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步走過去，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個精巧的扁圓瓷瓶，打開。

里面是幾顆琥珀色、半透明的潤喉糖，

散發(fā)著一股清甜的梨子和草藥混合的香氣——是我根據(jù)現(xiàn)代配方，

讓藥鋪伙計反復(fù)調(diào)試熬制的。“張嘴?！?我捏起一顆糖。她乖乖張開嘴，

眼睛卻亮亮地看著我。糖一入口，她原本因為喘息而微蹙的眉頭立刻舒展了些許?！昂?，

慢慢化。嗓子不舒服就吃一顆?！?我把瓷瓶塞進她手里，

粗糙的手指拂開她汗?jié)褓N在額角的一縷碎發(fā)：“不是說你動作不對。玉兒，記住，

練功是為了強身，不是為了拼命。覺著氣緊了就停下，緩過來再繼續(xù)。一口吃不成胖子，

一天也練不成高手。咱們的日子，長著呢！”她用力點點頭，小手緊緊攥著瓷瓶。

糖的清甜在舌尖蔓延，也似乎驅(qū)散了她眼底最后一絲揮之不去的怯弱陰霾?！班?！爹爹，

我…我還能再練會兒！” 她的聲音雖然依舊帶著點嘶啞，卻比剛才清亮有力了許多。“好！

” 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那就再來！記住爹的話，在這世上，拳頭夠硬，

道理才夠響！誰再敢說我們玉兒命不好，爹就帶著你，把他的牙一顆顆敲下來！

”她小小的臉上，第一次綻開一個屬于孩童的、帶著汗水和泥土氣息的、真正明亮的笑容。

3三年時光，如瘦西湖的水般流過。黛玉的身量拔高了不少，雖然依舊纖細(xì)，

但那種風(fēng)一吹就倒的脆弱感早已消失無蹤。臉頰有了健康的紅潤，眼神清亮銳利，走路帶風(fēng)。

她跟著我打熬筋骨，習(xí)練劍術(shù)，

更跟著我書房里那些“離經(jīng)叛道”的賬冊和特意為她寫的大女主話本子，

學(xué)著如何握緊除了詩詞歌賦之外的另一種力量。而賈府的船，終于還是來了。

那艘描金繪彩、氣派非凡的大船停在碼頭上，像一只浮夸傲慢的水鳥。

賈璉帶著幾個管家模樣的人站在跳板旁，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悲戚和矜持的關(guān)切。

他穿著簇新的寶藍(lán)緞袍，眼神卻像探照燈似的，

不著痕跡地掃過我們身后林家仆役抬著的箱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