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0到20億！沉幣十四年我醒了冰冷的雨水鞭打著陳舊的窗玻璃，
外面是上海深夜特有的混沌光暈，霓虹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流淌，
扭曲成一片片模糊而廉價的光斑。屋子里彌漫著一股難以驅(qū)散的霉味，
混合著廉價泡面湯料的油膩氣息。我蜷縮在吱呀作響的電腦椅里，
屏幕幽幽的藍(lán)光像鬼火一樣舔舐著我麻木的臉。屏幕上，
一行行代碼和不斷滾動的交易記錄構(gòu)成了我全部的世界，
一個既熟悉又無比厭倦的世界——加密貨幣交易。手指機械地在鍵盤上敲打，下單，平倉，
數(shù)字在賬戶余額那欄微弱地跳動一下，然后又歸于沉寂。微利，或者，更常見的是，微虧。
十四年了，我像一只被困在輪子里的倉鼠，在這片由數(shù)字構(gòu)成的驚濤駭浪中徒勞地奔跑，
始終無法擺脫那個沉重的起點——2009年，那場傾盡所有、最終輸?shù)靡凰康暮蕾€。
那年的空氣里似乎都飄著一種名為“可能性”的塵埃。比特幣，
一個由神秘人物“中本聰”在密碼學(xué)郵件組里拋出的概念，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
7800美元，那是我當(dāng)時能掏出的所有——大學(xué)兼職攢下的辛苦錢，
加上透支信用卡湊來的。在一個簡陋的交易平臺上，我?guī)缀鯉е环N殉道者的狂熱，
把它們一股腦兒砸進(jìn)去，換來了整整20000枚比特幣。那感覺，
像握住了通往未來的船票。我至今記得按下確認(rèn)鍵時，
指尖下那廉價薄膜鍵盤的觸感和心臟狂跳的轟鳴。我興奮地沖回出租屋，
想把這個足以改變命運的消息分享給蘇晴——我那時堅信會攜手一生的女友。夕陽透過窗戶，
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暖金，她正低頭熨燙著我唯一一套像樣的襯衫?！扒纾∥覀儼l(fā)了！
”我沖過去，語無倫次，“一種叫比特幣的東西，我全買了！兩萬枚！才7800塊！
”蘇晴抬起頭，那雙曾讓我沉溺的漂亮眼睛里沒有驚喜，
只有一種看瘋子似的愕然和迅速堆積的冰冷。“李默，”她放下熨斗，聲音不高，
卻像冰錐刺穿了我的狂熱，“7800美元？你把你所有的錢，都拿去買了……空氣？
一堆電腦里看不見摸不著的數(shù)字？”“不是空氣！是未來的貨幣！它會……”我試圖解釋，
揮舞著手臂，想描繪那個金光閃閃的未來?！伴]嘴！”她猛地打斷我，
白皙的臉頰因為憤怒漲得通紅，“李默，我跟你在一起，是看中你踏實！
不是讓你拿我們所有的錢去發(fā)瘋賭一個聽都沒聽過的玩意兒！你告訴我，房租怎么辦？
下個月吃飯怎么辦？靠你那些虛無縹緲的‘比特幣’嗎？”“再等等，只要幾個月，
它一定會……”我徒勞地辯解?！暗?？拿什么等？喝西北風(fēng)？”她冷笑，那笑聲尖銳得刺耳，
“我看你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竅！你讓我惡心！”那場爭吵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fēng)雨，
摧毀了所有溫情脈脈的堤壩。蘇晴摔門而去，
門板撞擊門框的巨響在狹小的出租屋里回蕩了很久很久。她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
連一張便條都沒留下。那扇門，徹底隔絕了我們。7800美元和20000枚比特幣，
成了那段感情唯一的、冰冷的墓碑。
或許是我當(dāng)時近乎癲狂的嘶吼“兩萬枚比特幣”聲音太大，
穿透了薄薄的墻壁；又或許蘇晴在憤然離開時，
對著聞聲探頭的鄰居咒罵了一句“那個瘋子把全部身家都賭在什么狗屁比特廢幣上了！”。
總之，那個信息，像一顆不起眼的種子，落進(jìn)了陰暗的土壤。失戀的鈍痛尚未消散，
命運又給了我一記更沉重的悶棍。僅僅一周后，我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回到出租屋，
迎接我的是一片狼藉。我那臺老舊的臺式電腦主機箱洞開著，里面空蕩蕩的。
存放著比特幣錢包文件的硬盤，連同里面記錄著我大學(xué)時代所有論文、照片的記憶載體，
