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當著賈母和王夫人,將自己聽到襲人背后議論人的事兒說了,又把抱琴打聽到的關于襲人的幾處不當?shù)牡胤?,都說了。
“抱琴還打聽到,襲人仗著在寶玉身邊伺候得久了,竟有些逾矩之處。比如,她時常在其他丫鬟面前擺出一副管事媽媽的架子,指手畫腳,甚至插手寶玉的一些私事,言語之間頗有僭越之意?!痹旱恼Z氣愈發(fā)嚴肅,“這些小事或許不足為奇,但長此以往,恐怕會壞了府里的規(guī)矩,也容易讓那些小蹄子們生出不該有的心思?!?/p>
“旁的不說,單單一條,寶玉竟偷跑去襲人家,這事兒就很不妥當!”元春直接道,“這等行為,不僅有損寶玉的清譽,也敗壞了府里的門風。若是傳揚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我們賈府管教不嚴?”
“這事兒還是寶玉的小廝茗煙自己說出來的呢,所以不僅僅是襲人不要留在寶玉身邊,我正要稟了祖母,將那茗煙也都給換掉才是?!?/p>
賈母一聽,對襲人果然十分不喜,而王夫人更是忍不住罵了起來:“嗐!都是些不要臉的小蹄子!枉費我們家里對他們那么信任,好吃好喝地供著,竟然做出這等腌臜事!這樣的人,倒是攆出去的好!省得留在府里,敗壞了我們府上的名聲!”
賈母瞪了一眼王夫人:“哪有為了點小事就要攆人的,倒是元丫頭說得好,寶玉丫頭太多了,她們姐妹的丫頭反倒是太少了,就按照元丫頭的,將寶玉的丫頭,分給幾個姑娘,之后讓珠兒媳婦和鳳丫頭,再好生管束一番?!?/p>
賈母一錘定音,王夫人雖然心中仍有不滿,但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只能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然而,她心里卻又擔心起另一個人來,那就是寶玉身邊的晴雯。王夫人素來看不慣晴雯那伶牙俐齒、尖酸刻薄的性子,生怕她留在寶玉身邊,會帶壞了寶玉。
“老太太,”王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那個晴雯,伶牙俐齒的,素日里也沒個安分的時候,依我看,倒是也別留在寶玉那兒才是,省得她又生出什么事端來?!?/p>
賈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王夫人,似乎洞察了她心中的那點小心思,但最終卻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方才我就是跟兩位嫂子商議要怎么分,既然太太覺得晴雯不好,那就不留在寶玉那兒?!痹旱故沁€不知道晴雯有什么錯處,但既然太太覺得她不好,留下來反倒是對這丫頭不好。
王夫人見賈母支持元春,心底雖然還是百般不情愿,但也沒法,只能悻悻然離開。
元春再次請了李紈和王熙鳳一起商量,動作相當迅速,將人員分派后,先叫了迎春姐妹來,把要給她們房中增添丫頭的事兒說了,同時也把人員分配告訴她們。
“三位妹妹覺得如何,若是不滿意,還可以再調(diào)整?!痹簡?。
迎春本就是沒主意的,惜春是東府的,都不好開口,探春呢,已經(jīng)得知了這事兒,聽說王夫人來攪一趟也沒用,所以她也就不會多說什么。
于是元春安排,當日就將寶玉房內(nèi)大小丫頭全都叫來,直接重新安排差事。
“秋紋,日后你跟著二姑娘,聽二姑娘差遣。襲人,你跟著三姑娘,茜雪跟著四姑娘,晴雯你跟著我。”一句話,說的底下的丫頭全都呆住了。
她們雖然隱約知道了這事兒,但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竟然留下的是麝月和碧痕,畢竟襲人姐姐一向才是房內(nèi)管事兒的。
襲人更是驚恐無比,不死心的趕緊跪了下去:“大姑娘,寶二爺房內(nèi)的事兒,一向都是奴婢管著,這要是冒然換了人,只怕是拎不清?!?/p>
元春冷冷的看了看跪著的襲人,倒是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麝月,碧痕,你們說說,能不能伺候好寶玉?”元春卻沒理會襲人,反而問的是這二人。
麝月碧痕當然愿意留下,聽見元春這么問,趕緊也跪下去磕頭:“大姑娘只管放心,奴婢們定然盡心做事,一定伺候好寶二爺?!?/p>
“你都聽到了?日后寶玉房內(nèi)的事兒,再不必你過問。”元春吩咐了一句。
“小丫頭們,留下小紅和佳蕙,其他人都分到別的地方做事?!痹簰吡艘谎鄣紫碌难绢^們,“日后無論是留在寶玉房內(nèi)的,還是分到別處去的,若是私下胡亂議論、做事推諉責任的,也都一律處置,到時候可別怪府上心狠?!?/p>
襲人還未徹底死心,本想著寶玉從學里回來,自己去見見好說上幾句話,讓寶玉去求元春,哪知道元春壓根兒沒給她們機會,讓她們趕緊各自去自己新主子處,還放下話:“如今的分配,就是老太太也同意的,你們別想著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要是不樂意,這會兒就站出來,等下離了這里再生出事端,那就直接攆出去。”
寶玉回來后,自然是生了一趟氣的,偏偏呢,他前日裝病的事情被先生知道了,先生不講情面懲罰他一通,罰的不是別的,而是回來寫大字,而賈環(huán)則因為帶了蟋蟀到學堂,被先生直接打了手心,寶玉很是嚇了一跳,他只好趕緊埋頭寫字,壓根兒沒時間和心思,去管丫頭的事情了。
黛玉自然是聽說了寶玉房內(nèi)的事情,卻只是一笑,沒說什么:自打二舅舅鐵了心讓寶玉去念書,家里還真是變化很大,這變化,真的挺好。
黛玉現(xiàn)如今,也沒心思理會寶玉房內(nèi)的事情,因為下個月就是懷恪格格的生日,她已經(jīng)開口請了黛玉到時候去玩,黛玉自然的準備一份禮物才是。
懷恪不擅長刺繡,黛玉便想著,如今天兒熱,黛玉決定做一柄團扇,懷恪喜歡小貓,黛玉便想著繡一幅貓咪玩線團子的,這會兒閑了,都在做這個呢。
“寶姑娘來了?!蓖忸^通傳,黛玉只得停了手里的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