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蘇醒之疑“姐姐也不知道能不能醒?”“醒不了最好,
這樣我們?nèi)衄幘湍芎吞煸矫皂樀卦谝黄鹆恕薄皣u,小點聲,不過若是真的醒不了,
也給我們省去了一個大麻煩……”來自繼妹、繼母和父親的談話聲清晰地傳入沈清辭的耳中。
“什么情況,我這是在哪?”昨天還想著給父母分享考入京大的喜悅消息的沈清辭,
如今躺在病床上,難以動彈?!耙恢睂ψ约赫疹櫽屑拥母赣H和繼母,
跟我十分親昵的沈若瑤怎么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沈清辭艱難地睜開眼睛,轉(zhuǎn)動僵硬的脖頸,
視線緩慢地掃過圍在床邊的幾張臉。裝失憶——一個大膽的想法迅速在她的腦中產(chǎn)生,
帶著對剛才家人所說的話的疑問,決定試探一番。沈清辭張了張嘴,
發(fā)出的聲音微弱而沙?。骸八薄靶蚜耍∏遛o醒了!
”林婉容刻意拔高、帶著夸張驚喜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病房里凝滯的空氣。
沈清辭被扶起半靠在床邊,目光茫然地在他們臉上游移,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脆弱和困惑,
“……你們……是誰?”病房里瞬間安靜得可怕,只剩下心電監(jiān)護儀單調(diào)的“嘀嗒”聲。
那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jì)。沈明遠(yuǎn)臉上的關(guān)切瞬間僵硬,
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其銳利、極其冰冷的審視。林雪薇按著眼角的手帕頓住了,
她臉上的“擔(dān)憂”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驚,狂喜,
還有一絲如釋重負(fù)的輕松!林雪薇臉上瞬間切換成一種混雜著憐憫和無奈的表情,
語氣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沉痛”:“唉……清辭啊,”她長長地嘆息一聲,
聲音刻意放得輕柔,“你不認(rèn)識我們了嗎?我們是你的養(yǎng)父母和妹妹啊!”她停頓了一下,
似乎在欣賞沈清辭眼中瞬間涌起的驚濤駭浪。沈若瑤適時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臉上擠滿了“同情”:“姐姐,你沒事吧?我們都很擔(dān)心你呢!
”她說著假模假樣地擦了擦眼角并沒有出現(xiàn)的眼淚。“呵,養(yǎng)女?!”看著面前虛偽的家人,
他們的目的無非就是貪圖已故母親留給自己的股權(quán)和看似風(fēng)光的聯(lián)姻對象。
這場意外的“失憶”,陰差陽錯地揭開了他們精心偽裝的畫皮,讓她看到了血淋淋的真相。
這是她的機會!唯一的機會!她猛地低下頭,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裝的,
是極致的憤怒和痛苦在身體里沖撞。
再抬頭她將一個無依無靠的“養(yǎng)女”的恐懼和卑微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林婉容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得意,隨即又被更濃的“慈愛”覆蓋?!吧岛⒆?,不要擔(dān)心!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沈家永遠(yuǎn)是你的家!你就是我們的女兒!”“是啊,清辭。
”沈國棟也適時開口,語氣恢復(fù)了慣常的沉穩(wěn),“安心養(yǎng)傷。出院后,就回家來。沈家,
不會虧待你?!被丶??沈清辭心底冷笑,那個地方,從今往后,對她而言,就是龍?zhí)痘⒀ǎ?/p>
是復(fù)仇的戰(zhàn)場!她垂下眼睫,遮掩住眸底翻涌的冰冷恨意,聲音細(xì)若蚊蚋,
帶著無限的感激和順從:“謝……謝謝爸……謝謝媽……” 那聲“爸媽”叫出來,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爸,媽,我的頭還是有些疼,我想休息一會。
”2 凌家之謎“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沈家一行人迫不及待地就離開了。死寂在病房里沉淀了四天。除了例行查房的護士,
沈家那三口人,如同人間蒸發(fā),再未踏足此地半步。沈清辭樂得清靜。她靠著床頭,
手里攤著一本財經(jīng)雜志,目光卻并未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圖表和數(shù)字上。她沉靜的面容下,
是飛速運轉(zhuǎn)的頭腦,一條條脈絡(luò),一個個名字,在心底冰冷的棋盤上無聲地排兵布陣。
復(fù)仇的種子在恨意的沃土里瘋長,盤根錯節(jié),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就在這時,
一陣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停在了病房門口。沈清辭抬起頭。門口站著兩個男人。
為首的是一位身著剪裁精良深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身姿挺拔,
眉宇間沉淀著久居上位的威嚴(yán),此刻卻帶著一種復(fù)雜的、沉甸甸的審視落在她身上。
他身側(cè)站著一個年輕男子,身量很高,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
面容是極具沖擊力的俊朗,鼻梁高挺,下頜線條清晰利落?!扒遛o,你還記得我嗎?