被撬走了。笨重的顯示器被扔在一旁，機箱里的其他零件也被翻得亂七八糟。顯然，
小偷的目標(biāo)非常明確——那個可能存儲了“值錢東西”的金屬盒子。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著那個空洞的機箱，感覺心臟也被掏空了。報警？
警察看著我語無倫次地描述“看不見的比特幣”和“私鑰”，眼神里充滿了懷疑和憐憫，
最后象征性地登記了一下，就再沒了下文。7800美元？在那個年代，
并不是什么驚天大案。我的世界，徹底灰暗了。十四年。時間像黃浦江渾濁的江水，
裹挾著泥沙，無聲流逝。我從一個懷抱不切實際幻想的青年，
熬成了這個城市里最普通的螻蟻。蝸居在租金低廉的老破小，
靠著一絲殘存的、對數(shù)字的敏感，在各大交易所的夾縫里艱難求生。
比特幣的傳奇一直在上演，價格像坐上了失控的火箭，一次次突破天際，
一次次登上全球媒體的頭條。每一次暴漲的新聞，都像一把鈍刀子，
反復(fù)地在我心底那個早已結(jié)痂的傷口上研磨。我成了“李默”，
一個在圈子里小有名氣的倒霉蛋。那個“2009年就敢買兩萬枚比特幣，
結(jié)果硬盤被偷”的故事，是同行們酒足飯飽后最津津樂道的談資，
帶著幾分獵奇和居高臨下的唏噓。我習(xí)慣了。習(xí)慣了在喧囂的財富神話背后，
獨自吞咽那巨大的、足以將人壓垮的落差。屏幕右下角，一個新聞彈窗突然跳了出來，
粗暴地打斷了我麻木的思緒。標(biāo)題血紅刺眼：【沉睡14年的比特幣巨鯨蘇醒！
7800美元奇跡般飆升至20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驟然停跳了一拍。
我?guī)缀跏窍乱庾R地點開了鏈接?！啊鶕?jù)區(qū)塊鏈分析機構(gòu)Lookonchain的追蹤，
1tLsW2p2j66+……）于北京時間7月3日晚至7月4日凌晨發(fā)生巨額資產(chǎn)轉(zhuǎn)移！
其持有的比特幣數(shù)量總計高達(dá)20000枚！以當(dāng)前市場價格計算，
這筆沉睡財富的價值已從最初的約7800美元，飆升至驚人的20億美元！
”嗡——整個世界在我眼前旋轉(zhuǎn)、扭曲、崩塌。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被抽空，
四肢百骸一片冰涼。我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兩串由字母和數(shù)字組成的地址，
每一個字符都像燒紅的烙鐵，深深烙進(jìn)我的視網(wǎng)膜，燙進(jìn)我的靈魂深處。
1Kbrsxj2me…1tLs閩晾2匹2井6+…不會錯。不可能錯！
即使隔著十四年的漫長時光和無數(shù)個輾轉(zhuǎn)難眠的夜晚，這兩串字符早已刻進(jìn)我的骨髓，
成為我午夜夢回時最驚悸的夢魘，也是最荒誕不經(jīng)的幻想。
它們是我當(dāng)年親手創(chuàng)建的錢包地址！是我那丟失的硬盤里，
唯一通往那20000枚比特幣的“鑰匙孔”！是我的錢！那本該屬于我的20億！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野獸般壓抑的嗚咽，我猛地從椅子上彈起，
帶倒了桌上那半碗早已冰冷的泡面。油膩的湯水潑濺出來，
順著桌子邊緣滴落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留下骯臟的痕跡。我渾然不覺，
雙手死死摳住電腦桌邊緣，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
像寒風(fēng)中最后一片枯葉。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涌上來。二十萬億！
一個我拼盡一生、甚至幾輩子都無法想象的數(shù)字。它就在那里，
在數(shù)字的虛空中閃耀著誘人的金光，卻隔著無法逾越的天塹——那個丟失的私鑰。
十四年前那個空洞的機箱，此刻在我腦海里無限放大，變成一個吞噬一切的黑色深淵。
“呵…呵呵……”破碎的笑聲不受控制地從我干裂的嘴唇間溢出，帶著絕望的嘶啞，
