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云家被抱錯真千金。假千金被嬌養(yǎng)長大，錦衣玉食，我被賣進深山，命賤如泥。
被認回后，沒有爭寵，沒有陷害，也沒有針鋒相對。因為我即將為殺了人販子而被判死刑。
1我五歲前的父母很厭惡我，應該說是憎惡。我身上的傷就沒好過，
聽到最多的一句話是：“占了我兒子的位置，害他不來投胎，你怎么不去死?！蔽鍤q那年，
我被趙永峰捂住嘴抱在懷里，媽媽用食指沾了沾唾沫，數著鈔票對我說：“哎呦，
有什么好哭的，我發(fā)善心給你找了個吃飯的地方，你就是這命?！薄摆w哥，
這丫頭我們養(yǎng)了五年，錢你可不能少?！卑职衷谝慌圆荒蜔┐叽伲骸翱禳c，他們三缺一，
去晚了還要等臺子?！蔽液莺菀Я艘豢谮w永峰的手，他吃痛松開了我。
我抱著爸爸媽媽的腿哀求：“不要賣掉我，我很有用的，我會做飯，
我能撿好多瓶子給爸爸買煙?！壁w永峰一腳踢在我的胸口：“小東西，
留你一條命你就該感恩了。”我摔在地上疼的哭不出聲。我被賣掉后，
趙永峰把我綁到了金寧村，路上有個女孩哭鬧的厲害被他活活掐死了。金寧村在大月山深處，
窮且偏僻，沒有女人愿意嫁進去。買、騙，交易多了，
金寧村成了人販子轉運女人和孩子的地方。我是被阿爸拿自己的女兒換回家的。
趙永峰抽著煙，隨手指著我道：“這個正好伺候你兒子，雖然又小又丑，
但你買個大的不怕成別人的了？”那個女孩瘦削的身軀蹲在地上哭，連跑都不敢。
“給賣個好地方，也算對得起她了。”就這樣，五歲的我有了一個兩歲的傻丈夫。
阿爸把我?guī)Щ丶业臅r候，阿媽腦袋上都是血在院子里哭。
阿爸臉抓起她的頭發(fā)就是兩巴掌:“晦氣，哭的老子財運都沒了！”阿媽腫著臉，
跪在地上抱著他的腿:“你已經把要弟賣了，把來弟留給我?。?/p>
”阿爸一腳又一腳踹著阿媽：“不把她賣了，怎么給家根買媳婦?！蔽液ε碌匕l(fā)抖，
不敢說話。我跑過，還沒鉆進山里就被抓回來了。阿爸把渾身是血的我拖到村尾的地窖處，
我發(fā)瘋似的尖叫，周圍的男人看著我哄笑?！袄畲髮殻氵@兒媳婦不聽話啊，
送我家我?guī)湍阏{教調教?！薄拔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老子的東西你別想惦記?！蔽冶凰Φ降亟芽冢锩?zhèn)鱽砜蘼暎?/p>
幾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大著肚子被鐵鏈拴起來。我哭著求阿爸：“別把我關起來，我聽話，
我聽話?！蔽冶灰话驼粕鹊乖诘兀骸霸俑遗?，你就和她們一起作伴。”我渾身顫抖，
雙手緊緊環(huán)抱著自己，看到地窖里有個女人嗚嗚地叫著，沒有舌頭。
旁邊還有男人調笑：“生多了也沒什么意思了，哪家買來的媳婦不聽話了再關幾個，
我們也好嘗嘗新滋味?！边B綿不斷的大山跑不掉，我也不敢跑了，
我怕成為地窖里的那些女人，女孩賣掉，男孩根據長相推算孩子的父親是誰。
2我背著李家根干活的時候路過地窖，她們的哭聲伴著風一起，
刺的我胳膊上被滾水燙出的傷口再次痛起來。晚上，阿媽摟著李家根跟我一起睡在地上，
她輕柔地拍了我?guī)紫?，腫脹的手塞到我懷里半塊饅頭。我塞進嘴里，
噎的翻白眼都不愿意吐出來，我太餓了。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阿爸踢醒，
阿媽穿著臟兮兮的棉襖去做飯。我背著李家根在院子里洗衣服，他咬著我的肩膀玩，
我吃痛把他放在地上。刺骨的井水冷到了骨頭里，我忍不住雙手捂住嘴哈了一口氣?！芭荆?/p>
”“李佑弟，你敢偷懶，我打死你。”我下意識地護著自己的頭，縮在地上任他打罵，很快，