”中年男人走近幾步,聲音低沉而溫和,“我是你凌叔叔,凌淮深,你母親……曾經(jīng)的朋友。
”沈清辭心中一緊,面上卻依舊茫然。她輕輕搖頭,故作困惑地問道:“凌先生?抱歉,
我……我不記得了?!绷杌瓷钛壑虚W過一絲痛色,嘆息道:“清辭的傷還好嗎?
你母親若是知道……”他頓了頓,壓下情緒,鄭重道:“清辭,如果你愿意,
可以來凌家生活。我會把你當(dāng)做親生女兒照顧,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一旁的凌知嶼也微微點頭,目光溫和地注視著她:“沈小姐,父親是真心想照顧你。
”沈清辭垂下眼眸,指尖微微收緊。她沒想到,自己佯裝失憶,竟引來了凌家的人。
母親生前極少提起過去,但她隱約知道,凌淮深曾是母親年少時的摯友,
甚至……或許不止是朋友。然而,如今的她誰都不敢輕信?!爸x謝您的好意,”她抬起頭,
露出一抹疏離的微笑,“但我現(xiàn)在只想留在沈家,畢竟……那里是我唯一熟悉的地方。
”“好吧?!彼讌f(xié)了,但語氣依舊沉重,“孩子,記住凌叔叔的話。如果你改變主意,
或者……遇到了任何困難,任何!”他加重了語氣,眼神銳利如刀,
仿佛能穿透沈清辭偽裝的平靜?!半S時聯(lián)系我,打這個電話!
”他鄭重地從西裝內(nèi)袋里取出一張質(zhì)地考究的燙金名片,輕輕放在床頭柜上。
名片在冰冷的金屬柜面上,反射著一點冷硬的光。
他目光深深地、仿佛要將她的樣子刻進心里一般,最后看了她一眼,才轉(zhuǎn)身,
帶著始終沉默卻存在感極強的凌知嶼,離開了病房。門“咔噠”一聲輕響,
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沈清辭緊繃的脊背這才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氣,緩緩地、無聲地松弛下來,
靠回冰冷的床頭。冷汗,不知何時已經(jīng)浸透了病號服的后背,帶來一陣粘膩的寒意。
病房里只剩下儀器單調(diào)的聲響和她自己壓抑的呼吸。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里——“叮。
”一聲極其輕微卻無比清晰的電子提示音,突兀地從她枕邊的手機里響起。
凌知嶼的微信出現(xiàn)在了新朋友的聊天框里,沈清辭輕觸屏幕通過了申請。
她又捏起那張燙金名片,眼神逐漸冷了下來。沈家、凌家……每個人好像都帶著目的接近她,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這場博弈中找出真相。3 復(fù)仇之始幾日后,沈清辭出院回到沈家。
繼母林婉容笑容虛偽地迎上來:“清辭,回來啦?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鄙蚋刚驹谝慌裕?/p>
神色復(fù)雜,欲言又止?!爸x謝……媽?!鄙蚯遛o怯生生地點頭,故意表現(xiàn)得拘謹(jǐn)又乖巧。
她必須繼續(xù)扮演這個“失憶的養(yǎng)女”,才能一點點揭開他們的面具。夜深人靜時,
她坐在書桌前,翻出母親留下的日記本,指尖輕輕撫過泛黃的紙頁。
母親的死因、沈家的秘密、凌家的突然出現(xiàn)……這一切,她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你們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討回來?!彼巴獾脑鹿?,輕聲呢喃。復(fù)仇的第一步,
必須盡快脫離這個牢籠,切斷沈家對她身份和行動的最后一絲合法鉗制——戶口。幾天后,
飯桌上。沈國棟難得在家用餐,氣氛沉悶。沈清辭小口吃著碗里的白米飯,
幾乎不碰桌上的菜,顯得格外拘謹(jǐn)和沉默。“爸,”她放下筷子,怯生生地開口,聲音不大,
卻足以讓餐桌上的每個人都聽清,“我……我想跟您商量件事。”沈國棟抬眼,
沒什么表情:“說?!薄拔摇疫@不是考上京大了嘛?!鄙蚯遛o絞著手指,
