“呼……”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心中的激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現(xiàn)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提升實力,同時徹底摸清這萬妖窟的地形和勢力分布。張狂的記憶里提到過,這里除了妖獸和歷練弟子,似乎還有一些被宗門放逐的‘拾荒者’,那些人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爆響聲。鍛體七重的力量,讓他感覺自己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他目光銳利如鷹,投向洞外那片更深沉的黑暗。
他知道,玄天劍宗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個內(nèi)門弟子被殺,對宗門而言是奇恥大辱。此刻,追殺他的人,恐怕已經(jīng)進入萬妖窟了。
但他不怕。
在這片黑暗、復(fù)雜、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土地上,他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獵物。
他,是手握所有情報的獵人!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幾乎與風(fēng)聲融為一體的腳步聲,從洞口下方的密林中傳來。
陸凡的眼神瞬間一凝,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整個人如同鬼魅般向后一滑,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山洞最深處的陰影之中,收斂了所有氣息。
來人不止一個,而且腳步輕盈,顯然都是好手。
“媽的,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妖獸多得要命,瘴氣又重,真不知道那小雜種是怎么活下來的!”一個壓低了嗓門,但依舊顯得粗豪的聲音咒罵道。
“小聲點!你找死嗎?”另一個謹慎的聲音立刻喝止了他,“劉師兄出發(fā)前交代過,那小子能殺了鍛體七重的張狂師兄,身上必定有古怪,讓我們千萬不要大意!”
“怕什么?”先前那個聲音不服氣地說道,“我們?nèi)齻€都是鍛體七重,難道還怕他一個毛頭小子不成?依我看,張狂師兄八成是輕敵了,才被他偷襲得手。只要我們找到了他,把他的人頭帶回去給葉師兄,那賞賜,足夠我們換好幾本地階下品的功法了!”
話語中充滿了貪婪。
三名身穿玄天劍宗內(nèi)門弟子服飾的青年,手持燃燒著特殊燃料、可以驅(qū)散部分瘴氣的火把,正呈一個品字形,小心翼翼地搜索著這片區(qū)域。
他們,正是葉天辰派出的第一波追殺者。
在他們眼中,陸凡是一個僥幸得手的逃犯,是一個行走的功勞和賞賜。
而在山洞陰影中,陸凡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殘忍的弧度。
新的獵物,主動送上門了。
而且,是三份行走的“記憶”和“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