“二十年億……我的二十年億……”笑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顯得格外凄厲和空洞。
眼淚毫無征兆地涌出，滾燙地劃過冰冷的臉頰，滴落在手背上。
手機在口袋里突兀地震動起來，嗡嗡聲如同死神的低語。我像一具提線木偶，
僵硬地掏出手機。屏幕亮起，沒有號碼顯示，只有一條來自未知聯(lián)系人的加密信息，
簡潔得令人窒息：【懸賞：目標(biāo)李默（身份證號：XXX……）。
目標(biāo)隨身私鑰（如有）或目標(biāo)本人。有效期限：72小時。賞金：1億美金（BTC支付）。
發(fā)布者：深網(wǎng)女王。】深網(wǎng)女王！這個名號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劈開了我混沌的腦海。
一個荒謬的念頭不受控制地閃現(xiàn)——蘇晴？
當(dāng)年隔壁計算機系的教授就總半開玩笑地叫她“密碼女王”，說她天生就該吃這碗飯…不，
不可能！十四年，足以讓任何人面目全非，可那個名字…地下世界的傳說，
掌控著龐大而隱秘的暗網(wǎng)帝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價值連城的非法交易、足以讓各國情報機構(gòu)都束手無策的匿名網(wǎng)絡(luò)……她是陰影中的主宰，
是恐懼的代名詞。為什么？為什么懸賞我？為什么是現(xiàn)在？
價值二十億的比特幣剛剛浮出水面，一個億的索命懸賞就緊隨而至？這絕不只是巧合！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急速攀升，瞬間凍結(jié)了血液。我不是什么目標(biāo)。
我只是那把打開金庫的鑰匙，或者更干脆點，是擋在財寶前礙事的、需要被清除的障礙。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又一條加密信息跳了出來。發(fā)信人依舊是未知，
但信息的內(nèi)容卻像淬毒的冰錐，精準(zhǔn)地刺穿了我最后的僥幸：“親愛的默，十四年不見，
時間過得真快。聽說你的‘寶貝’醒了？真是令人驚喜的重逢。別害怕，
我的人很快就會找到你。這一次，我們終于能‘再續(xù)前緣’了?！?你的晴”蘇晴！
那個名字像一個引爆的炸彈，在我腦海中轟然炸開。
教授稱為“密碼女王”的人... 真的是同一個人?! 十四年...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她早就知道比特幣的價值？不，她當(dāng)時分明是不信的！是那場失竊！
那場盜竊...現(xiàn)在想來，目標(biāo)明確得過分...難道...從那時起就...？
是她的報復(fù)？還是......一個早已布下的陷阱？更深的寒意涌上心頭：她恨我。
恨我當(dāng)年的“不切實際”毀了她的期望，如今這恨意混合著對那二十億的貪婪，
化作了致命的毒液。寒意徹骨，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著危險。“再續(xù)前緣”？那四個字，
如同毒蛇的信子，嘶嘶作響，帶著甜美外衣下的致命劇毒。她不是在敘舊，是在宣判！
她要的不是我，是那沉睡十四年后蘇醒的、價值二十億的數(shù)字黃金！而我，李默，
作為曾經(jīng)的擁有者、唯一的知情人，在她眼中，恐怕連絆腳石都算不上，
只是一把用完即可丟棄的鑰匙。冷汗瞬間浸透了我單薄的T恤，緊貼在皮膚上，冰冷粘膩。
外面依舊是無休止的雨聲，淅淅瀝瀝，敲打著玻璃，也敲打在我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上。
但此刻，這雨聲之外，我仿佛聽到了另一種聲音——無數(shù)隱匿在黑暗中的腳步聲，
正踏著濕漉漉的街道，穿透雨幕，無聲無息地向著這棟破敗的老樓包抄而來。
一個億美金的誘惑，足以讓任何亡命之徒變成最瘋狂的獵犬。而獵殺的目標(biāo)，是我。
“呼——呼——”我劇烈地喘息著，試圖壓下心臟快要撞破胸膛的狂跳。
恐懼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四肢和喉嚨。但在這滅頂?shù)目謶种拢?/p>
一股更原始、更灼熱的東西猛地竄了上來——憤怒！十四年被嘲弄的壓抑，
