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獲得能聽懂動物說話的能力，卻差點被逼瘋。
流浪貓在路邊嘲笑我新買的假包：這仿得還沒我抓的沙發(fā)逼真。
實驗室小白鼠邊跑滾輪邊吐槽：人類真蠢，熬夜做實驗就為證明我們愛熬夜？
直到聽見國寶熊貓抱著飼養(yǎng)員大腿哭訴：兩腳獸！隔壁長頸鹿又造謠我拍彩色照片！
我連夜翻進動物園，錄下動物吐槽合集上傳。 第二天，全球熱搜爆了#人類，
你們的秘密我們全知道# 甲方爸爸在電話里咆哮：方案重做！動物們都說太爛了！
我看著直播里瘋狂打賞的動物頭像，微笑點開熊貓頻道：老鐵們，
今天爆料頂流愛豆植發(fā)全過程……冷白色的熒光燈管在天花板上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像一只垂死掙扎的昆蟲。凌晨兩點，寫字樓十七層這間格子間，
是這片鋼鐵森林里唯一亮著的囚籠。
空氣里彌漫著速溶咖啡的廉價焦糊味和打印機墨粉干燥后的金屬腥氣，
混雜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屬于社畜的獨特氣息。林小白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鉛，
每一次眨眼都伴隨著眼球干澀的摩擦感。她麻木地盯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甲方郵件里那句感覺還是少了點靈魂，再升華一下像淬了毒的針，
反復扎進她早已千瘡百孔的神經(jīng)里。鍵盤上的手指機械地敲打著，
敲出一行行她自己都覺得是垃圾的靈魂。窗外，城市沉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遠處高架橋上偶爾掠過的車燈，像流星劃過深淵。
就在林小白又一次絕望地把額頭抵在冰冷的桌面上，
試圖用物理降溫讓漿糊般的腦子清醒一點時——喵嗷——！
一聲尖銳凄厲的貓叫毫無預兆地撕裂了窗外的寧靜，緊接著是幾聲沉悶的撞擊和撕打聲。
林小白煩躁地捂住了耳朵。又是樓下那群流浪貓！天天晚上打架，比甲方催命還準時！
她猛地推開窗戶，探出頭，帶著一股無處發(fā)泄的邪火，
朝著樓下那片堆滿廢棄建材和垃圾桶的昏暗角落吼道：吵什么吵！還讓不讓人活了？！
再叫喚明天全給你們送收容所！樓下的動靜瞬間停了。死寂。
只有夜風拂過樓下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樹，枝葉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輕響。
這過分的安靜反而讓林小白心里有點發(fā)毛。她正準備縮回頭，
一個極其不耐煩、帶著濃濃鄙夷腔調的聲音，清晰地、毫無阻礙地鉆進了她的耳朵：嘖，
十七樓那個天天加班到禿頂?shù)纳等庇职l(fā)瘋了！自己活得像條酸菜魚，又酸又菜又多余，
拿我們撒什么氣？林小白的動作僵住了。那聲音……尖細、慵懶，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刻薄，
清晰得就像有人貼著她耳邊在說話?？蓸窍拢死押完幱?，什么都沒有?；糜X？
一定是加班加出幻覺了！她用力甩了甩頭，試圖把那荒謬的聲音甩出去?？删o接著，
另一個略顯沙啞、帶著點滄桑感的聲音響了起來，慢悠悠的：行啦，花臂，消消氣。
跟這種兩腳獸置氣，掉價?？此呛谘廴Γ瑖K，比我們三天沒舔毛的屁股還黑。
估計離猝死不遠了?；ū郏亢谘廴?？猝死？林小白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
她死死抓住窗框，指甲掐進了發(fā)泡塑料的窗沿里，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她屏住呼吸，
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耳朵上，像雷達一樣拼命掃描著樓下那片黑暗。哼！
那個叫花臂的聲音又響起來，充滿了不屑，看她拎那包，假得要命！上周新買的吧？
那LOGO印得歪得，還沒我在老李家真皮沙發(fā)上磨爪子留下的印子逼真呢！就這，
還好意思吼我們？噗嗤——旁邊似乎有誰忍不住笑了一聲。
林小白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整個人從頭麻到腳。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隨意掛在椅背上的那個打折時咬牙買的輕奢包，
那個小小的金屬LOGO……確實……好像……有點歪？不是幻覺！
