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淚盡而亡那日,地府判官筆尖剛觸生死簿,金箍棒已壓上紙頁:“這名字,劃不得。
”>孫悟空翻遍三界尋救命仙方:“太上老君,金丹借兩顆!嫦娥仙子,月露勻一甕!
”>哪吒踩著風(fēng)火輪送來火棗,閻王殿前孫大圣冷笑:“陽壽?俺說萬年就萬年!
”>黛玉葬花時輕嘆飄零,猴王在桃樹上翹腿:“花落了成泥,正好養(yǎng)明年的花,哭啥?
”>賈府眾人驚見林姑娘日漸康健,連王太醫(yī)都捋須稱奇。>神瑛侍者?石頭?
黛玉望著水簾洞前通靈石碑輕笑:“當(dāng)年澆水的,許是認(rèn)錯了。
”---地府的空氣是凝滯的,
混雜著陳年的塵埃與一絲若有若無、仿佛來自忘川彼岸的腐朽花香。
林黛玉覺得身子輕得奇怪,像一片離了枝頭的秋海棠花瓣,
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幽冷水流裹挾著,飄過無數(shù)影影綽綽、面目模糊的哀泣魂靈。前方,
一座陰森殿宇的影子在濃得化不開的灰霧里沉浮,殿門匾額上“森羅殿”三個慘綠大字,
像鬼火般幽幽跳動。引路的鬼差青面獠牙,鐵鏈拖曳在冰冷的地面,發(fā)出令人齒寒的刮擦聲。
殿內(nèi)更是陰寒徹骨,巨大的殿柱上纏繞著形態(tài)猙獰的惡鬼浮雕,仿佛隨時會撲下來。
高踞案后的閻羅王,冕旒下的面孔模糊在陰影里,唯有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嚴(yán)和漠然透出。
兩側(cè)判官鬼吏,個個面目陰沉,目光空洞地掃過新來的魂靈。“林黛玉。
”一個冰冷無波的聲音響起,如同石子在冰面上滾動,來自案旁一個手持巨筆的判官。
他身前攤開一本冊子,非紙非帛,泛著陳年血漬般的暗沉光澤,正是執(zhí)掌生靈壽夭的生死簿。
判官那支筆,筆尖蘸著濃得發(fā)黑的墨,懸停在簿冊上方,帶著一種終結(jié)一切的冷酷意味,
就要朝著一個娟秀卻注定黯淡的名字點落。黛玉心頭猛地一縮,
那是一種比病中咳血更尖銳的痛楚。她認(rèn)命地合上眼,
細(xì)密的睫毛在蒼白得透明的臉上投下兩道脆弱的陰影。這短短一生,寄人籬下,心事成灰,
淚債難償……終是到了盡頭。也好,這無邊的苦楚,終于可以休了。
就在那飽蘸死氣的筆尖即將觸及紙面,勾銷這縷芳魂的剎那——“且慢!”一聲斷喝,
如九霄雷霆驟然劈開地府死寂的濃云!那聲音里蘊著沖天的桀驁與不容置疑的蠻橫,
震得森羅殿梁柱嗡嗡作響,連那些浮雕上的惡鬼都似乎瑟縮了一下。
一道刺目的金光撕裂灰暗,挾著風(fēng)雷之勢轟然砸落!不是雷霆,卻比雷霆更霸道。金光散去,
露出本體——碗口粗細(xì),兩頭金箍,中間烏鐵,
正是那根曾攪翻東海、撼動天庭的如意金箍棒!“當(dāng)啷!”沉重的棒身不偏不倚,
帶著萬鈞之力,狠狠砸在判官面前的案幾之上。
那巨大的力量讓整張沉重如山的石案都跳了一下,墨池翻倒,濃黑的墨汁潑濺開來,
染污了判官慘綠的袍袖,更險險地濺上那本至關(guān)重要的生死簿。判官的手僵在半空,
飽蘸墨汁的筆尖劇烈顫抖,一滴濃墨懸在筆尖,終究未能落下。他驚駭欲絕地抬頭,
對上案前那雙燃燒著熔巖般熾熱金光的眼睛。來者身披鎖子黃金甲,頭戴鳳翅紫金冠,
足蹬藕絲步云履,一身戰(zhàn)天斗地的兇悍氣焰,將這幽冥鬼府沖撞得搖搖欲墜。
不是那五百年前曾在此地大鬧一場的齊天大圣孫悟空,又是誰?“閻王老兒!