巨大財富失之交臂的痛苦，此刻都被“蘇晴”這個名字、被這赤裸裸的索命懸賞徹底點燃！
憑什么？憑什么她偷走了我的過去，現(xiàn)在還要來奪走我的命和我應(yīng)得的一切？！
不能坐以待斃！這個念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猛地刺穿恐懼的迷霧。
我猛地?fù)湎蚰桥_散發(fā)著幽幽藍(lán)光的電腦。手指因為冰冷和緊張而僵硬顫抖，幾乎不聽使喚。
我粗暴地拔掉電源線，
把硬盤從機箱里扯了出來——那里還有我這些年茍延殘喘積累的一點微薄積蓄，
幾張不同名字的、幾乎沒怎么用過的身份證件，和一些在無數(shù)次午夜噩夢后，
出于某種連自己都說不清的執(zhí)念，收集到的關(guān)于“深網(wǎng)女王”的零星、模糊的信息碎片。
這是我僅有的籌碼。我抓起一個不起眼的黑色舊背包，
把硬盤、證件和一小疊皺巴巴的現(xiàn)金胡亂塞了進(jìn)去。動作慌亂，帶著瀕臨崩潰邊緣的狂躁。
電腦屏幕還停留在那條冰冷的懸賞信息上，“深網(wǎng)女王”和“蘇晴”的名字并列，
像一對嘲弄的眼睛。沒有時間猶豫了！我一腳踢開堆在門口的垃圾袋，
猛地拉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舊木門。樓道里彌漫著更濃重的霉味和潮濕的氣息，
感應(yīng)燈大概是壞了，一片濃稠的黑暗。我沖進(jìn)這片黑暗，像一粒沙子被拋入呼嘯的狂風(fēng)。
冰冷的雨水瞬間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模糊了視線。我下意識地壓低頭，
把衣領(lǐng)豎起來擋住大半張臉，一頭扎進(jìn)外面那條被霓虹和雨水浸泡得光怪陸離的街道。身后，
那棟承載了我十四年失敗和痛苦的老樓，迅速被雨幕吞噬，輪廓模糊，
像一個正在沉沒的廢墟。前方的路隱沒在無盡的水光和人流車影中，
通往未知的、兇險四伏的黑暗。我擠進(jìn)混亂的人潮，腳步踉蹌，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每一次與陌生路人的擦肩，每一道無意間掃過我的視線，都像冰冷的針尖扎在皮膚上。
那些晃動的人影，在雨傘的遮蔽下，在霓虹燈變幻的光線下，面目都顯得模糊而可疑。
每一個都可能是一億美金驅(qū)使下的獵手。地鐵站口像一個巨大的怪獸喉嚨，
吞吐著濕漉漉的人流。我隨著人流被卷入其中，
潮濕悶熱的空氣混雜著汗味、雨水和廉價香水的氣息，幾乎令人窒息。
通道墻壁上巨大的電子廣告屏，正滾動播放著光鮮亮麗的商品和笑容，
與周圍疲憊麻木的面孔形成刺眼的對比。屏幕一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跳動著加密幣市場的實時行情——比特幣的K線圖依舊昂揚向上，
刺目的綠色數(shù)字嘲笑著我的倉惶。我壓低帽檐，視線快速掃過入口處密集的人群。
幾個穿著黑色沖鋒衣的男人靠在角落的柱子旁，看似在避雨閑聊，
但他們的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進(jìn)入站口的人。其中一個，
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零點幾秒。我的心臟猛地一縮，后背瞬間繃緊。不是這里。
太危險了。我猛地轉(zhuǎn)身，逆著人流，像一條受驚的魚，硬生生從入口處擠了出來，
重新沖入冰冷的雨幕。雨水更大了，砸在臉上生疼。
我需要一個更混亂、更不起眼、能提供短暫喘息的地方。目光掃過街對面，
一個24小時營業(yè)的骯臟網(wǎng)吧招牌在雨中閃爍著“極速”兩個殘缺的紅字。就是它了。
魚龍混雜，煙霧繚繞，屏幕的光線足以掩蓋任何人的表情。我穿過馬路，
推開那扇油膩的玻璃門。一股濃烈的煙味、汗味和泡面味混合的渾濁氣息撲面而來。
昏暗的燈光下，一排排電腦前坐著形形色色的人：通宵打游戲的少年，
胡子拉碴盯著屏幕不知看什么的邋遢男人，角落里甚至蜷縮著幾個裹著毯子睡覺的流浪漢。
震耳欲聾的游戲音效和鍵盤敲擊聲充斥著整個空間。
我徑直走到最角落一個背對著門口的機位，付了押金。坐下時，
身體還在無法控制地微微發(fā)抖。開機，屏幕亮起藍(lán)光。我沒有立刻聯(lián)網(wǎng)，
