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心真大,出征前撿了個少年讓我養(yǎng)。養(yǎng)著養(yǎng)著,我爹回來了,
撲通就給那小子跪了:“皇上萬歲!”好家伙,我養(yǎng)的是個皇帝?!溜了溜了。1暴雨傾盆,
沈昭一腳踹開將軍府偏院的門,渾身濕透,馬尾辮滴著水,
懷里卻穩(wěn)穩(wěn)抱著個昏迷不醒的少年?!吧蛭?!滾出來搭把手!”她吼了一嗓子,
屋檐下的燈籠被震得晃了晃。老管家連滾帶爬沖過來,一見那少年蒼白如紙的臉,
嚇得結(jié)巴:“大、大小姐,這該不會是您打死的吧?”“放屁!”沈昭翻了個白眼,
“本姑娘要揍人還用偷偷摸摸?路上撿的,快斷氣了?!彼讶送缴弦粊G,水漬暈開一片。
少年濕漉漉的睫毛顫了顫,露出一雙清冷冷的眼——左眼尾一粒紅痣,像濺上去的血。
沈昭瞇眼?!L得還挺招人?!拔梗∑蜇?。”她拿鞭柄戳他臉頰,“叫什么?哪兒的人?
”少年虛弱地咳了兩聲,聲音卻清潤:“……謝晏?!鳖D了頓,又補充,“無家可歸。
”沈昭嗤笑:“巧了,本姑娘專收無家可歸的?!彼话殉堕_他衣襟,“傷在哪兒?
別死我這兒,晦氣?!敝x晏耳尖瞬間紅了,手指蜷了蜷,卻沒攔。——鎖骨下一道猙獰刀傷,
已經(jīng)泛青?!安?,毒入肺腑了。”沈昭罵罵咧咧翻藥箱,掏出個小瓶往他傷口一倒。
“嘶……”謝晏悶哼一聲,額頭滲出冷汗?!疤劬秃埃b什么君子?”沈昭一巴掌拍他腦門,
“再亂動把你綁起來!”她沒看見,少年垂眸時眼底閃過的笑意。三更天,謝晏高燒不退。
“麻煩精!”沈昭困得眼皮打架,卻不得不守在一旁換冷帕子。忽然,滾燙的手攥住她手腕。
“娘……”謝晏迷迷糊糊喚道,睫毛濕成一簇簇。沈昭僵住?!啊锬銈€頭!
”她暴躁地抽手,卻被他更用力地抓住?!八墒郑⌒挪恍盼页槟??!”謝晏燒得糊涂,
反而把她的手指往嘴邊帶,輕輕咬住。“?。?!”沈昭頭皮一炸,
另一只手抄起紅繩就把他腕子捆在了床柱上:“再發(fā)瘋把你賣南風館!”燭火噼啪,
她沒注意到——被綁住的少年,嘴角翹了翹。翌日清晨,沈昭被老爹堵在院里。
“聽說你撿了個野男人?!”沈?qū)④姾勇N上天。沈昭掏掏耳朵:“哪能啊,
這是我江湖認的弟弟?!彼ゎ^沖屋內(nèi)喊,“阿晏!出來見爹!”門吱呀打開,
謝晏披著她的絳紅外袍,乖巧行禮:“沈伯父。”——袍角下,他腳踝上還纏著那根紅繩。
2暴雨下得像老天爺潑洗腳水,沈昭策馬穿過巷子時,差點被淋成落湯雞。
她本來打算直接回府的,偏偏眼角瞥見巷尾蜷著個黑影。"嘖,哪個不長眼的醉鬼躺這兒?