”孫悟空齜牙一笑,那笑容里毫無暖意,只有逼人的鋒芒。他一手叉腰,
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壓住生死簿的金箍棒上,姿態(tài)閑適,卻帶著掌控生死的絕對壓迫,
“這名字,”他下巴朝生死簿上黛玉的名字一努,“劃不得。
”閻羅王冕旒上的珠串一陣急促晃動,陰影下的臉色想必極其難看。他強(qiáng)作鎮(zhèn)定,
聲音卻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大…大圣!此乃陰司重地,生死輪回,自有天道定數(shù)。
這林黛玉陽壽已盡,魂魄當(dāng)歸地府,此乃天條……”“天條?”孫悟空嗤笑一聲,
金睛火眼灼灼逼人,掃過閻王和噤若寒蟬的判官,“俺老孫當(dāng)年翻那破簿子的時候,
你們也這么嘰嘰歪歪!天道?俺老孫只認(rèn)俺的道理!這林妹妹,
”他目光轉(zhuǎn)向一旁驚魂未定、如同受驚白蝶般微微顫抖的黛玉魂魄,聲音奇異地放低了些,
卻依舊斬釘截鐵,“她不該死。俺說劃不得,就劃不得!”他不再理會閻王,
俯身湊近那判官。判官被他周身凌厲的煞氣逼得幾乎窒息?!肮P,”孫悟空伸出手,
語氣不容置疑,“拿來?!迸泄俚氖侄兜萌缤镲L(fēng)中的枯葉,那支象征死亡權(quán)力的判官筆,
竟被孫悟空毫不費力地劈手奪過。孫悟空掂了掂那支沉重的黑筆,嫌惡地撇撇嘴,隨手一拋,
那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噗”地一聲,精準(zhǔn)地插進(jìn)了翻倒的墨池里,濺起幾點墨花。
“這玩意兒晦氣!”孫悟空說著,手腕一翻,不知從何處竟掏出一支筆來。這支筆通體瑩潤,
仿佛由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筆桿流淌著溫潤的霞光,
筆尖毫毛更是隱隱有七彩瑞氣縈繞,一看便非凡品,倒像是天上仙家之物。
他也不管閻王和判官如何驚愕,一手穩(wěn)穩(wěn)按住那本關(guān)乎三界生靈命數(shù)的生死簿,
另一手執(zhí)著玉筆,蘸了蘸金箍棒壓著案幾時震出的一小灘未干的墨汁。他屏氣凝神,
動作竟帶著一種與他平素跳脫截然不同的沉穩(wěn)與鄭重。筆尖落在“林黛玉”三字之后,
龍飛鳳舞地添上幾個大字——“增壽萬載”!字跡鐵畫銀鉤,力透紙背,
每一筆都蘊著一股逆天改命的磅礴意志與熾熱生機(jī)。那墨跡甫一落定,
便如同活物般深深沁入簿冊的材質(zhì)之中,散發(fā)出柔和卻不容忽視的璀璨金光,
將周圍那些代表死氣的暗沉光澤都逼退了幾分。閻王看得目瞪口呆,冕旒下的嘴唇哆嗦著,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整個森羅殿內(nèi),鬼氣森森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寂靜,
只有那新增的四個金字在無聲地宣告著某種規(guī)則的崩塌。孫悟空滿意地直起身,收了玉筆,
隨手將金箍棒扛回肩上。那沉重的兵器在他肩上輕若無物。他看向一旁幾乎傻掉的黛玉魂魄,
咧嘴一笑,那笑容驅(qū)散了地府的陰寒,帶著陽光般的暖意:“成了!林妹妹,
閻王爺?shù)馁~本上,給你添了萬把年的陽壽,夠意思吧?走,跟俺老孫回陽間去,
這鬼地方陰森森的,待久了晦氣!”他伸出毛茸茸的手,并非直接觸碰黛玉那脆弱的魂體,
而是掌心向上,一股極其柔和溫煦的金色光暈自他掌心涌出,如同一個無形的、溫暖的搖籃,
輕輕托住了黛玉輕盈的魂魄。那金光帶著花果山陽光的暖意和蟠桃園仙果的芬芳,
瞬間驅(qū)散了纏繞黛玉魂體的幽冥死氣,讓她蒼白透明的身形都凝實、溫潤了幾分。
黛玉只覺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暖流包裹住自己,冰冷僵硬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
