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站在醫(yī)院走廊里，手里緊攥著那張十二萬的手術費用單，指節(jié)因為用力過度而發(fā)白。
"瑤瑤，你爸爸還沒來嗎？"病房里傳來母親沈美芳虛弱的聲音。
"媽，您別擔心，爸爸馬上就到。"秦瑤強擠出笑容，聲音卻有些顫抖。
她已經(jīng)給父親秦建華打了十幾個電話，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要么關機要么掛斷。母親的肝癌已經(jīng)到了必須手術的地步，醫(yī)生說再拖下去就真的來不及了。
"秦瑤小姐，您母親的手術費什么時候能交齊？我們已經(jīng)為您延期兩天了。"護士站的小李走過來，表情有些為難。
"今天，今天一定交齊。"秦瑤點頭保證。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秦瑤一看是父親的號碼，趕緊接通："爸，媽媽的手術費..."
"瑤瑤，爸爸現(xiàn)在真的沒錢，你看能不能先借一些？雅雅這邊鋼琴比賽報名費要三萬，還有她的生活費也要準備。"
秦瑤愣住了。秦雅是父親和小三生的女兒，今年才十六歲，從小就被父親寵上了天。鋼琴比賽報名費三萬？媽媽的命還比不上一場比賽？
"爸，媽媽需要馬上手術，醫(yī)生說不能再拖了。"
"你媽媽的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慢慢治總會好的。雅雅的比賽是這個月底，錯過了就是一輩子的遺憾。"
"一輩子的遺憾？"秦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媽媽的命呢？"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我又沒說不給你媽治病，就是現(xiàn)在手頭緊。雅雅那邊我已經(jīng)答應了，錢也轉過去了。"
秦瑤感覺天旋地轉。前年父親給秦雅買車花了五十萬，去年送她出國游學花了二十萬，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是一萬五。而母親生病這兩年，他總是推三阻四，每次最多給三五千。
"爸，求求您，先借我十二萬行嗎？我以后會還您的。"
"借？瑤瑤，你是我女兒，說什么借不借的。只是爸爸現(xiàn)在真的抽不開身，公司最近周轉困難..."
又是這套說辭。秦瑤知道父親的公司經(jīng)營得很好，去年還買了兩套房子，全都寫的秦雅的名字。
"那您什么時候能有錢？"
"等等看吧，也許下個月..."
下個月？醫(yī)生說媽媽最多還能撐一個星期。
"爸爸，您能不能跟雅雅商量一下，比賽推遲..."
"胡說八道！雅雅為了這次比賽準備了大半年，你讓她推遲？這是國際比賽，不是過家家！"秦建華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瑤瑤，你怎么能這么自私？"
自私？秦瑤覺得這個詞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從小到大，她穿的是地攤貨，用的是最便宜的文具，連生日都沒有正經(jīng)過過。而秦雅呢？名牌衣服、私人導師、出國旅游，什么好東西都是她的。
現(xiàn)在媽媽生病要錢，她求父親幫忙，反倒成了自私？
"爸，我真的沒辦法了，銀行也不給我貸款，親戚朋友都借遍了..."
"那就再想想辦法，你都二十四了，總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家里。雅雅還小，需要我們保護。"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
秦瑤呆呆地站在走廊里，周圍的聲音都變得模糊。護士們在交接班，病人家屬在竊竊私語，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安慰。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像是隔著一層玻璃，遙遠而虛幻。
"瑤瑤？"
一個溫和的男聲在身后響起。秦瑤回頭，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林驍。
林驍是她的大學同學，家境很好，人也優(yōu)秀，畢業(yè)后就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兩人曾經(jīng)走得很近，但后來因為一些誤會漸行漸遠。
"驍哥？你怎么在這里？"
"我爺爺住院，過來看看。"林驍看到秦瑤紅腫的眼睛，關切地問，"你怎么了？"
秦瑤搖搖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林驍遞給她一張紙巾。
"沒事，就是..."秦瑤接過紙巾，聲音哽咽，"我媽媽生病了，需要手術。"
林驍看了看她手里的費用單，眉頭微皺："十二萬？"
"嗯，我爸爸說他沒錢，讓我自己想辦法。"秦瑤苦笑，"可我真的沒辦法了。"
林驍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借給你。"
"什么？"秦瑤以為自己聽錯了。
"十二萬，我借給你。不用急著還，等你有能力了再說。"
秦瑤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驍哥，你...為什么要幫我？"
"同學一場，能幫就幫。"林驍?shù)恼Z氣很淡然，仿佛十二萬對他來說只是個小數(shù)字，"而且，我覺得你是個孝順的女孩子，這種品質很難得。"
秦瑤的眼淚瞬間涌出來。這些年來，除了母親，沒有人對她這么好過。
"驍哥，我..."
"別說那些客套話了，趕緊去交費吧。阿姨的手術要緊。"
林驍當場就給她轉了十五萬，比手術費還多出三萬。
"多出的錢是給阿姨買營養(yǎng)品和護理費，別推辭。"他制止了秦瑤想要拒絕的話。
秦瑤拿著手機，看著到賬信息，感覺像是在做夢。就在剛才，她還在為十二萬愁得要死，現(xiàn)在卻有人毫不猶豫地幫了她。
"驍哥，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傻丫頭，快去吧。"
秦瑤擦干眼淚，快步跑向繳費處。身后的林驍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其實他在這家醫(yī)院已經(jīng)等了她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