一股冰冷的戰(zhàn)栗瞬間竄遍全身，緊接著是火山噴發(fā)般的灼熱沖上頭頂。她猛地縮回身子，
砰地一聲用力關上窗戶，力道大得整扇窗都在呻吟。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
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陣陣發(fā)黑。她聽見了！她真的聽見了！
樓下那兩只該死的野貓在議論她！議論她的黑眼圈！議論她的假包！還咒她猝死！
世界在她眼前徹底扭曲、崩壞。那盞慘白的熒光燈發(fā)出的嗡鳴，
此刻聽起來像是某種來自地獄的嘲笑。接下來的日子，
林小白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由無數(shù)張動物嘴巴構成的、永不停歇的噩夢深淵。
她像個行尸走肉般飄進公司大樓。電梯門剛合上，
角落里一個精致籠子里的博美犬就開始了它的晨間播報。小家伙抖著蓬松的毛發(fā)，
烏溜溜的眼睛卻斜睨著電梯里西裝革履、表情麻木的男男女女，小嘴叭叭個不停：嘖嘖，
左邊這個，香水味濃得能熏死跳蚤，昨晚肯定又去鬼混了，渣狗味兒都蓋不住！
右邊那個禿頭大叔，假發(fā)片都歪到后腦勺去了，他自己不知道嗎？還有前面那個小姐姐，
眼線都哭花了……唉，又一個被兩腳獸感情游戲傷透心的可憐蟲！每一個精準無比的點評，
都像一把淬毒的小刀，精準地扎進林小白緊繃的神經(jīng)。她死死攥著背包帶子，
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縮進電梯壁里。周圍人毫無察覺，只有她一個人，
在這密閉的空間里，承受著來自一只狗的、全方位無死角的精神轟炸。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固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針扎般的刺痛。午休時間，
本想躲到寫字樓后巷僻靜的角落喘口氣。剛在一個石墩上坐下，還沒拿出飯盒，
頭頂就傳來一陣粗啞聒噪的哇——哇——聲。抬頭，
幾只油光水滑的大烏鴉正悠閑地蹲在老舊空調外機上，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條堆滿外賣垃圾的后巷。它們歪著腦袋，
黑豆似的眼睛閃爍著毫不掩飾的鄙夷?？磪瓤磪?！又是這群可憐的兩腳獸，
蹲垃圾堆旁邊啃草葉子！一只體型最大的烏鴉率先開腔，聲音沙啞刺耳。就是就是！
昨天那黃毛點的麻辣燙，嘖嘖，紅油滴得滿地都是，便宜了那群肥老鼠！
另一只烏鴉立刻附和，撲扇了一下翅膀。嘿，快看那個！對，就那個穿格子衫的眼鏡仔！
第三只烏鴉興奮地蹦跳著，用尖喙指向巷子口一個正偷偷摸摸接電話的年輕人，
又在跟他媽撒謊！說什么在加班趕項目？呸！明明是在小公園跟新勾搭上的長頭發(fā)約會！
昨天還跟短頭發(fā)的在奶茶店膩歪呢！時間管理大師啊！比我們搶爛蘋果還忙活！
林小白嘴里嚼了一半的生菜葉子瞬間失去了所有味道，味同嚼蠟。
她看著那個被烏鴉無情揭穿的時間管理大師，對方臉上那刻意壓低聲音的溫柔笑容，
此刻在她眼里充滿了荒誕的諷刺。她默默合上飯盒蓋，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陽光透過高樓縫隙照在油膩的地面上，反射出令人眩暈的光斑，
耳邊烏鴉們幸災樂禍的聒噪如同魔音灌腦。深夜，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租住的老舊小區(qū)。
單元樓門口，那只曾被她吼過的、名叫花臂的三花貓正懶洋洋地舔著爪子。
它身邊還多了幾只貓，或蹲或臥，儼然一個小型社區(qū)情報站。林小白幾乎是踮著腳尖，
屏住呼吸，試圖從這群毛茸茸的情報頭子身邊溜過去。喲，酸菜魚回來了？
花臂貓連眼皮都沒抬，舔爪子的動作都沒停，懶洋洋的聲音卻清晰地鉆進林小白的耳朵，
今天氣色更差了，離升仙又近一步。旁邊一只胖乎乎的橘貓打了個哈欠，
露出尖尖的小牙：902那對小情侶，今晚動靜小點啊，
吵得老子都沒法專心抓窗臺上的蛾子了。那男的，嘖，中看不中用，
得天花亂墜……另一只黑貓則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雖然林小白聽起來依舊清晰無比）：喂，
重大消息！看見停在3號樓下的那輛黑色轎車沒？不是咱們小區(qū)的！
我瞧著像是沖701那個獨居老太太來的！下午就在那兒晃悠了，鬼鬼祟祟的，準沒好事！
要不要通知上面？上面？林小白的心猛地一沉。這些貓……它們竟然還有組織？
還有情報網(wǎng)絡？她感覺自己不是租住在人類社區(qū)，