一副既緊張又期待的樣子?!拔蚁胫髮W(xué)里很多事情,住宿啊,獎學(xué)金申請啊,
可能都需要獨立的戶口……我現(xiàn)在的戶口還掛在沈家名下,
作為一個養(yǎng)女……是不是……不太方便?我怕給家里……給若瑤妹妹惹什么閑話。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邊正優(yōu)雅地切著牛排的沈若瑤。沈若瑤動作一頓,
隨即臉上露出一個“體貼”的笑容:“哎呀,清辭姐,你想得可真周到。確實呢,
學(xué)校里人多嘴雜的,要是知道你是我們家收養(yǎng)的,總有人會亂嚼舌根。獨立出去也好,
省得麻煩。”沈國棟放下刀叉,審視地看著沈清辭。女孩臉色蒼白,眼神怯懦,
完全是一副被身世巨變嚇壞了、急于尋求獨立證明自己價值的模樣,看不出絲毫破綻。
他沉吟片刻。“嗯,”沈國棟緩緩開口,帶著一家之主的威嚴(yán),“考慮得也算合理。
既然你提出來了,那就辦吧。過兩天讓陳助理帶你去把戶口遷出去,獨立一本?!彼D了頓,
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
遷戶口的材料有些需要你簽字……”他朝旁邊的林婉容使了個眼色。林婉容立刻會意,
起身去書房,很快拿來了一個文件夾,臉上堆著假笑:“清辭,把這些簽了,
陳助理明天就能幫你辦理戶口遷移了。”她把文件夾推到沈清辭面前。
沈清辭看著一摞文件文件,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果然里面夾著一張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
沈清辭不動聲色地飛快地在每一頁上簽上了字。沈清辭簽完字,把文件雙手捧還給林婉容,
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爸!謝謝夫人!我一定不會忘記沈家的恩情!”低下頭的那一刻,
她眼底所有的怯懦和感激瞬間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嘲諷和熊熊燃燒的烈焰。20%的股份?
她沈清辭要的,是整個沈氏集團的崩塌!幾天后,在沈國棟助理的陪同下,
沈清辭順利地將自己的戶口從沈家那本象征著身份和地位的戶口本上遷出,
拿到了屬于她自己的、薄薄的一頁紙。走出派出所大門,八月的陽光有些刺眼。她瞇了瞇眼,
感受著手中那頁紙的分量。自由的第一步,已經(jīng)邁出?;氐侥莻€狹小的客房,
沈清辭反鎖上門,臉上的卑微和順從瞬間消失無蹤。她走到書桌前,
打開那臺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老舊的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屏幕瞬間被復(fù)雜的代碼流和不斷跳動的窗口占據(jù)。防火墻在她面前形同虛設(shè),
沈氏集團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的路線圖清晰地鋪展開來。她首先鎖定了財務(wù)系統(tǒng)?!昂牵?/p>
”沈清辭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沈氏近三年的稅務(wù)報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偷稅漏稅,
做假賬,金額還挺可觀。沈國棟,你的膽子,比你那虛偽的慈父面具可大多了。
”她指尖飛舞,悄無聲息地將核心證據(jù)復(fù)制、加密,
傳輸?shù)剿挥诤M舛嘀靥灞Wo下的安全云端。做完這些,她并未停手。
光轉(zhuǎn)向了沈氏近期正在全力爭取的一個關(guān)鍵項目——與“恒遠(yuǎn)地產(chǎn)”合作的城東新區(qū)開發(fā)案。
這是沈國棟下半年押上重寶、志在必得的翻身仗。
沈清辭的黑客ID“Zero”在暗網(wǎng)深處悄然浮現(xiàn)。一封經(jīng)過層層偽裝的郵件,