他覺得沒意思，拎起酒瓶罵罵咧咧地離開了。阿媽把我摟在懷里，
麻木地捧起我的手：“吹吹就不疼了，等他死了就不怕了。
”我抬起頭天真地問：“他什么時候死，我想離開這座山，帶阿媽一起走，
我們可以撿垃圾賣錢?！卑岓@恐地捂住我的嘴：“不敢說，以后也不能說。
”我當時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直到村里的芬姨生下第二個兒子后說了句：“我想離開這里回家。
”村里有些女人唯一的樂趣是看別的女人被打，她們聽到芬姨的話后，扭曲地笑，
爭先恐后地跑去告狀，跑得太急還狠狠摔了一下。買芬姨的男人舉起棍，
一下又一下地敲在芬姨的腿上，芬姨劇烈的抽搐一下，靜靜地躺在地上沒了動靜?！澳棠痰?，
我花了兩千塊買的你，整天想著跑，要不是看我兒子不能沒有奶喝，我早把你弄死了。
”那些女人還在旁邊討論打哪里更疼。我捂住嘴，一點聲音都不敢發(fā)出。
時間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我七歲時沒有抱穩(wěn)李家根，
因為他抓著我的頭發(fā)要我給他當馬騎。他坐在地上哭鬧：“騎，我騎馬，打死你。
”我給他擦掉嘴邊的口水：“等我做好飯，不然阿爸會打我的?！蔽冶灰荒_踹翻，
額頭磕在灶臺上，鮮血布滿了臉。燒紅的鐵鉗燙在我胳膊上：“我買你就是伺候我兒子的。
”我疼得在地上打滾：“阿爸饒過我吧，我不敢了?！卑寯r了一下，被踹掉了孩子。
我抱著阿媽哭，為什么活著這么痛苦。她摟著我說是好事，生下來如果是個女孩，
就是受罪的。山神廟里那個被當做祭品的女孩，尸骨還沒有腐爛。一地的鮮血，
漸漸消失的哭聲，就為了村里人口中的人丁興旺，風調雨順。
其實被打的多了也就不知道疼了。渾身酒氣的阿爸一腳踢翻了桌子，唾罵：“買你10年了，
連個蛋都不會下，老的也沒用，給老子生個傻子?！蔽疑s著身子，忙著捶打剛收好的糧食，
不敢說話。當年賣我的趙永峰出現在門口，狠毒地盯著我，
笑著嘲諷阿爸:“她給你生不了孫子，你就不會想辦法多個兒子，蠢貨。
”3阿爸像是想到了什么，獰笑一聲，拽著我的頭發(fā)把我往屋里拖：“我拿自己女兒換的你，
不能白換。”我求饒：“阿爸，我太小了，等我再長兩年一定會生孩子的。
”十五歲生孩子會死掉的，他們把女孩綁在牛肚子上把孩子擠出來。他們在慶祝添了男丁，
女孩裸著身體躺在院子里瞪著眼睛，咽氣的時候還在恨。
趙永峰一副看好戲的態(tài)度:“李大寶，你不行啊，連一個女的都管不住。
”“我買來的一個東西，我還能管不了。”他把我甩到地上，我哭喊著：“阿爸放我出去，
阿媽救救我！”他往地上呸了一口：“家根給老子生不出來孫子，老子就給他生個弟弟出來，
我家不能絕后?！卑屧陂T外哀求：“她又瘦又小，能生什么孩子，想要兒子我給你生。
”“那是家根的媳婦，家根要是沒有兒子，香火就斷了，家里哪里還有錢再給家根買媳婦。
”“你要為咱兒子考慮考慮啊?！薄芭椤钡囊宦暎寷_進來把我抱在懷里。
阿爸一下又一下的在阿媽身上發(fā)泄他的怨氣，直到木棍被打折，阿媽被他拖進屋里。
我爬起來阻攔，阿媽沖我搖頭。我就坐在地上，聽著阿媽的哭聲，懦弱又無助?！鞍?，
阿爸什么時候能死，這里不好?！卑尩难蹨I流下來，壓抑的哭聲響起。
“我阿爸把我賣到他們家的時候說家里有錢了就接我回家，我等了二十年了?！薄暗戎戎?，
要弟被他賣了，有弟被他摔死了，來弟也沒留給我。”“我為什么是個女的，
是不是我上輩子干了太多壞事，這輩子要懲罰我?！比绻覜]有見過光亮，我就認命了。
那天我去村長家拿阿爸托他買的酒，村子里只有村長家有輛摩托車，
