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掌聲中，我后退半步踩到了誰的裙擺。身后傳來小聲驚呼，我卻像被釘在原地，死死盯著臺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那張臉每天早晨都會在我枕邊露出傻笑，此刻卻在聚光燈下透著凌厲的棱角。程昱——不，現(xiàn)在應該稱他為程少——漫不經(jīng)心地轉著左手婚戒，袖扣上的黑鉆折射出冷光。
"感謝各位這三年來的支持。"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在掠過我的瞬間微不可察地停頓，"尤其是，我的妻子。"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四周響起善意的笑聲，主持人打趣道："程少真會開玩笑，誰不知道您一直單身..."
"不是玩笑。"他忽然朝我的方向舉起香檳杯，"你說對嗎，陸總？"
所有視線如同聚光燈般打在我身上。我捏緊手包里的防狼噴霧，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財經(jīng)頻道的鏡頭立刻轉向我，大屏幕上同時出現(xiàn)我們倆的特寫。
三流小報明天標題我都想好了：《驚！陸氏女總裁竟與程氏太子隱婚三年》。
"認錯人了。"我揚起下巴轉身就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響聲。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程少留步"，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
一只溫熱的手掌扣住我的手腕。
"借過。"程昱彬彬有禮地對圍觀的賓客點頭，力道卻大得不容抗拒。我被半拖半拽地帶進VIP休息室，門鎖咔噠落下的同時，防狼噴霧已經(jīng)抵住他喉結。
"你到底是誰？"我的聲音比想象中嘶啞。
他垂眸看著噴霧，忽然笑了："結婚第三年紀念日禮物，我送的。"修長手指輕輕撥開瓶身，"日本進口，比普通款射程遠兩米。"
我猛地后退撞上酒柜："程昱在哪？"
"就在你面前。"他解開西裝扣子坐下，雙腿交疊的姿態(tài)是我從未見過的優(yōu)雅，"不過過去三年每天給你送飯的'程昱'，確實是我雇的替身。"
落地窗外，整個城市的燈火都在腳下閃爍。我忽然想起領證那天，他開的那輛二手卡羅拉剎車不太靈，等紅燈時差點追尾一輛勞斯萊斯。當時他笑著說："碰了咱可賠不起。"
現(xiàn)在那輛勞斯萊斯就停在大廈地下車庫，車牌號是程氏集團的成立日期。
"玩我很有趣？"我抓起水晶煙灰缸砸過去。
他輕松接住，突然起身將我困在酒柜前："陸總搶我三個項目的時候，不是玩得挺開心？"
我呼吸一滯。去年競標的科技園區(qū)項目，我確實用非常手段截胡了程氏志在必得的地塊。慶功宴上小林還調侃："聽說程氏那位神秘繼承人氣得砸了辦公室。"
"所以你是來報復的？"我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這雙眼睛我看了三年，此刻卻深邃得令人心驚。
"我是來道謝的。"他的拇指擦過我嘴角，這個動作太過熟悉，讓我一時恍惚，"要不是你突然結婚，董事會那幫老狐貍怎么會放松警惕？"
他手機突然亮起，屏保照片闖入視線——我蜷縮在沙發(fā)上熟睡的側臉。右下角日期顯示是五年前，那時我們"應該"還不認識。
"這是..."
休息室門突然被撞開。沖進來的保鏢看見我們曖昧的姿勢立刻低頭："程少，老爺子電話。"
他皺眉按下接聽，電話那頭傳來蒼老卻威嚴的聲音："玩夠了嗎？別忘了你答應的事。"
我趁機掙脫桎梏，卻在擦肩而過時被他攥住手腕："老婆。"他貼在我耳畔低語，溫熱氣息激起一陣戰(zhàn)栗，"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親自下廚。"
"去死。"我甩開他的手。
走廊盡頭，小林正焦急地來回踱步。見我出來，她小跑著遞上平板："陸總，剛收到消息，程氏正在惡意收購我們的小股東股份！"
平板上是一封剛披露的股權變動公告。我死死盯著收購方名稱——"昱"投資，法人代表那欄赫然寫著：程昱。
"回公司。"我按下電梯按鈕，"通知所有部門總監(jiān)，立刻啟動毒丸計劃。"
電梯門即將關閉時，一只手突然伸進來。程昱單手撐著門框，領帶不知何時扯松了，又變回那副吊兒郎當?shù)哪樱?順路送我一程？老婆？"
我直接按下關門鍵。他笑著遞來一張黑卡："對了，你上周看中的那對翡翠耳環(huán)，我買下來了。"
卡片擦過我的指尖落在地上。電梯門合攏的最后一秒，我聽見他意味深長的聲音："明晚家宴，爺爺想見孫媳婦。"
地下車庫冷得像冰窖。坐進車里，我顫抖著撥通一個三年沒聯(lián)系的號碼："李偵探，我要你重新查程昱的資料。重點查五年前..."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巧了陸總，我正想聯(lián)系您。您給我的程昱照片，和我們檔案里五年前程氏繼承人候選照有87%相似度..."
后視鏡里，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相鄰車位。車窗降下，程昱沖我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我們結婚證的照片。
"順便說，"偵探的聲音突然凝重，"您三年前讓我查的那場車禍，剎車管上的指紋報告剛出來...上面有程家的徽章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