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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神隱紀元:墨燼長歌 秋意畫 105709 字 2025-07-13 22:5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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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在刺骨的海風中睜開眼時,青銅核心的齒輪還在發(fā)出空間傳送后的余震。他猛地坐起身,左眼的星晷之瞳條件反射般亮起,卻被漫天飛舞的雪粒刺痛 —— 身上那件單薄的青色長衫早已被雪水浸透,緊緊貼在背上,凍得他牙關(guān)打顫。身下的凍土像一塊巨大的寒冰,透過衣料傳來的寒意直刺骨髓,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的妹妹,心猛地一揪。

林瑤蜷縮在雪地里,身上那件白色的守陵人祭袍更顯單薄,衣料上繡著的圖騰已經(jīng)被凍得發(fā)硬,邊緣處結(jié)著一層薄薄的冰殼。她的臉色蒼白得像雪,嘴唇凍成了青紫色,發(fā)間的珍珠發(fā)飾沾著冰晶,隨著呼吸時胸口的起伏輕輕顫動。聽到哥哥的動靜,她緩緩睜開眼,睫毛上的冰花簌簌掉落,聲音細得像風中的蛛絲:“哥…… 好冷……”

林墨連忙挪過去,將妹妹半抱在懷里。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林瑤在發(fā)抖,單薄的祭袍根本抵擋不住荒原的寒風,她的手指已經(jīng)凍得僵硬,連攥緊拳頭都做不到。“別怕,我在?!?他解開自己同樣單薄的青衫,將妹妹裹在里面,盡管兩人的衣服都濕透了,至少能多一層遮擋,“我們得找地方取暖,再這樣下去,你會凍僵的?!?/p>

他低頭看向自己胸口的青銅核心,齒輪在寒冷中轉(zhuǎn)動得格外滯澀,表面凝結(jié)的薄冰隨著呼吸的熱氣慢慢融化,滴落在凍硬的荒原上,瞬間又結(jié)成細小的冰珠。凡胎中期的靈絲在血脈中艱難地流轉(zhuǎn),每一次循環(huán)都帶著針扎般的疼 —— 這方天地的靈氣不僅稀薄,還帶著冰碴似的鋒銳,刺得經(jīng)脈生疼。

“哥,你的衣服……” 林瑤虛弱地推了推他,祭袍的袖子滑下來,露出她凍得通紅的胳膊,上面能看到細小的雞皮疙瘩,“你也會冷的?!?/p>

“我是哥哥,比你結(jié)實?!?林墨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指尖卻在偷偷用力,讓靈絲運轉(zhuǎn)得更快些,試圖用靈力驅(qū)散妹妹身上的寒意,“你看,前面有煙,肯定有人家。” 他指向荒原盡頭那團灰藍色的煙柱,在風雪中時斷時續(xù),像一根脆弱的救命稻草。

兄妹倆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每一步都陷進半尺深的積雪里。林瑤的祭袍下擺早已被雪水浸透,沾著冰碴子掃過小腿,疼得她倒吸冷氣,卻咬著牙沒吭聲。林墨的青衫同樣濕冷,風一吹就貼在身上,凍得他皮膚發(fā)麻,只能靠不斷運轉(zhuǎn)靈絲來維持體溫。兩人的腳印在雪地上交錯延伸,很快就被新的落雪覆蓋,仿佛從未有人走過。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的村寨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座簡陋的木柵欄村寨,柵欄用碗口粗的松木搭建,不少地方已經(jīng)歪斜,用粗繩勉強捆扎著,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像一條白色的長龍蜿蜒在荒原上。村口的老槐樹枝椏光禿禿的,像鬼爪般伸向天空,樹干上掛著塊褪色木牌,上面用炭筆寫著 “東遼屯” 三個歪扭的字,旁邊還刻著把交叉的鐮刀與星盤 —— 東遼郡特有的圖騰。

寨門口的積雪被踩出一條泥濘的小路,兩旁散落著幾具凍硬的獸骨,骨頭表面留著啃咬的痕跡。兩個披著熊皮的漢子正靠在柵欄上閑聊,其中一人腰間佩著銹跡斑斑的彎刀,刀鞘上鑲嵌的劣質(zhì)晶石黯淡無光,靈絲波動顯示他們只是凡胎一層的水準。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轉(zhuǎn)頭,左邊那個絡腮胡往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三角眼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語氣不善:“哪來的?穿這么薄就敢闖黑風嶺?”