村長也是跟人販子交接的人?！坝胸斒澹夷冒肿屇阗I的酒?！薄白岥溁ㄈソo你拿。
”麥花紅著眼睛應了一聲。我疑惑地問：“怎么了。”麥花擦了擦眼淚：“我要結婚了，
就嫁到銀寧村去?！薄拔腋缫I嫂子了，家里錢不夠，他家給五千彩禮。”我想告訴她，
你阿爸有錢，他幫人販子賣人掙了很多錢，他只是覺得你比不過五千塊。
她自我安慰：“我阿爸用我的彩禮把趙叔帶來的女大學生買了，
說不定我侄子以后也能當大學生，那我家就改運了。”想說的話咽進了肚子里，
一股冷風吹到我的背上，我突然覺得好冷。她想到了什么，
又笑了起來：“村里來了伙支教的人，還要教女孩讀書，女孩讀什么書，女孩是要嫁人的。
”“我阿爸喊村里人把買來的媳婦都拴好，省得惹麻煩，還是你阿爸對你好，你都十五了，
要趕快給他生個孫子?！被丶业臅r候我走的很慢，想著這條路要是永遠走不到頭就好了。
手里的兩瓶酒被阿爸一頓喝完了，他紅著眼睛打著酒嗝，
我身上補了又補的衣服在他手里重新變成了碎片。4阿媽去地里除草，
李家根在院子里傻乎乎地玩，我無助地哭。誰能來救救我！“住手！
”一個不屬于金寧村的女生把我摟在懷里，村長站在她身旁解釋。
“她爸喝醉了把她當成她阿媽了?！蹦莻€女生鐵青著臉：“畜生不如的東西！
”她伸出手：“跟我走?！蔽冶凰龓У搅舜謇锏膶W校，一間教室被改成了屋子，
里面擺著幾張床。她輕柔地摸了摸我的頭：“別害怕，你叫我月亮就好，我是來支教的，
你放心地待在這里?！彼p柔地摸了一下我手上的傷疤：“是不是你父母對你不好，
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我愣了片刻，不知道為什么眼睛很酸。我小聲道：“你是傻瓜嗎，
女生為什么要來大山里，快走，不要待在這里?！贝謇锱峦馊诉M來，
一直是上個月死去的老頭教書，村里人也無所謂孩子學不學的會。
她把一顆糖塞進我嘴里：“我來就是為了你這樣的孩子能學到知識，能有選擇命運的權利。
”我低下頭，遮掩住眼底的情緒。選擇命運？我被賣到金寧村后就注定了命賤如泥，
她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又有兩個男生進來?！斑@個村子太封建了，
我連一個女孩都沒招到。”“唉~我也是，女人都呆在家里，連門口都不出，
我都以為自己穿越回過去了?！贝謇镔I來的女人都被鐵鏈拴起來，
等生夠了孩子才放她們在村子里走動。她們早就嚇破了膽，哪里也不敢去。
阿爸沒栓我是因為他覺得已經把我打怕了，我身上到處都是鐵鉗燙出來的痕跡。
月亮教我讀書，班上的男孩不愿意?！袄蠋?，她是女娃，她不能來。”“男孩才有資格讀書，
她敢進來，我就喊她阿爸打死她！”月亮臉上的笑容一滯，狠狠拍了拍講桌：“女娃怎么了，
跟你們有什么區(qū)別，你們都是人?！蔽揖瓦@樣在學校里住著，月亮去哪我去哪，
她往我手上涂了厚厚一層雪花膏?！斑@樣手就不會干裂了。
”她和另外兩個男生把村里人討好他們送的雞蛋都給我吃，家里養(yǎng)了雞，
可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雞蛋。我過得太幸福了，都要忘記金寧村是什么地方了。
直到麥花她哥買的媳婦渾身是傷從墻角跑出來躲進了旁邊的草叢里，身上全是青紫的傷痕。
她又她紅著眼睛恐懼又哀求地看著我?！坝拥?！”聲音從身后傳來。我渾身抖了一下，
扭頭討好地道：“有財叔?！贝彘L上前踢了幾腳草叢，我嚇得一身冷汗。還好他沒發(fā)現。
村長伸手摸我的頭，皮笑肉不笑：“佑弟，剛才看到了什么人了嗎？
有沒有跟黨老師說什么不該說的話？”我瑟縮著往后退一步，踩上了地上的一滴血。
我搖頭：“我什么也沒有看見，什么也沒說。”村長的手撫上我的后背：“佑弟長大了，