意識從未有過的清醒。她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渾身金毛、桀驁不馴的猴王,
那雙熔金般的眼眸里此刻沒有戲謔,只有一種坦蕩的關(guān)切和強(qiáng)大的自信。劫后余生,
百感交集,千言萬語堵在喉頭,最終只化作唇邊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弧度,
和眼中重新積聚、卻不再是絕望悲苦的晶瑩水光。她微微頷首,任由那溫暖的金光托著自己,
隨那道頂天立地的身影,踏出了這座森羅死殿。身后,
只留下閻羅王失魂落魄的嘆息和判官對著被玷污的生死簿欲哭無淚的狼狽。
金箍棒砸過的石案上,裂痕如蛛網(wǎng)般蔓延。---榮國府瀟湘館,依舊是翠竹掩映,
幽靜清冷。只是今日,那常年彌漫的藥香似乎淡了許多,窗欞半開,
竟有幾分鮮活的氣息透入。紫鵑小心翼翼地端著剛煎好的參湯,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
目光落在紗帳內(nèi)。帳幔低垂,隱約可見黛玉倚在靠枕上的側(cè)影。僅僅數(shù)日前,
姑娘還氣若游絲,面如金紙,闔府上下都暗自垂淚,只道神仙難救。可那日傍晚,
天邊奇異地滾過一陣悶雷,接著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似乎落入了瀟湘館……自那之后,
姑娘竟一日好似一日!此刻,黛玉正微微側(cè)頭,望著窗外幾竿修竹上新發(fā)的嫩葉出神。
陽光透過窗格,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斑。那臉色雖仍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
卻不再是死氣沉沉的灰敗,雙頰甚至隱隱透出一抹極淡的血色,如同初雪上暈開的胭脂。
最讓紫鵑心頭狂跳的是姑娘的眼神——往日里總籠著化不開的輕愁薄霧,
如今那霧靄似乎散去了些,眸子清亮如同浸在水中的黑玉,
深處仿佛燃著一點微弱卻堅韌的星火?!肮媚铮摵人幜?。”紫鵑的聲音放得極輕,
帶著抑制不住的歡喜。黛玉聞聲轉(zhuǎn)過頭,唇邊竟自然流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雖淡,
卻真實:“放著吧,紫鵑。這藥……似乎也不那么難聞了。”她的聲音依舊輕柔,
卻少了那份游絲般的斷續(xù)無力,多了幾分中氣。紫鵑幾乎要落下淚來,
強(qiáng)忍著激動:“姑娘說哪里話,藥哪有好聞的。您能喝得下,身子好得快,比什么都強(qiáng)!
王太醫(yī)早上來請脈,捻著胡子直說‘奇哉,怪哉’,說姑娘脈象平穩(wěn)有力,沉疴竟去其八九,
簡直是枯木逢春之象!老太太、太太知道了,不知該多歡喜呢!”她絮絮叨叨地說著,
將藥碗捧到黛玉跟前。黛玉接過那溫?zé)岬乃幫?,指尖感受到瓷器的暖意?/p>
她低頭看著碗中深褐色的藥汁,熱氣氤氳,模糊了她的視線??菽痉甏海克闹心?。是了,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株被命運霜雪壓得幾近枯萎的絳珠草?可那日幽冥地府,金光破暗,
一只毛茸茸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從冰冷的死亡之河中拽回……那只手的主人,此刻又在何方?
為她強(qiáng)改生死,逆天增壽,此刻怕已是攪動了九天風(fēng)云吧?一絲難以言喻的暖流混著酸楚,
悄然漫過心田。她輕輕吹了吹藥湯的熱氣,小口啜飲起來??酀琅f,但這一次,
她嘗到了苦澀之下,那一線前所未有的、名為“生”的甘甜。---九重天上,
離恨天兜率宮。八卦爐中六丁神火熊熊不熄,將整座宮殿映照得一片赤紅。
孫悟空一個筋斗落在丹房門口,帶起的風(fēng)擾得爐火一陣明滅搖曳。他熟門熟路地竄進(jìn)去,
對著爐邊閉目打坐的白發(fā)老道就嚷:“老倌兒!老倌兒!醒醒!生意上門了!
