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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雨已經(jīng)停了,但顧家上空的烏云沒有散,反而愈發(fā)濃厚,壓得人喘不過氣。
顧建城和顧晏臣父子倆,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進來。
他們不敢靠近,像兩個犯了錯等待審判的學生,遠遠地站在我面前。
我沒有看他們,只是自顧自地開口。
“池子里的錦鯉,死了吧?”
顧建城渾身一顫,點了點頭。
“宗祠里祖宗的畫像,也掉了?”
他的頭埋得更低了。
“此刻廳堂之上,先祖的那個牌位,也裂了?”
我每說一句,他們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尤其是顧晏臣,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身體抖個不停。
顧建城再也撐不住,將這半天發(fā)生的所有怪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聲音里滿是恐懼。
他說完,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終于抬起眼,看向他們。
“龍頭刀被毀,你們二十年的氣運已經(jīng)散了?!?/p>
“這些兇兆,只是開胃菜?!?/p>
我的聲音很平靜,但他們聽完,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我頓了頓,繼續(xù)說。
“三天之內(nèi),顧家不只破產(chǎn),還會開始死人?!?/p>
“從你,顧晏臣開始?!?/p>
顧晏臣聽到自己的名字,像是被雷劈中,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顧建城也老淚縱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眼中爆發(fā)出強烈的求生欲。
他跪著爬到我面前,急切地開口。
“大師!契約!我們愿意履行契約!”
“顧家一半的家產(chǎn),現(xiàn)在就可以轉(zhuǎn)給您!還有婚約......我們馬上就讓晏臣娶您過門!”
聽到“娶我”兩個字,地上的顧晏臣臉上閃過一絲極致的屈辱。
我笑了,笑聲里滿是譏諷。
“現(xiàn)在才想起來履行契約?”
“晚了?!?/p>
我的話澆滅了他們最后的希望。
顧建城徹底絕望了,他磕著頭,哭喊道:“那到底要怎樣?到底要付出什么代價,您才肯救我們?”
我看著他,緩緩開口:
“代價,不是我來定,而是天道早已定下?!?/p>
我的目光,落在了顧晏臣的身上。
“這樁婚事,是你顧家先祖向天道所求,以刀為媒,以我這一脈的后人為器,定下的天命姻緣?!?/p>
我看著面色慘白的顧晏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你當著我的面,親口毀了這天道之婚?!?/p>
“天道之罰,公平公正。從你毀約那一刻起,你這一世,便已斷了塵緣,此生再不可與任何女子同房,否則,暴斃當場。”
“這就是你輕辱天道的代價,與我無關(guān)?!?/p>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顧晏臣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識地反駁。
“胡說!這不可能!”
我冷冷地看著他。
“你可以不信?!?/p>
“或者,你現(xiàn)在就可以去找個女人試試,比如你的寡嫂林知夏?!?/p>
見我拆穿他和寡嫂的茍且之事,顧晏臣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恐懼,讓他不敢去想那個“試一試”的后果。
顧建城也徹底傻了,他沒想到,毀約的代價,竟是讓他顧家斷子絕孫。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們。
“想活命,想讓顧家渡過此劫,只有一個辦法?!?/p>
“就讓他,自行了斷子孫根,以示贖罪之誠。正好可以摒除雜念,做我的記名弟子,代我修行,為你顧家求得一線生機。”
“這是你們唯一的活路。”
“做,或者不做,你們自己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