地窖里的女人快死了，村里那些買不起媳婦的懶漢正催我添人。
”“等支教的三個人在村里待上三個月后離開，這個村子會重新平靜下來。
”“你說到時候地窖里添人，我添誰好？”5我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膛，壓抑著恐懼，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不敢答話。地窖里的女人死的就剩一個了，我偷偷給她送過吃的，
除了鼓起來的肚子，她幾乎和死人沒什么區(qū)別了。村長想往里面關新的人，
只有這樣村里那些買不來媳婦的男人才會聽他的話?；蛟S是我懦弱的形象深入人心，
村長離開了。我把地上的血跡毀掉，我能做的只有這些。幾天都沒有得到那個女生的消息，
村長害怕被月亮他們發(fā)現買人的事，只有悄悄地找。我以為那個女生已經跑走了，
直到村長的兒子李家耀跑到學校里給月亮送吃的。他笑著獻殷勤，我怕到發(fā)抖。
那個女生如果跑走了，他不會這么平靜。我跑到了地窖旁邊，有個男人正在提褲子，
他調笑著跟旁邊的人說?！按髮W生就是不一樣，可惜村長要收錢，不然我真想多來幾回。
”我渾身顫抖，他們是魔鬼！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學校，月亮要走，她不能呆在這里了！
我把她的包塞進她懷里：“你就說你要回家祭祖，過兩天再回來，村里人重視這個，
他們會信的?！薄澳銈內齻€一起走，讓他們保護你，走了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月亮疑惑地問：“怎么了？”“來不及解釋了，你快走！”“我不能走，支教還沒有結束，
就是走，我也要帶你和村長家的女孩一起走，十六歲的孩子怎么能結婚，
到時候我給你們找個技校去學門能養(yǎng)活自己的手藝。”她去找了麥花！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有跟她說什么嗎？”月亮有些摸不著頭腦，
揉了揉我的頭：“我能說什么？就是勸她跟我走。
”她話鋒一轉：“她嫂子離家出走了好幾天了，萬一出什么意外了，我想去山下報警，
她一直攔著我，這很不對勁?！蔽覝喩眍澏叮X子里只剩一個想法。完了！“誰也走不了！
”村長帶著一幫人沖進學校，李家耀把大門關上?！包h老師，聽說你要報警，
我都跟你說過了我們村里的事會自己解決的，你為什么還要插手！”我攔在月亮前面，
瘋狂解釋：“她沒想報警，她不會插手我們村的事的?！蔽冶凰崎_：“滾開，
別礙手礙腳的。”“本來不想動手就是因為怕弄死你們出事，現在你們動了報警的心，
我們是肯定不能放過你們的?！薄拔覀円呀浗枘銈兊拿x往相關機構送了辭職信，
你們消失后不會有人懷疑的?！蔽冶蝗瞬仍谀_下拼命掙扎，月亮被他們綁起來。
另外兩個男生從教室沖出來，被村里的人禁錮著身體?！澳銈兿敫墒裁?，這是法治社會！
”“什么法，在金寧村我們就是法！”我眼睛里被濺上鮮血，
早上還笑著跟我說要多吃點好長大的兩個哥哥沒有生息地躺在地上。
他們的尸體被人踹到一邊。教室里的孩子冷漠地轉過頭，裝作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6我撲到他們身上，痛哭：“為什么?。∷麄冑M心費力教你們的孩子，
還要帶村里的人去打工掙錢?！薄拔遗蓿∵M廠打工有什么好的，連歇的時間都沒有，
本來我們就是讓他們教村里的孩子認幾個字，不至于以后出去被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