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謝拾安眼眸亮了亮，心底泛起一陣漣漪。
“不疼，一點也不疼?！?/p>
他腦后的窟窿血流如注，怎么可能不疼。
可溫糯梨并不關(guān)心這些。
她將手高高揚起，重重落下，尖細的指甲劃過謝拾安冷白的臉，留下深深的血痕。
“可我很疼。”她看著自己滄桑的雙手，骨節(jié)被路燈照得泛白，“疼得每晚噩夢纏身，痛不欲生?！?/p>
謝拾安的臉色隨著她的一字一句愈加蒼白：“阿梨，我不是故意的?！?/p>
“我們都被許柒月騙了?！?/p>
他聲音沙啞，最后兩個字帶著明顯的顫抖。
可溫糯梨只有死水般的平靜。
“對不起......”謝拾安的目光定在她臉上，狹長的眸中布滿悲傷：“讓你受了委屈?！?/p>
溫糯梨離開的半年間。
沒有人會蜷縮在他懷中，在他唇上印下早安吻。
也沒人會在三更半夜為他留一盞燈，不管多晚都會為他煮醒酒湯。
更沒有人在睡前用指尖描摹他的眉眼，說他是她靈感的源泉。
甚至連衣柜中她沒有帶走的情侶衫，都在嘲笑他的愚蠢。
謝拾安枯坐在溫糯梨的畫室中，喝了一宿又一宿，看著她創(chuàng)作的畫作，都是他們愛情的點滴，他幾乎要瘋掉。
“流產(chǎn)手術(shù)的事情，是許柒月自導(dǎo)自演?！?/p>
“阿梨，她被我關(guān)在禁閉室里，我已經(jīng)為你討回了公道?！?/p>
溫糯梨站在原地，與他四目相對，沒有回應(yīng)。
她聽著遲來的真相，心底滿是酸脹。
謝拾安究竟是替她報仇，還是打著她的名號，恨許柒月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的演技那么精湛，她早就......不敢再信了。
半晌，她淡淡開口：“如果說完的話，我們就此別過，不要再來糾纏我了?！?/p>
謝拾安一下慌了，他眼下本就泛著烏青，此刻雙眼血絲密布。
他慌忙從口袋中掏出一份親子鑒定，結(jié)論處赫然寫著他與許柒月的孩子毫無關(guān)系。
“許柒月的孩子，和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p>
溫糯梨伸手接過，看著報告處的0%，她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不是欣喜，而是嘲弄。
“如果那真的是你的孩子，你還會回來找我嗎？”
謝拾安一怔，張了張嘴，卻吐不出半個音節(jié)。
在他一瞬的沉默中，溫糯梨也早有了答案。
“你不會，你甚至?xí)c幸我識趣，主動騰出了謝夫人的位置?！睖嘏蠢孑p笑道，“你來找我，是恨許柒月讓你引以為傲的判斷力受挫，”
謝拾安一頓，眉眼痛苦：“不是的，我承認的謝夫人，只有你一個?！?/p>
溫糯梨的心臟隱隱作痛。
“你娶我的原因，難道就單純嗎？”
“不是因為我像許柒月的雙胞胎姐姐，你才把我當(dāng)做替身嗎？”
“你對我的感情，從來都是真心摻著假意，不嫌惡心嗎？”
連續(xù)三個問句，逼得謝拾安節(jié)節(jié)敗退，他的臉色白了又白，卻無力反駁。
“我們到此為止，你好自為之。”
說完，溫糯梨繞過他就要離開。
擦身而過之際，謝拾安緊緊握住她的手腕。
“不是的......”他眼底猩紅，里面是深不見底的悲傷，“我愛的只有你。”
“阿梨，是我鬼迷心竅，錯把愧疚當(dāng)作了心動，我只把許柒月當(dāng)做年少時沒能完成的遺憾......”
說著，他小心翼翼抬起頭，觀察著溫糯梨的臉色。
“如果我知道她會傷害你，我從一開始就不會......”
“傷害我最深的不是她，”溫糯梨顫聲打斷他，“是你?！?/p>
謝拾安愣住，幾次張嘴都說不出話。
“沒有你的默許，她怎么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撕掉我的畫，在我的畫室和你打情罵俏，甚至你為了她，要毀掉我的前途?！?/p>
她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可笑著笑著，眼淚也跟著掉下來。
“你親口說的，她的孩子，要想方設(shè)法，讓我來養(yǎng)?！?/p>
謝拾安渾身血液霎時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