林墨扶著幾乎站不穩(wěn)的妹妹,盡量讓語氣顯得平和:“老丈,我們是走商,遇上雪暴丟了行李,想在村里歇歇腳,買點厚衣服和吃的?!?他刻意強調(diào) “丟了行李”,解釋兩人衣著單薄的原因,同時悄悄把林瑤往身后藏了藏 —— 她的祭袍太特殊,上面的圖騰在東遼郡恐怕沒人認識,難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絡腮胡的目光在林瑤的祭袍上打了個轉(zhuǎn),又落在林墨胸口的青銅核心上,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兩排泛黃的牙齒:“走商?穿得倒像祭祀的?!?他用彎刀指了指林瑤的衣服,“這白大褂子是啥講究?辦喪事的?”

林瑤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下意識地攥緊祭袍的衣襟,指尖絞著布料:“這是…… 家里的衣服……” 她想說這是守陵人的祭袍,卻被林墨用眼神制止了。

“祖?zhèn)鞯臉邮?,讓您見笑了?!?林墨接過話頭,凡胎中期的靈絲讓他能察覺到對方的情緒 —— 好奇多過惡意,“請問村里有賣厚衣服的嗎?我們可以出高價?!?他摸了摸懷里的幾枚靈力晶石,那是從暗淵閣修士身上繳獲的,雖然駁雜,卻能在凡俗之地當硬通貨。

旁邊的矮個漢子突然湊過來,瞇著眼睛打量他們:“高價?你們有啥?” 他的目光在青銅核心上停留片刻,顯然沒認出這是什么寶貝,“村里王寡婦家有針線活,或許有多余的棉衣;李屠戶家有凍肉,就是貴點。” 他突然壓低聲音,“不過你們得小心,最近不太平,暗淵閣的人總來轉(zhuǎn)悠?!?/p>

“暗淵閣?” 林墨故作困惑,“那是什么勢力?很厲害嗎?”

“厲害?” 絡腮胡嗤笑一聲,往柵欄上吐了口唾沫,“一群穿黑袍的瘋子,上個月在黑風嶺殺了半隊邊防軍,據(jù)說在找什么‘銅疙瘩’?!?他用彎刀敲了敲自己的刀鞘,“不過他們不怎么管我們這些凡人,只要別擋他們的路就行?!?/p>

林瑤突然輕輕拽了拽哥哥的袖子,祭袍的袖口蹭過他的手腕,帶著冰涼的觸感:“哥,我渴……” 她的嘴唇干裂起皮,顯然是缺水太久了。

“村里有水嗎?” 林墨連忙問道,“干凈的活水?!?/p>

“村東頭有口井,就是得破冰。” 矮個漢子指了指村寨深處,“不過你們得先跟屯主說一聲,外來人不能隨便進。” 他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東遼鎮(zhèn)有雜貨鋪,啥都有,就是比村里貴三成?!?/p>

“東遼鎮(zhèn)離這遠嗎?” 林墨追問,同時從懷里摸出一枚淡紫色的靈力晶石,那是通玄境修士的靈力結(jié)晶,在陽光下泛著微光,“我們想直接去鎮(zhèn)上,這些夠買兩身厚衣服和食物嗎?”

兩個漢子的眼睛瞬間亮了,像看到肥肉的餓狼。絡腮胡一把搶過晶石,翻來覆去地看,粗糙的手指在晶石表面摩挲:“這…… 這是靈晶?能換半頭牛!” 他連忙把晶石塞進懷里,語氣立刻熱絡起來,“不遠不遠,往南走十里就到,順著官道走,看到掛著‘雜貨鋪’木牌的就是?!?/p>

“那鎮(zhèn)上有哪些勢力?” 林墨趁機打探,“除了暗淵閣,還有別的大人物嗎?”

矮個漢子撓了撓頭,皮帽上的雪渣簌簌掉落:“鎮(zhèn)上有邊防軍的哨所,百夫長秦岳是靈海境的大人物;還有家天機閣的分舵,聽說里面的人能掐會算,專做情報買賣;剩下的就是些小商戶,沒啥厲害角色?!?他突然壓低聲音,“不過聽說天機閣在找一對年輕人,給的賞錢能買下整個東遼鎮(zhèn),就是不知道長啥樣?!?/p>

林墨心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這么多賞錢?是犯了啥大罪?”