”太上老君雪白的壽眉微微一動,緩緩睜開眼,眸中深邃如同蘊含星河。
他瞥了一眼這無法無天的猴子,語氣波瀾不驚:“你這猢猻,又來做甚?
莫不是看上了老道爐里新煉的幾丸丹藥?”“嘿嘿,還是老君爽快!
”孫悟空嬉皮笑臉地湊近,搓著手,“你那九轉(zhuǎn)還魂金丹,包治百病,起死回生,
給俺老孫勻兩顆!俺急用!”“九轉(zhuǎn)還魂金丹?”老君眼皮都不抬,拂塵輕輕一甩,
“此丹奪天地造化,逆生死陰陽,豈是易得之物?老道五百年也未必?zé)挼靡粻t。
你當(dāng)是糖豆么,張口就要兩顆?不給,不給?!薄昂?!老倌兒恁地小氣!
”孫悟空猴急地抓耳撓腮,圍著八卦爐直轉(zhuǎn)圈,“俺老孫當(dāng)年在你爐子里煉了七七四十九天,
沒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救人要緊,你怎能見死不救?一顆!就一顆行不行?
要不……俺拿東西跟你換?花果山的猴兒酒?剛摘的蟠桃?”老君依舊搖頭,
一副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此丹非大造化、大功德者,不可輕予。你那故人,
自有其命數(shù)因果,強(qiáng)求不得。”“命數(shù)?”孫悟空猛地停下腳步,金睛火眼一瞪,
一股桀驁之氣勃然而發(fā),“俺老孫最煩的就是這勞什子命數(shù)!俺說救得,就救得!你給不給?
不給,俺老孫可就自己動手‘借’了!”說著,作勢就要去撬那八卦爐的爐蓋?!皾姾?!
住手!”老君終于色變,拂塵一揚,一道清光擋在爐前,無奈嘆道,“罷了罷了!
怕了你這無法無天的性子!金丹沒有,不過……”他略一沉吟,
從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個紫金葫蘆,拔開塞子,
倒出一粒龍眼大小、通體碧綠、散發(fā)著濃郁草木清香的丹藥,“此乃‘九轉(zhuǎn)青木造化丹’,
雖無還魂之能,卻有固本培元、滋養(yǎng)先天木屬本源之奇效。你那故人,若真是草木精靈托生,
此丹或可補(bǔ)其本源虧虛,強(qiáng)過金丹十倍?!睂O悟空眼睛一亮,一把搶過那粒碧綠丹藥,
只覺得入手溫潤,磅礴的生命精氣幾乎要透體而出。他咧嘴一笑:“哈哈!還是老君夠意思!
這玩意兒好,正對路!謝了!”話音未落,人已化作金光竄出兜率宮,
只留下老君對著兀自搖晃的爐火搖頭苦笑:“這猢猻……逆天改命,強(qiáng)續(xù)仙緣,
也不知是福是禍啊。罷了,且看天意如何演化。”金光毫不停留,
直射向那清冷孤高的廣寒宮。月宮清寒,琉璃鋪地,瓊樓玉宇,不染纖塵。
巨大的月桂樹投下婆娑陰影,清冷的月華如同實質(zhì)的流水,無聲地流淌在宮殿的每一個角落。
嫦娥仙子懷抱雪白的玉兔,正倚著白玉欄桿,望著下界渺渺云海出神。她容顏絕世,
氣質(zhì)清冷如霜,仿佛匯聚了天地間所有的孤寂。金光落地,孫悟空顯出形來。
他大大咧咧地走到嫦娥面前,撓了撓頭,難得地收斂了幾分猴氣:“仙子,俺老孫有禮了!
”嫦娥微微側(cè)首,清冷的眸光落在他身上,聲音也如月華般清冽:“大圣不在花果山納福,
來我這清冷之地有何貴干?”玉兔在她懷中好奇地豎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