"她嘟囔著,本想繞過去,卻聽見一聲微弱的咳嗽。那聲音又輕又啞,像只快斷氣的小貓。
沈昭勒住馬,猶豫了三秒。她爹常說她愛管閑事早晚吃虧,
但將軍府的教養(yǎng)讓她沒法見死不救。她翻身下馬,靴子踩進積水里,濺起一片泥點子。
走近了才看清是個少年,渾身濕透地靠在墻根,臉色白得跟紙似的。
最扎眼的是他左眼尾一粒紅痣,被雨水沖刷得愈發(fā)鮮艷,像雪地里落了一滴血。"喂,
還活著嗎?"沈昭用馬鞭戳了戳他肩膀。少年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
那雙眼清亮得不像話,明明處境狼狽,眼神卻鎮(zhèn)定得很。沈昭心里咯噔一下,
這哪像落難的小乞丐,倒像是..."多謝姑娘關(guān)心。"他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卻意外地好聽,"在下只是...歇會兒。"沈昭差點氣笑:"歇你個頭!
再歇就歇到閻王殿了!"她一把拽起他胳膊,觸手冰涼,"能走嗎?不能走我扛你。
"少年似乎被她豪邁的發(fā)言驚到,
輕輕搖頭:"不敢勞煩..."話沒說完就被沈昭攔腰抱起,驚得他一把抓住她衣襟。
沈昭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雖然沾著泥水,卻怎么看都不像干粗活的手。
"輕得跟雞崽似的。"沈昭嘀咕著,把他往馬背上一扔,"抱緊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雨越下越大,沈昭策馬疾馳,沒注意到身后少年悄悄將臉貼在她背上,
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將軍府偏院燈火通明。沈昭踹開門時,老管家沈五正打著瞌睡,
被她這一嚇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大小姐!
這、這是..."沈五瞪大眼睛看著滴水的少年。"路上撿的。"沈昭把人往榻上一放,
"去熬碗姜湯,再把我爹的金瘡藥偷...不是,拿來。
"沈五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昏迷的少年,又看看自家大小姐濕透的衣衫,
最終嘆了口氣去準備了。沈昭擰了條帕子,粗手粗腳地給少年擦臉。擦到那顆紅痣時,
她動作頓了頓。真邪門,一個大男人長這么顆淚痣,平白添了幾分...她猛地搖頭,
把這奇怪念頭甩出去。"看什么看?"她發(fā)現(xiàn)少年不知何時醒了,正靜靜看著她。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打住!"沈昭一擺手,"甭整那些文縐縐的。叫什么?
哪兒的人?怎么淪落到這地步?"少年垂下眼睫:"謝晏。家中遭難,流落至此。
"沈昭瞇起眼,這說辭也太敷衍了。但看他虛弱的樣子,又不忍心逼問。
這時沈五端著姜湯進來,她接過來就往謝晏嘴邊送。"自己喝還是我灌?
"謝晏似乎想笑又忍住,乖乖接過碗。他喝湯的樣子斯文得很,小口小口的,
喉結(jié)隨著吞咽輕輕滾動。沈昭莫名覺得口渴,給自己也倒了杯茶猛灌。"傷口我看看。
"她放下茶杯就去扯謝晏衣襟。"姑娘!"謝晏耳尖瞬間紅了,手忙腳亂地按住衣領,
"這不合適...""矯情什么?大夫眼里沒男女!"沈昭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再說你這瘦巴巴的身板,誰稀罕看?"衣襟扯開,鎖骨下一道刀傷已經(jīng)泛青。
沈昭倒吸一口涼氣:"中毒了?"她翻出藥粉,不由分說往傷口上撒。謝晏疼得悶哼一聲,
額頭滲出冷汗,卻硬是沒躲。"疼就喊,裝什么好漢?"沈昭嘴上嫌棄,
手上力道卻輕了幾分。夜深了,謝晏發(fā)起高燒。沈昭困得眼皮打架,
還是強撐著給他換冷帕子。忽然,滾燙的手抓住她手腕。"娘..."謝晏迷迷糊糊地喊,
把她的手指往嘴邊帶。沈昭渾身僵?。?松口!你屬狗的???"謝晏非但不松,
還輕輕咬了咬她指尖。沈昭頭皮一炸,抄起床邊紅繩就把他手腕綁在了床柱上。
"再亂動把你賣南風館!"她兇巴巴地威脅,卻沒發(fā)現(xiàn)少年嘴角微微上揚。第二天一早,
沈昭被老爹堵在院子里。"聽說你昨晚撿了個野男人回來?!"沈?qū)④姾佣細饴N了。
沈昭掏掏耳朵:"哪能啊,這是我江湖認的弟弟。"她扭頭沖屋里喊,"阿晏!出來見爹!