“誰知道呢。” 絡腮胡擺擺手,“天機閣的人神神秘秘,上個月還幫邊防軍端了暗淵閣的窩點,說是靠‘星軌推演’找到的。” 他推了推矮個漢子,“別廢話了,讓他們趕緊走,天黑前趕不到東遼鎮(zhèn),就得喂雪狼?!?/p>

林墨謝過兩人,扶著林瑤往南走。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絡腮胡的聲音:“那銅疙瘩看著真普通,還沒靈晶值錢……” 他和林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松快 —— 看來青銅核心在凡俗之地,確實沒人認識。

官道上的積雪被車輪碾出兩道深轍,走起來省力些。林瑤的腳步依舊虛浮,祭袍的下擺沾滿了泥雪,像拖著一塊沉重的冰。“哥,他們說的天機閣……” 她的聲音帶著疲憊,“會不會是沖我們來的?”

“不好說?!?林墨握緊她的手,青衫的袖子已經(jīng)磨破,露出凍得發(fā)紅的手腕,“但至少現(xiàn)在,他們還不知道我們是誰?!?他抬頭望向南方,那里的天空比荒原明亮些,“到了鎮(zhèn)上先買衣服和水,再找家客棧打探消息?!?/p>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東遼鎮(zhèn)的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鎮(zhèn)子的木墻比村寨的柵欄堅固些,門口站著兩個披甲的士兵,甲胄上覆蓋著薄雪,手里的長槍閃著寒光。鎮(zhèn)口的石碑上刻著 “東遼郡界” 四個大字,旁邊貼著兩張懸賞令 —— 左邊暗淵閣的畫像畫得粗糙,只畫了個模糊的人影,手里拿著個圓形物件;右邊天機閣的布告用金線寫著:“尋持星軌銅器者,賞靈海丹三枚?!?/p>

“哥,他們畫的……” 林瑤的聲音有些發(fā)顫,祭袍的領(lǐng)口滑下來,露出她蒼白的脖頸。

“別慌,畫得不像?!?林墨安慰道,同時注意到士兵的目光在他們單薄的衣服上停留,“我們就說行李丟了,來買東西?!?/p>

果然,士兵只是盤問了幾句,看到他們凍得瑟瑟發(fā)抖的樣子,便揮揮手放行了。進鎮(zhèn)后,一股混雜著煤煙、肉香和劣質(zhì)酒氣的味道撲面而來,比荒原上的寒風溫暖許多。街道兩旁的木屋大多掛著幌子,“雜貨鋪”“鐵匠鋪”“客?!?的字樣在風雪中搖晃。

“先去雜貨鋪?!?林墨拉著妹妹往街道深處走,青衫的下擺掃過結(jié)著薄冰的路面,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雜貨鋪的門是用厚木板做的,上面掛著個褪色的布幌子,寫著 “張記雜貨”。推門進去,一股暖流夾雜著布料和干貨的味道撲面而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正坐在火爐邊抽旱煙,看到他們進來,渾濁的眼睛亮了亮:“兩位客官買點啥?”

“兩身厚棉衣,兩雙棉靴,三十斤凍肉,一皮囊干凈水?!?林墨直接報出需求,同時觀察著店內(nèi)的陳設 —— 貨架上擺著粗布、針線、陶罐,墻角堆著麻袋,里面應該是糧食。

老者的目光在林瑤的祭袍和林墨的青衫上打了個轉(zhuǎn),沒多問:“棉衣四兩銀子一套,棉靴二兩,凍肉十五文一斤,水不要錢?!?他突然看到林墨掏出的靈力晶石,眼睛瞬間睜大,“靈晶?你們想用這個付賬?”

“不夠嗎?” 林墨問道,凡胎境的他對凡俗貨幣不太了解。

“夠!夠買半店東西了!” 老者連忙起身,從貨架上取下兩身深藍色的棉衣,布料粗糙但厚實,“這是最好的棉絮,能擋黑風嶺的寒風?!?他又從柜臺下拿出兩雙牛皮棉靴,“李屠戶家的手藝,結(jié)實!”

林瑤接過棉衣,手指觸到厚實的布料,凍得發(fā)僵的指尖微微顫抖。她悄悄看了看哥哥,見他點頭,便走到店鋪角落的布簾后 —— 那里應該是試衣間。很快,她穿著深藍色棉衣走出來,棉靴踩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響聲,原本蒼白的臉頰因為溫暖而泛起一絲紅暈:“哥,好暖和……”

林墨也換上了棉衣,青衫被他疊好塞進懷里 —— 這是守陵人的衣物,不能丟。他感覺身上暖和了許多,靈絲運轉(zhuǎn)也順暢了些:“老板,問您個事,鎮(zhèn)上的天機閣在哪?”