手指在冰冷的鍵盤上懸停，指尖冰涼。蘇晴最后那條信息里的每一個字，
都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的神經(jīng)?！霸倮m(xù)前緣”？去他媽的再續(xù)前緣！那是索命的喪鐘！
她的人無處不在，一個億的賞金足以讓這座城市變成我的狩獵場。她是在享受這場貓鼠游戲，
享受我的恐懼。她想要我?guī)е借€（如果我有的話），或者干脆帶著我的尸體，去“重聚”。
一個瘋狂的念頭，帶著血腥氣，突然在我混亂的腦海中炸開。既然她要找，
既然逃無可逃……為什么不讓她來找？為什么不主動給她一個“機會”？一個致命的機會？
我顫抖著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痛了肺葉。
打開一個最隱蔽的、經(jīng)過多次跳轉(zhuǎn)的匿名通訊軟件。界面簡陋，帶著一種不祥的灰暗色調(diào)。
我注冊了一個全新的、一次性賬號，
ID就叫【Ghost of 2009】——2009年的幽靈。
手指僵硬地在鍵盤上敲擊，每一個字母都敲得異常艱難： 【Queen。
我手上有你想要的東西。想拿回你的“鑰匙”？明晚23：00。老碼頭，七號倉庫。
只準(zhǔn)你一個人來。否則，我毀掉它，一起沉進(jìn)黃浦江。你知道我做得出來。
—— Ghost】點擊發(fā)送。信息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消失不見。沒有回執(zhí)，
沒有痕跡。巨大的恐虛和更深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我早該想到，
“深網(wǎng)女王”的通訊頻道本身就是國際執(zhí)法機構(gòu)嚴(yán)密監(jiān)控的目標(biāo)。這條信息，
會不會像投入蛛網(wǎng)的飛蟲，在引起目標(biāo)注意的同時，也驚動了潛伏的獵人？
這無異于自殺邀請函。把致命的毒蛇引到自己面前？我靠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
網(wǎng)吧渾濁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屏幕的光映著我慘白的臉。老碼頭，七號倉庫……那個地方，
十四年前，是我和蘇晴確定關(guān)系后第一次約會的地方。一個破敗的、幾乎廢棄的碼頭倉庫區(qū)。
她曾靠在我懷里，指著江面上星星點點的燈火，說那是屬于我們未來的光。多么諷刺。
十四年后，那里可能成為我們之間一切的終點。要么是我終結(jié)她貪婪的夢魘，要么，
就是我葬身之地。沒有第三種可能。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急了。
屏幕上的加密通訊界面一片死寂，像一塊冰冷的墓碑。
【Ghost of 2009】發(fā)出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沒有泛起一絲漣漪。蘇晴，
或者說深網(wǎng)女王，沒有任何回應(yīng)。但這死寂比任何回應(yīng)都更令人窒息。她看到了。
她一定看到了。以她的能力，這條信息在發(fā)出的瞬間，
就可能已經(jīng)被她無處不在的監(jiān)控觸手捕獲。沒有回應(yīng)，意味著她接受了這場危險的邀請，
也意味著她在無聲地宣告：這場游戲的節(jié)奏，由她掌控。網(wǎng)吧渾濁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
壓在我的胸口。每一秒的流逝都像在心臟上磨砂。角落那個一直在打鼾的流浪漢翻了個身，
蒙頭的毯子滑落，露出一雙渾濁但異常清醒的眼睛，飛快地掃了我一眼。吧臺后面，
網(wǎng)管似乎也停下了手中的游戲，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我的角落。被監(jiān)視了！無處不在的眼睛！
腎上腺素像冰水一樣注入血管，我猛地站起身，動作幅度大得帶倒了旁邊的空可樂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