"門吱呀一聲打開,謝晏披著她的絳紅外袍走出來,乖巧行禮:"沈伯父。
"陽光照在他腳踝上,那根紅繩若隱若現(xiàn)。3雨過天晴,沈昭蹲在院子里曬草藥,
一邊曬一邊罵罵咧咧:"這都什么破天氣,老娘辛辛苦苦采的藥全發(fā)霉了!
"謝晏倚在門框上看她忙活,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陽光照在他身上,
那件改小的舊袍子顯得有點短,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看什么看?"沈昭頭也不回,
"閑著沒事就去把后院的柴劈了。""姐姐,"謝晏慢悠悠地開口,"我傷還沒好。
""放屁!"沈昭抓起一把草藥砸過去,"昨兒晚上我還看見你單手拎水桶!
"草藥在空中散開,謝晏抬手接住一片葉子,放在鼻尖嗅了嗅:"當歸?姐姐懂醫(yī)術(shù)?
""懂個鬼!"沈昭拍拍手上的土,"我爹打仗落下一身病,久病成醫(yī)罷了。"她突然湊近,
瞇著眼打量謝晏,"你倒是識貨啊,小乞丐還認得藥材?
"謝晏面不改色:"以前在藥鋪打過雜。"沈昭正要再問,忽聽前院一陣喧嘩。她臉色一變,
抄起墻角的燒火棍就往外沖:"哪個不長眼的又來要債?!"謝晏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搖頭。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袖,指尖在袖口暗袋處頓了頓——那里藏著一枚小小的玉印。前院,
沈昭正跟幾個地痞對峙。"沈大小姐,"為首的地痞嬉皮笑臉,
"您爹欠我們賭坊的銀子...""欠你大爺!"沈昭一棍子砸在石桌上,桌子應聲而裂,
"我爹在邊關(guān)打仗,你們敢污他名聲?"地痞們被震住,正猶豫時,
忽聽身后傳來清潤的嗓音:"姐姐,需要幫忙嗎?"謝晏不知何時站在了廊下,
手里把玩著一把匕首。陽光照在刀刃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滾回去!"沈昭回頭瞪他,
"這沒你的事!"謝晏卻已經(jīng)走到她身邊,匕首在指間轉(zhuǎn)了個漂亮的圈:"幾位,
家姐脾氣不好。"他微微一笑,"我脾氣更不好。"地痞們面面相覷。這少年看著瘦弱,
可那眼神...領頭的打了個寒顫,訕笑著后退:"誤會,都是誤會..."等人都跑光了,
沈昭一把奪過謝晏手里的匕首:"哪來的?""廚房拿的。"謝晏無辜地眨眼,
"削水果用的。"沈昭氣得想笑:"裝得還挺像那么回事!"她伸手戳他額頭,
"下次再逞強,看我不..."話沒說完,謝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沈昭一愣,
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掌寬大,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腕還有余。"姐姐,"謝晏低頭看她,
眼尾那顆紅痣格外醒目,"你手上有血。"沈昭這才注意到剛才砸桌子時蹭破了皮。
她滿不在乎地甩手:"小傷,死不了。"謝晏卻不由分說拉著她往屋里走。
沈昭掙了兩下沒掙脫,氣得直瞪眼:"反了你了!"屋里,謝晏翻出藥箱,
動作熟練地給她清理傷口。他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喲,挺專業(yè)???