精準(zhǔn)地投遞到了恒遠(yuǎn)地產(chǎn)總裁的私人加密郵箱。郵件內(nèi)容簡潔,
無關(guān)緊要、實則直指沈氏建材供應(yīng)鏈存在嚴(yán)重質(zhì)量隱患和工期拖延風(fēng)險的“內(nèi)部評估報告”。
報告的來源,被巧妙地指向了沈氏內(nèi)部某個“不滿高層決策”的中層管理人員。
“狗咬狗的游戲,開場了。”沈清辭合上電腦,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白水喝了一口,
眼神銳利如刀。沈國棟,好好享受我送你的第一份“驚喜”吧。4 校園風(fēng)波京大的校園,
梧桐葉開始泛黃,透出初秋的氣息。沈清辭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
拎著簡單的行李安靜地走在通往教學(xué)樓的林蔭道上。她刻意收斂了身上所有的光芒,低著頭,
腳步匆匆,努力將自己融入背景板。“清辭姐姐!”一個嬌嗲做作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帶著毫不掩飾的優(yōu)越感,身邊站著沈清辭曾經(jīng)的“男友”江天越。沈清辭腳步一頓,
深吸一口氣,迅速調(diào)整好表情,轉(zhuǎn)過身時,
臉上已經(jīng)堆滿了謙卑甚至帶著點討好的笑容:“若瑤妹妹,早啊。
”沈若瑤穿著一身當(dāng)季最新款的香奈兒套裝,妝容精致,像只驕傲的孔雀。左手挽著江天越,
更是高傲地抬起頭用蔑視的眼神看著沈清辭?!扒遛o姐姐,你怎么不跟我一起來報道呢?
這樣天越哥哥還能一起送你來?!痹?jīng)的戀人如今用著略帶嫌棄的眼神看著自己,
沈清辭心想也許曾經(jīng)他也在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吧,
只是沉溺在甜蜜的假象中讓自己當(dāng)局者迷罷了。正當(dāng)沈清辭要開口時,
凌知嶼出現(xiàn)在沈清辭的身旁“清辭有我?guī)退?,你們就不用?dān)心了。
”順勢接過沈清辭手中的行李,拉起沈清辭的手轉(zhuǎn)身就走。江天越低聲說“凌知嶼?
沈清辭怎么會認(rèn)識他?”“什么?凌知嶼?凌氏集團太子爺?
憑什么她沈清辭都被趕出家門了,還有那么優(yōu)秀的人照顧她?!比衄帤獾迷谠囟迥_。
江天越心中暗嘆“沈清辭,就算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被別人碰。”宿舍樓下,
沈清辭裝出一副受寵若驚慌亂的樣子向凌知嶼道謝。凌知嶼依舊溫和地回應(yīng)“清辭妹妹,
不用有負(fù)擔(dān)。是父親交代我在學(xué)校一定要照顧好你的。”沈清辭與凌知嶼道別后,
提著行李走進了宿舍樓。
身后的凌知嶼的眼神卻轉(zhuǎn)為探究“我認(rèn)識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唯唯諾諾……”開學(xué)的一個月,
沈清辭一邊在享受著校園生活帶給她的放松,一邊還在不停推進對沈氏集團的反擊。
偶爾會遭到沈若瑤和身邊跟班的冷嘲熱諷,還有凌知嶼時不時明目張膽地關(guān)心,
這都讓她對成為校園背景板的所做的努力前功盡棄,
因為這兩個人的“騷擾”讓沈清辭還是成為了同學(xué)們課后的談?wù)搶ο蟆?/p>
京大一年一度的新生晚會上,沈若瑤作為新生代表,無疑是今晚最耀眼的存在。
她穿著華貴的禮服,妝容完美,站在舞臺中央的聚光燈下,準(zhǔn)備發(fā)表精心準(zhǔn)備了數(shù)日的致辭。
致辭開始。沈若瑤的聲音甜美,帶著恰到好處的自信和矜持。一切都很完美。
直到——“我們懷著夢想踏入京大這座神圣的殿堂,肩負(fù)著……”沈若瑤的聲音頓了一下,
眉心幾不可察地蹙起。她握著話筒的手指微微收緊。臺下很安靜。幾秒后,
“咕嚕嚕——咕嚕?!币魂嚦翋灦崎L的腸鳴音,如同悶雷般,
猝不及防地透過她面前高靈敏度的麥克風(fēng),被無限放大,清晰地回蕩在落針可聞的禮堂上空!
