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只黑貓悄無聲息地跳過圍墻。月光下，它的眼睛閃著和秦皓袖扣一樣的光。
團建通知郵件在凌晨三點送達。周尋盯著屏幕上的"信任背摔"、"高空斷橋"等字眼，胃部一陣抽搐。
"必須參加。"老爺子早餐時說，"董事們都會來。"
秦皓在對面切著牛排："弟弟不會怕了吧？聽說外賣員都...獨來獨往。"
刀尖劃過盤子，發(fā)出刺耳聲響。周尋注意到母親拍了拍秦皓的手背——這個動作她從未對自己做過。
"我去。"周尋放下咖啡杯，"正好檢驗下團隊協作能力。"
秦皓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
度假村草坪上，董事們三三兩兩閑聊。周尋的平價運動服在名牌登山裝備中格外扎眼。
"第一個項目，蒙眼搭帳篷！"教練吹響哨子，"按部門分組。"
周尋被分到物流組。小李沖他眨眨眼，遞來一捆繩子。
"秦總特意安排的。"她低聲道，"說讓你'深入基層'。"
秦皓自己則帶著高管們組成"戰(zhàn)略組"，遠遠站在樹蔭下。
"開始！"
周尋剛摸到帳篷桿，就聽見布料撕裂聲——有人提前在帆布上割了口子。
"哎呀，材料質量太差了。"秦皓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弟弟不會怪公司采購不力吧？"
董事們發(fā)出克制的笑聲。周尋摸了下裂口邊緣——整齊的刀痕。
"沒關系。"他脫下運動外套，"外賣員最擅長修修補補。"
十分鐘后，帳篷用外套袖子當補丁，繩結系成外賣箱固定樣式，穩(wěn)穩(wěn)立著。董事們圍過來拍照。
"創(chuàng)意不錯。"財務總監(jiān)點頭，"比標準款更穩(wěn)固。"
秦皓的笑容僵在臉上。
午休時的燒烤活動更像個考場。董事們輪流"偶遇"周尋，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你認為集團最大的風險是什么？"審計委員會主席遞來一串烤糊的香菇。
周尋轉動烤架："像這樣——表面燒焦了，里面可能還是生的。"他指向遠處的物流中心車隊，"比如東區(qū)的'設備升級'，賬目很漂亮，實際呢？"
主席的眉毛揚了起來。
秦皓突然插入對話："弟弟對財務也懂？"
"送外賣要算最優(yōu)路線，和資金流動一個道理。"周尋撒了把辣椒面，"比如每月15號的馬來西亞航線，繞遠路反而省成本——因為海關檢查少。"
主席的烤肉簽子掉在了炭火上。
秦皓眼神陰鷙："你調查公司業(yè)務？"
"學習。"周尋微笑，"不是您建議我'深入基層'嗎？"
高空斷橋項目設在懸崖邊。八米高的木樁上，參與者要跨過一米寬的缺口。
"管理層先示范！"教練給秦皓系上安全帶。
秦皓輕松跨過，贏得掌聲。輪到周尋時，他注意到安全繩磨損嚴重。
"等一下。"他檢查掛鉤，"這繩子——"
"怕了？"秦皓在對面喊，"可以放棄的！"
周尋解下安全繩："不用這個我也能過。"
人群嘩然。八米高空，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周尋踩上只有十厘米寬的木板。
風吹得木樁微微搖晃。他想起送外賣時那些危房鐵梯、搖搖欲墜的老舊陽臺。身體的平衡感比任何安全繩都可靠。
三步，他就到了斷橋處。缺口其實不止一米——秦皓那邊木板被悄悄往后移過。
周尋直接跳了過去。
落地時，董事們鴉雀無聲。秦皓臉色鐵青。
"外賣員的基本功。"周尋拍拍手上木屑，"有些老小區(qū)沒電梯，爬八樓是常事。"
財務總監(jiān)突然鼓掌："周老的基因就是不一樣！"
篝火晚會開始前，周尋溜進度假村監(jiān)控室。值班員是小李的表哥，放他調閱白天錄像。
畫面顯示：上午六點，秦皓的助理在帳篷堆放處逗留；下午兩點，一個穿工作服的人更換了斷橋安全繩。
"能拷貝嗎？"
表哥搖頭："系統有防復制設置。但手機可以拍。"
周尋正拍攝關鍵片段，門外傳來腳步聲。他迅速鉆到桌下。
"...都安排好了。"是秦皓的聲音，"藥放在他杯子里，半小時后發(fā)作。"
"太冒險了。"答話的嗓音沙啞，"十五年前的教訓還不夠？"
"這次不一樣。老頭子已經懷疑馬來西亞的事了。"
"封口費我已經給了林——"
門突然被推開。"秦總，董事長找您。"
腳步聲遠去后，周尋爬出來，后背全是冷汗。十五年前...封口費...林...林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