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fēng)狼的哀嚎在林間此起彼伏。林言掌心的炎龍紋燒得正旺，赤紅色的火焰如同有生命般纏上最靠前的狼身，將那油亮的黑毛燎得滋滋作響。他踩著籃球突破般的步法在狼群中穿梭，虛空紋時不時泛起漣漪，讓撲來的狼爪一次次落空，只抓到滿爪空氣。
“你的靈紋……”蘇瑤拄著長劍喘息，看著林言周身盤旋的炎龍?zhí)撚?，驚得說不出話。她記得三天前在靈紋殿外見到他時，這少年還帶著幾分怯懦，可此刻面對七八只黑風(fēng)狼，竟游刃有余得像位久經(jīng)沙場的老手。
林言沒空回頭，側(cè)身避開一只狼的撲咬，同時反手甩出一道火焰：“回頭再解釋！你先處理傷口！”他聲音里帶著急促，卻穩(wěn)得讓人安心。
蘇瑤咬了咬下唇，不再猶豫。她將長劍插在地上穩(wěn)住身形，左手撫上右臂的傷口，淡綠色的光芒從指尖溢出，如同初春的嫩芽般纏繞上猙獰的爪痕。那是她的生命之花紋，不僅能治愈傷痛，還能暫時壓制靈紋獸的麻痹毒素。
“吼！”最壯的那只黑風(fēng)狼顯然被林言的挑釁激怒，猛地躍起，腥臭的大口直取他的咽喉。這狼比其他同類大出一圈，眉心有撮灰毛，竟是只靈紋徒巔峰的首領(lǐng)，獠牙上的麻痹靈紋已泛出淡紫色。
林言眼神一凜，《吞天訣》在體內(nèi)飛速運(yùn)轉(zhuǎn)。他沒有硬接，而是借著狼撲來的勁風(fēng)，腳尖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輕輕一點，身體如同被拋起的籃球般向后倒飛，同時虛空紋驟然爆發(fā)——
“嗡！”
他的身影在半空中消失，下一秒已出現(xiàn)在狼首領(lǐng)身后，右手按在那撮灰毛上，炎龍紋的熱度瞬間飆升：“給我趴下！”
“嗷嗚——！”
火焰順著狼首領(lǐng)的皮毛鉆進(jìn)皮肉，疼得它在地上瘋狂打滾，撞得周圍的樹木簌簌掉葉。其他黑風(fēng)狼見狀，氣勢頓時弱了半截，看向林言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恐懼。
蘇瑤抓住機(jī)會，長劍一抖，淡綠色的靈紋劍氣劃破夜空，精準(zhǔn)地斬在一只狼的后腿上。那狼慘叫著倒地，徹底斷了逃跑的念頭。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最后一只黑風(fēng)狼夾著尾巴逃進(jìn)了密林深處，只留下滿地狼尸和刺鼻的焦糊味。林言收了靈紋，胸口劇烈起伏，剛才連續(xù)催動雙生紋，靈紋力又見底了，丹田處傳來熟悉的酸脹感。
“你怎么樣？”他轉(zhuǎn)頭看向蘇瑤，目光落在她還在滲血的左臂上。傷口很深，邊緣泛著淡淡的青黑色，顯然被黑風(fēng)狼的麻痹靈紋感染了。
蘇瑤搖搖頭，試圖用生命之花紋壓制傷勢，指尖的綠光卻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沒事，一點小傷……”話沒說完，臉色突然一白，踉蹌著差點摔倒。
林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觸到她手臂時，只覺得一片冰涼?！岸歼@樣了還硬撐。”他皺眉，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腕，“跟我來，洞府里有干凈的布條?！?/p>
蘇瑤猝不及防被他拽著走，踉蹌了兩步才跟上。月光透過樹梢落在林言的側(cè)臉，他下頜線繃得很緊，清俊的眉眼在火光與陰影間明明滅滅，竟讓人看不出原本的怯懦。她忍不住問：“你怎么會在黑風(fēng)森林深處？林家沒……”
“別提他們。”林言打斷她，聲音冷了幾分。他想起林震天那張陰鷙的臉，還有林浩揮刀時怨毒的眼神，手心就一陣發(fā)緊，“我現(xiàn)在不是林家的人了?！?/p>