“噗——”緊接著,一聲更加清晰、更加悠長、帶著詭異尾音的異響,再次通過麥克風(fēng),
響徹全場!死寂!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臺上。
前排的江天越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隨即變成一種混雜著震驚和難堪的醬紫色。
臺上的沈若瑤,臉色在聚光燈下“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額頭瞬間滲出細(xì)密的冷汗。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雙腿死死地夾緊,身體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微微佝僂著,
似乎在用盡全身力氣對抗著什么即將失控的東西。那份精心維持的優(yōu)雅和驕傲,
在這一刻被生理反應(yīng)的洪流沖擊得粉碎,只剩下狼狽不堪的恐慌和羞恥。她張了張嘴,
還想強撐著說下去,但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絞痛和難以抑制的洶涌感覺讓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她只能死死咬著下唇,眼神慌亂地掃過臺下那一張張或驚愕、或鄙夷、或強忍笑意的臉,
尤其是江天越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神,讓她如墜冰窟。
完了……全完了……沈清辭隱在禮堂后排的陰影里,指尖在手機屏幕上無聲滑動,解鎖手機,
幾行簡潔卻致命的指令迅速輸入、發(fā)送。收件人代號:「0.0的狗」。幾乎就在同一秒。
前排貴賓席,凌知嶼口袋里的私人手機屏幕倏然亮起,他不動聲色地垂眸瞥了一眼,
一條加密消息彈出,顯示發(fā)件人代號「ZERO」。他修長的手指在機身側(cè)面極輕地一叩,
確認(rèn)指令已無聲發(fā)出。毀滅的齒輪開始瘋狂轉(zhuǎn)動。沈若瑤那場災(zāi)難性的致辭余波,
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在權(quán)貴圈層這個極度封閉又極度敏感的名利場里,
以核爆般的速度、病毒式的效率瘋狂擴散。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被高清慢放,
每一次失態(tài)都被反復(fù)咀嚼,成為豪門茶余飯后最辛辣的談資,迅速從京市蔓延至海市,
在看不見的云端掀起一場颶風(fēng)。效果,是徹頭徹尾的、毀滅性的。5 風(fēng)波真相第二天一早,
沈若瑤紅腫著眼睛,帶著一身戾氣,踹開了沈清辭寢室的門。“沈清辭!你這個惡毒的賤人!
”她尖利的嘶吼劃破了清晨的寧靜,手里端著一杯剛買的、冒著滾燙熱氣的咖啡,
不管不顧地朝著正坐在書桌前的沈清辭狠狠潑了過去!褐色的液體帶著灼人的溫度,
劈頭蓋臉!沈清辭似乎“嚇傻了”,只來得及倉促地抬起手臂擋了一下?!鞍。?/p>
”一聲壓抑的痛呼。滾燙的咖啡大部分潑灑在沈清辭抬起的小臂上,瞬間浸透了薄薄的衣袖,
留下大片刺目的紅痕,邊緣迅速鼓起透明的水泡。幾滴濺到她的下頜和鎖骨,
也燙得皮膚發(fā)紅。她痛得渾身一顫,臉色煞白,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在里面打轉(zhuǎn),
卻倔強地沒有掉下來,只是咬著唇,驚惶又委屈地看著狀若瘋魔的沈若瑤。“你干什么?!
”同寢室的女生嚇得尖叫起來?!拔腋墒裁??”沈若瑤胸口劇烈起伏,指著沈清辭,
手指都在哆嗦,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恥辱而扭曲變調(diào),“你問我干什么?!
你這個陰險毒辣的下賤胚子!你敢在我的咖啡里下藥!