"沈昭挑眉。謝晏頭也不抬:"藥鋪打雜學的。"沈昭嗤笑:"你會的還挺多。
"她突然湊近,"該不會是哪個大戶人家逃出來的小少爺吧?"謝晏手上動作一頓,
抬起眼看她。兩人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對方的睫毛。沈昭莫名心跳加速,趕緊后仰:"看什么看!
上你的藥!"謝晏輕輕笑了:"姐姐臉紅了。""放屁!"沈昭一把抽回手,"是天氣太熱!
"午后,沈昭在院子里練武,一招一式虎虎生風。謝晏坐在樹下看,時不時鼓掌。
"光看有什么用?"沈昭收勢,擦了把汗,"過來,我教你兩招防身。
"謝晏搖頭:"我學不會。""慫包!"沈昭走過去拽他,"起來!
"謝晏被她拉得一個踉蹌,直接撞進她懷里。沈昭頓時僵住——這小子看著瘦,
撞上來卻沉甸甸的,胸口硬得像堵墻。"你..."她剛要罵人,突然發(fā)現(xiàn)謝晏耳根通紅,
頓時樂了,"喲,害羞???"謝晏別過臉:"...天熱。"沈昭哈哈大笑,
故意又湊近些:"叫聲好姐姐,我就放過你。"謝晏轉(zhuǎn)回頭,黑沉沉的眼睛直視她:"姐姐。
"這一聲叫得沈昭心頭一跳,趕緊松開他:"沒、沒勁!不教了!"她轉(zhuǎn)身就走,
沒看見身后謝晏得逞的笑容。晚上,沈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閉眼就是謝晏那聲"姐姐",還有他撞進懷里時的溫度。"見鬼了..."她嘟囔著,
起身去廚房找水喝。路過謝晏房間時,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門縫里透出微光,
這么晚還沒睡?她輕輕推開門,只見謝晏坐在窗邊,月光灑在他身上。他手里拿著什么東西,
正往袖子里藏。"干嘛呢?"沈昭出聲。謝晏明顯一驚,隨即恢復平靜:"睡不著,
看看月亮。"沈昭走過去,眼尖地發(fā)現(xiàn)他袖口露出一角紅繩——是她那天綁他的那根。"喲,
還留著呢?"她故意調(diào)侃,"該不會是...""定情信物。"謝晏接得自然。
沈昭差點被口水嗆到:"胡說什么!"謝晏卻突然伸手,
把她散落的鬢發(fā)別到耳后:"姐姐那日說,要賣我去南風館。"他聲音低低的,
"不知我這樣的,能賣多少銀子?"沈昭心跳如鼓,強裝鎮(zhèn)定:"也就...十兩吧。
""這么便宜?"謝晏湊近,"不如姐姐自己留著?"沈昭猛地后退,撞翻了凳子。
她手忙腳亂地扶住桌子,卻摸到一塊硬物——是謝晏剛才藏的東西。借著月光,
她看清那是一枚精致的玉佩,上面刻著一個小小的"謝"字。"這是...""家傳玉佩。
"謝晏面不改色,"祖上闊過。"沈昭將信將疑,正想細看,謝晏卻突然吹滅了蠟燭。
黑暗中,他聲音帶笑:"姐姐,夜探男子閨房,不太好吧?""誰探你了!"沈昭落荒而逃。
回到房間,她摸著發(fā)燙的臉,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自己撿回來的小乞丐,
怎么反倒被他牽著鼻子走?窗外,月光如水。謝晏摩挲著玉佩,目光深沉。
4沈昭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睜眼時發(fā)現(xiàn)院子里靜悄悄的,連個鳥叫聲都沒有。"怪了,
今天怎么這么安靜?"她揉著眼睛推開門,迎面撞見沈五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大小姐!
不好了!"沈五急得直跺腳,"您撿回來的那位小祖宗,把廚房炸了!"沈昭:"???
"她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后院,只見廚房門口飄著黑煙,謝晏灰頭土臉地站在那兒,
手里還拎著一把燒焦的鍋鏟。"你在干嘛?!"沈昭一把奪過鍋鏟,"我讓你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