蘇瑤愣了愣，沒再追問。她能猜到這少年經(jīng)歷了什么，靈紋殿那場鬧劇早已傳遍林家鎮(zhèn)，一個覺醒雙生紋的“廢體”，在看重血脈的大家族里，從來都是活不長的。
兩人一路沉默著走進(jìn)洞府。幽藍(lán)礦石的光芒照亮蘇瑤蒼白的臉，她看到石室中央的石臺和散落的黑獄蝎甲殼，驚訝地睜大了眼：“你……殺了二階靈紋獸黑獄蝎？”
“運(yùn)氣好而已。”林言從石臺上扯下一塊還算干凈的獸皮，又翻出之前從黑獄蝎體內(nèi)取出的橙色靈紋晶，“這個能解麻痹毒，你試試？”
蘇瑤接過靈紋晶，指尖剛觸到那滾燙的晶石，眼睛就亮了：“橙晶！這可是靈紋士都未必能得到的寶貝……”她沒立刻吸收，反而從腰間的布袋里掏出一株帶著露珠的青草，葉片呈淡紫色，頂端結(jié)著顆米粒大的白珠。
“這是凝魂草，能暫時穩(wěn)住靈紋力。”她將青草遞給林言，“你的靈紋力消耗太大，先補(bǔ)充一下。”
林言看著那株在幽藍(lán)光芒下泛著微光的草，又看了看蘇瑤還在滲血的傷口，把草推了回去：“你先用，我還撐得住?！?/p>
“聽話。”蘇瑤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將凝魂草塞進(jìn)他手里，“我是生命之花紋，恢復(fù)起來比你快。再說……”她低頭看著掌心的橙晶，嘴角彎了彎，“有這個寶貝，我的傷很快就好?！?/p>
林言捏著凝魂草，草葉上的露珠沾在指尖，涼絲絲的。他突然想起前世班里的女生，也總愛這樣，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卻還想著給別人遞紙巾。他不再推辭，將凝魂草湊近鼻尖，一股清冽的香氣鉆進(jìn)鼻腔，順著呼吸流入丹田，讓枯竭的靈紋力泛起了一絲漣漪。
蘇瑤已經(jīng)開始吸收橙晶。她盤腿坐在石臺上，雙手捧著靈紋晶，淡綠色的生命之花紋從掌心蔓延開，與橙晶的紅光交織在一起，像兩團(tuán)纏繞的星云。她左臂的傷口處，那些青黑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
“你怎么會被這么多黑風(fēng)狼圍攻？”林言靠在石壁上，看著她專注的側(cè)臉，忍不住問。蘇瑤是天耀帝國的世家子弟，身邊理應(yīng)跟著護(hù)衛(wèi)才對。
蘇瑤的動作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我偷跑出來的?！?/p>
“偷跑？”
“嗯?！彼丝跉猓袷窍露藳Q心，“我祖母病重，需要黑風(fēng)森林深處的‘回魂花’才能治?？杉易宸且壹藿o天耀皇子，說這樣才能換來皇家的靈藥……我不樂意，就帶著兩個護(hù)衛(wèi)跑出來了。”
她說到這里，聲音里帶上了幾分苦澀：“結(jié)果剛進(jìn)森林就遇到了紋魔……護(hù)衛(wèi)為了護(hù)我，都死了。我一路躲躲藏藏，剛才想找個地方歇腳，就被狼群圍住了?！?/p>
紋魔？林言想起炎老說過的話，暗影魔宗的人常被稱為紋魔，他們修煉的邪紋術(shù)需要吞噬生靈的靈紋力?？磥硖K瑤遇到的，恐怕不只是普通的野獸。
“回魂花很難找嗎？”他問。
“嗯，只在有高階靈紋獸守護(hù)的山谷里生長?！碧K瑤睜開眼，掌心的橙晶已經(jīng)黯淡了不少，“我本來想，就算找不到回魂花，能采些凝魂草回去，也能讓祖母多撐幾天……”
林言沉默了。他想起原主早逝的母親，那種想為親人做點什么卻無能為力的滋味，他現(xiàn)在多少能體會到了。他摸了摸胸口的血玉吊墜，突然想起《吞天訣》最后幾頁提到的密室，里面似乎有記載“龍血草”，功效與回魂花有些相似。
“或許……我能幫你找到類似的草藥?！彼f。
蘇瑤驚訝地抬頭：“你知道哪里有？”
“不確定，但可以找找?！绷盅哉酒鹕?，走到石室盡頭的石壁前，“這洞府還有個密室，里面可能有線索?！彼凑铡锻烫煸E》的記載，將手掌按在一塊刻著虛空紋的石壁上，試著注入靈紋力。
“嗡——！”