讓我在全校面前……在所有人面前……”后面的話,她羞憤得說不出口,只是氣得渾身發(fā)抖,
“除了你還有誰!你想毀了我!你嫉妒我!”她身后的幾個跟班也擠在門口,
紛紛指著沈清辭幫腔:“就是!瑤瑤姐昨天上臺前就只喝了你幫忙帶的咖啡!”“肯定是你!
心思歹毒!”“快承認(rèn)!給瑤瑤姐跪下道歉!”寢室內(nèi)外一片混亂。
沈清辭捂著自己被燙傷的手臂,疼得吸氣,淚水終于滾落下來,聲音帶著哭腔,
晰地穿透了嘈雜:“妹妹……你……你誤會了……我怎么可能……那咖啡是你讓我?guī)兔I的,
我碰都沒碰過啊……”沈清辭的室友洛甜甜擋在了她的身前說:“沈若瑤,你不要冤枉人!
昨天晚上你和你的幾個跟班分明都鬧肚子了,你們占了洗手間整整一個晚上,
整層宿舍樓的人都能證明。難道她們也喝了清辭買的咖啡不成?
你憑什么認(rèn)定你生病跟清辭的那杯咖啡有關(guān)系?”聽了室友的話,
周圍看熱鬧的同學(xué)也都開始為沈清辭打抱不平,沈若瑤徹底僵在了原地,像被雷劈中,
啞口無言。難道……真的是食堂的飯有問題?她臉上的憤怒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無法置信的荒謬感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恐慌。就在這時,
一道清冽低沉的男聲在混亂的門口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看來,
沈若瑤同學(xué)需要先處理好自己和同伴的內(nèi)部問題?!绷柚獛Z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寢室門口。
他沒有看狼狽的沈若瑤,深邃的目光牢牢鎖定在沈清辭捂著手臂、淚眼朦朧的臉上,最后,
凝注在她小臂那片被咖啡燙得刺目的紅腫和水泡上。凌知嶼邁步走了進來,
無視了僵立的沈若瑤,徑直走到沈清辭面前。他沒有說話,
只是拉著沈清辭快速走到洗手間用涼水沖洗被燙傷的手臂。從洗手間出來,
凌知嶼語氣中帶著疏離和冷漠,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沈若瑤同學(xué),
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蓄意傷害他人,甚至造成燙傷,
這恐怕不是一句‘誤會’就能解釋的。”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沈清辭手臂上那片刺目的紅,
“需要我聯(lián)系輔導(dǎo)員,或者……直接報警處理?”“報警”兩個字,
像冰錐一樣刺進沈若瑤混亂的腦子里。她看著凌知嶼護在沈清辭身前的姿態(tài),
看著沈清辭手臂上那片猙獰的紅腫?!安弧皇恰摇彼Z無倫次,臉色灰敗,
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囂張氣焰。凌知嶼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團礙眼的空氣。他低頭,
看著沈清辭依舊煞白的小臉和含淚的眼眸,聲音放低了些,
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還能走嗎?帶你去醫(yī)務(wù)室處理傷口?!鄙蚯遛o在他的注視下,
心臟狂跳,幾乎要窒息。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哭過后的沙啞:“……嗯。
”走出寢室門,經(jīng)過失魂落魄的沈若瑤身邊時,凌知嶼腳步未停,
只留下冰冷的一句:“管好你自己,和你身邊的人。”沈若瑤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在去醫(yī)護室的路上,凌知嶼目視前方,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在光影里顯得有些冷硬。他忽然開口,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沈清辭耳中:“食堂替班很辛苦?”“不……不辛苦,
室友那天有事,我就是幫個小忙。”沈清辭輕聲回答。
“沈同學(xué)還真是……樂于助人啊”凌知嶼帶著探究的眼神看向沈清辭,
“沈同學(xué)麻煩你在學(xué)校照顧好自己,若是再受傷,我爸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薄班牛?/p>
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沈清辭輕聲回答,心中卻想關(guān)你屁事,可離我遠(yuǎn)點吧。入夜,
江天越出現(xiàn)在了沈清辭的宿舍樓下,看到她從遠(yuǎn)處回來,急忙上前詢問“清辭,
你的手臂沒事吧?”“江少,您現(xiàn)在不是更應(yīng)該去好好安慰一下若瑤妹妹嗎?