老者正用秤稱凍肉,聞言動作頓了頓:“天機閣?在鎮(zhèn)西頭,掛著星盤旗的就是。” 他壓低聲音,“你們找他們做啥?那幫人陰陽怪氣的,上次有人問了句‘歸墟之門’,就被他們扣了三天?!?/p>

“歸墟之門?” 林墨心中一震,“那是什么地方?”

老者突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往門口望了望:“別亂說!那是禁忌!暗淵閣和天機閣都在找,說是能通往‘無回境’。” 他把凍肉包好,又遞過來一個裝滿水的皮囊,“你們是外來人吧?最好別摻和這些事,好好做買賣才是正經(jīng)?!?/p>

林瑤抱著包裹的手臂緊了緊,棉衣的袖子被她攥出褶皺:“老板,邊防軍的秦百夫長…… 是好人嗎?”

“秦岳?” 老者笑了,露出沒剩幾顆牙的嘴,“是個好官,上個月還幫咱們打退了雪狼?!?他往火爐里添了塊煤,“就是太死板,天天盯著黑風嶺,說是防自由之地的亂黨?!?/p>

“自由之地很亂嗎?” 林墨追問,同時接過肉和水,沉甸甸的包裹壓得他手臂微沉。

“亂!” 老者肯定地說,“那里三教九流都有,暗淵閣的分舵就在黑風嶺那邊,還有些叫不上名的勢力,殺人不眨眼?!?他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昨天天機閣的人來過,問有沒有看到帶‘稀奇銅器’的年輕人,你們沒見過吧?”

“沒見過?!?林墨搖搖頭,拉著林瑤往門口走,“多謝老板?!?/p>

離開雜貨鋪時,天色已經(jīng)擦黑。街道上的行人漸漸少了,只有幾個醉醺醺的漢子在酒館門口喧嘩。林瑤穿著厚實的棉衣,腳步輕快了許多,棉靴踩在雪地上發(fā)出 “咯吱” 聲:“哥,現(xiàn)在去哪?”

“找家客棧住下?!?林墨望向街道盡頭,那里有家 “迎客?!?,幌子上的字跡在燈籠光下顯得模糊,“明天再打聽去殘羽堡的路。”

剛走到客棧門口,就聽到身后傳來馬蹄聲。兩人回頭,只見一隊披甲騎兵疾馳而來,為首者銀甲上的藍色晶石在燈籠光下閃著光 —— 正是邊防軍百夫長秦岳。

秦岳勒住馬,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顯然認出了這兩個穿著單薄、現(xiàn)在卻換上厚棉衣的年輕人:“是你們?”

“見過秦大人?!?林墨拱手行禮,青衫被棉衣罩住,只露出領(lǐng)口。

“來買東西?” 秦岳的目光在包裹上掃過,“暗淵閣的人在鎮(zhèn)外活動,晚上別出去?!?他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天機閣的凌舵主在客棧里,你們要是想打聽西邊的事,可以找他。”

林瑤下意識地往哥哥身后躲了躲,棉衣的帽子滑下來,露出她泛紅的臉頰:“我們…… 我們只想歇腳?!?/p>

秦岳笑了笑,沒再多問,策馬帶著騎兵往鎮(zhèn)西去了。林墨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拉著林瑤走進客棧:“看來今晚不太平?!?/p>

客棧里暖意融融,幾張桌子旁坐著喝酒的客人,大多是穿著皮甲的獵戶或商人。柜臺后,一個掌柜模樣的中年人正在算賬,看到他們進來,連忙起身:“兩位住店?只剩一間上房了?!?/p>

“就要這間。” 林墨付了錢,接過鑰匙時,眼角的余光瞥見角落里坐著個青衫修士,面前的星盤正緩緩轉(zhuǎn)動,指針指向門口的方向 —— 正是天機閣的凌玄。

凌玄抬起頭,目光與林墨相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兩位也是來打聽消息的?”

林墨握緊了懷里的玄幽刃,心臟處的青銅核心突然微微震動。他知道,就算換了厚衣服,他們這兩個來歷不明的人,也早已被盯上了。而周圍喝酒的客人對此毫無察覺,依舊猜拳行令,對 “青銅核心”“暗淵閣” 這些詞匯渾然不覺 —— 對東遼鎮(zhèn)的大多數(shù)人來說,這些都只是遙遠的傳說,遠不如明天的酒錢實在。


更新時間:2025-07-13 22:57: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