而是誤入了一個龐大而隱秘的動物地下情報王國。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
讓她幾乎窒息。她逃也似地沖進樓道，身后仿佛還殘留著那些貓科動物冰冷審視的目光。
老舊樓梯間的聲控燈忽明忽滅，將她倉惶的身影拉長又縮短，如同鬼魅。
更讓她崩潰的是工作。
廣告方案被甲方——那位頂著锃亮地中海、脾氣比火藥桶還暴躁的王總監(jiān)——罵得狗血淋頭。
林小白！你這寫的什么玩意兒？！天然美味，狗狗最愛？小學生作文嗎？！靈魂呢？！
我要的是能直擊寵物靈魂深處的痛點！痛點懂不懂？！
王總監(jiān)的唾沫星子幾乎要穿透電話聽筒，噴在林小白臉上。
他身后玻璃缸里那條昂貴的金龍魚，正優(yōu)雅地擺動著華美的尾鰭。就在王總監(jiān)咆哮的間隙，
一個清晰、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意念流，毫無阻礙地鉆進林小白的腦海，
蓋過了王總監(jiān)的噪音：【痛點？呵。兩腳獸真是又蠢又貪婪。痛點不就是你們?yōu)榱耸″X，
用那些連耗子都不吃的邊角料，再加一堆香精色素糊弄我們嗎？還靈魂深處？呸！
先把我這缸水換了吧，都渾得能當芝麻糊了！一股子氯氣味兒，熏得我鱗片都要掉了！
】林小白握著電話的手猛地一抖，聽筒差點掉在地上。她驚恐地看向那條金龍魚，
它依舊優(yōu)雅地游弋著，大嘴一張一合，吐著泡泡，
仿佛剛才那刻薄的吐槽只是她的又一次幻聽。可那聲音如此清晰，如此真實！
王總監(jiān)還在咆哮：……明天！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全新的方案！再這么敷衍，
你就給我卷鋪蓋……后面的話林小白已經(jīng)聽不清了。
金龍魚的吐槽和王總監(jiān)的咆哮在她腦子里瘋狂攪拌、碰撞，像一場精神風暴。她臉色慘白，
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眼前陣陣發(fā)黑。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喉頭。痛點？靈魂？
她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jīng)快被這些無處不在的動物噪音撕成碎片了！她猛地掛斷電話，
沖進洗手間，趴在冰冷的陶瓷洗手池邊緣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鏡子里映出一張憔悴得近乎脫形的臉，眼窩深陷，皮膚暗淡無光。絕望像冰冷的潮水，
一波接一波地淹沒她。這鬼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她會不會真的瘋掉？
或者被那只叫花臂的貓不幸言中，猝死在這格子間里？崩潰的邊緣，
一個近乎自暴自棄的念頭，像黑暗中滋生的毒藤，
纏繞上她的心臟：既然這個世界非要逼瘋她，那她……為什么不能先分給這個世界看看？
讓所有人都聽聽，這些毛茸茸、滑溜溜、帶翅膀的鄰居們，每天都在怎么贊美他們！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xiàn)，就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吞噬了所有的恐懼和猶豫。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勁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她擦掉嘴角的水漬，
盯著鏡子里那個狼狽不堪的自己，眼神里最后一絲軟弱被徹底燒盡，
只剩下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搞點大的。必須搞點大的！讓這些聒噪的動物和壓榨她的人類，
都嘗嘗被掀翻屋頂?shù)淖涛叮游飯@！那里是動物密度最高的地方，是信息核爆的中心！
目標瞬間鎖定。林小白沖回工位，無視周圍同事詫異的目光，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迅速查清了本市動物園的閉園時間、夜間安保巡邏路線，
甚至找到了幾張不太清晰但勉強能用的園區(qū)地圖截圖。她的腦子從未像此刻這般高速運轉，
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瘋狂的念頭驅動下被迅速拼湊成型。深夜，凌晨一點。城市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