畢竟她當(dāng)眾出了這么大的丑,整個京市和海市的權(quán)貴圈都知道了?!鄙蚯遛o裝作關(guān)心的樣子,
低聲詢問。“清辭,你之前不都叫我天越的嗎?怎么現(xiàn)在如此生分?
還有凌知嶼是京圈太子爺,你惹不起的,他對你只是玩玩?!苯煸秸f?!敖?,
畢竟你是若瑤妹妹的男朋友,我只是沈家的養(yǎng)女,那么叫您不合適。至于凌知嶼,
我會和他保持距離的,你和若瑤妹妹放心?!闭f完就轉(zhuǎn)身回到了宿舍樓。
沈若瑤出丑事件引發(fā)的風(fēng)暴,在沈國棟和林婉容瘋狂的危機公關(guān)下,表面上似乎暫時平息了。
沈氏損失的幾單關(guān)鍵生意,被歸咎于“市場波動”和“對手惡意競爭”——自然沒人知道,
是黑客“Zero”和她忠實的伙伴“0.0的狗”等黑客在暗網(wǎng)深處的精準(zhǔn)操作。
江家那邊,聯(lián)姻之事更是絕口不提,江天越看見沈若瑤的眼神,
只剩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避之不及的晦氣。6 宴會陷阱一個月后的海城。
這場耗資不菲的海城宴會,是沈國棟孤注一擲的豪賭。他需要挽回顏面,
需要重新搭上李老板那條岌岌可危的巨輪?!扒遛o,”沈國棟端著兩杯香檳,
臉上堆砌著久違的、堪稱“慈愛”的笑容,踱步到她面前,
將其中一杯不容拒絕地塞進她手里,“怎么一個人躲在這里?今天來了不少青年才俊,
多去認(rèn)識認(rèn)識。
海城大佬談笑風(fēng)生的李老板——那是個年近五十、腦滿腸肥、剛死了第三任老婆不久的男人。
沈清辭垂眸,杯中淡金色的液體微微晃動,折射出冰冷的光。她指尖冰涼,
面上卻綻開一個恰到好處的、帶著點受寵若驚的淺笑:“謝謝爸,我只是有點悶,透透氣。
”“喝點酒,放松一下?!鄙驀鴹澋恼Z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催促,眼神緊緊盯著她的嘴唇。
沈清辭順從地將杯沿靠近唇邊,做出啜飲的樣子。
就在沈國棟眼底的緊張即將化為松懈的得意時,她借著側(cè)身整理鬢邊碎發(fā)的動作,
手腕極其自然地向后一傾——大半杯香檳,無聲無息地潑灑進了身后的盆栽里。“爸,
我去下洗手間。”她放下空了大半的杯子,笑容依舊溫順。沈國棟看著那空杯,
擺擺手:“去吧,快些回來。”另一邊,林婉容的戰(zhàn)場同樣激烈。
她親手端著一杯深紅的葡萄酒,搖曳生姿地走向被父親拉著應(yīng)酬、臉色明顯不耐煩的江天越。
“天越啊,”林婉容的聲音甜得發(fā)膩,將酒杯不容分說地塞進江天越手里,
“看你陪伯父說話都渴了,嘗嘗這個,法國酒莊剛空運來的,瑤瑤特意讓我拿來給你嘗嘗的。
”她說話時,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緊緊捏著杯腳,指尖因為極度的興奮和緊張,微微發(fā)顫。
她的目光死死鎖住江天越,看著他因為煩躁和口渴,毫無防備地仰頭喝下了大半杯。成了!
林婉容心中狂喜,幾乎要大笑出聲。她立刻給角落里佯裝整理裙擺的沈若瑤遞了個眼色。
沈清辭從洗手間出來,冷眼旁觀著這同步上演的兩場投毒戲碼。沈若瑤接收到母親的信號,
立刻像一朵解語花般貼了上去,挽住腳步已有些虛浮的江天越,聲音嬌嗲:“天越哥,
你是不是有點醉了?我扶你去樓上休息室醒醒酒?”江天越眼神迷離,
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身體大部分重量都壓在了沈若瑤身上,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
看著兩人相擁著、目標(biāo)明確地朝著樓上早已安排好的套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