石壁微微震動，卻沒像記載中那樣打開。林言皺起眉，加大靈紋力的輸出，手背上的虛空紋亮得發(fā)燙，可石壁依舊紋絲不動。
“怎么了？”蘇瑤走過來，看著那光滑的石壁，“是不是需要特定的靈紋才能打開？”
“可能是我的虛空紋還不夠強(qiáng)?！绷盅允栈厥?，有些無奈。他現(xiàn)在才靈紋徒中期，想撼動上古修士設(shè)下的屏障，確實太勉強(qiáng)了。
蘇瑤卻盯著石壁上的紋路看了半晌，突然說：“這紋路……好像和我祖母收藏的一塊玉佩上的圖案很像?！彼斐鍪种?，輕輕點在紋路的交匯處，“這里少了一點靈紋氣的流轉(zhuǎn)，或許需要兩種靈紋配合？”
兩種靈紋？林言心里一動。他看向蘇瑤，蘇瑤也正看著他，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
“試試？”蘇瑤問。
林言點頭。他再次將手掌按在石壁上，催動虛空紋的同時，蘇瑤也將掌心貼了上來，淡綠色的生命之花紋與他的虛空紋交織在一起。
“嗡——！！”
這次的震動比剛才劇烈百倍！石壁上的紋路如同活了過來，紅光與綠光沿著紋路流淌，最終匯聚成一個旋轉(zhuǎn)的漩渦。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石壁竟緩緩向內(nèi)凹陷，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
通道里漆黑一片，散發(fā)著比外面更濃郁的土腥氣，隱約還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
“真的打開了！”蘇瑤驚喜地睜大眼睛，“你的虛空紋和我的生命之花紋……竟然能產(chǎn)生共鳴？”
林言也覺得不可思議。他看著自己與蘇瑤交疊的手掌，她的指尖微涼，與他掌心的炎龍紋形成奇妙的溫差。他突然想起《吞天訣》里的話——“萬物靈紋，本是同源”，或許真的沒錯。
“進(jìn)去看看？”他問。
“嗯！”蘇瑤點頭，從布袋里掏出火折子吹亮，火光在她眼里跳動，像落了兩顆星星。
通道比想象中短，走了約莫十步，就到了盡頭。這是一間比外面石室小些的密室，中央的石臺上放著個玉盒，旁邊散落著幾株早已干枯的草藥，看形態(tài)與蘇瑤說的回魂花有幾分相似。
“這是……”蘇瑤快步走到石臺邊，打開玉盒，里面靜靜躺著一株通體赤紅的草，葉片上仿佛有血珠在滾動，“龍血草！真的是龍血草！”
她激動得聲音都發(fā)顫：“祖母有救了！林言，謝謝你！”
林言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突然有些發(fā)燙。他擺擺手，想說“舉手之勞”，卻見蘇瑤突然捂住了嘴，臉色變得蒼白。
“怎么了？”
“外面……有動靜。”蘇瑤側(cè)耳聽著，聲音壓得極低，“不是野獸的聲音，是人。”
林言立刻屏住呼吸。果然，通道外傳來了腳步聲，還有人在低聲交談，其中一個聲音尖利刺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二伯，這洞府肯定有寶貝，剛才那小子跑進(jìn)來就沒出去！”
是林浩！他竟然也追進(jìn)了黑風(fēng)森林！
林言和蘇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緊張。密室的入口沒有遮擋，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是死路一條。
“躲起來！”林言低喝一聲，拉著蘇瑤躲到石臺后面。兩人剛藏好，通道口就傳來了林浩的嚷嚷聲：
“二伯，你看這石壁！肯定有密室！”
“閉嘴，小心驚動里面的東西。”林震天的聲音緊隨其后，帶著慣有的陰冷，“把靈紋燈拿出來?！?/p>
昏黃的燈光從通道口照進(jìn)來，映出林震天和林浩的身影。林震天手里拿著一盞青銅燈，燈芯上跳躍的火焰帶著淡淡的灰紋——那是能探測靈紋力的“探靈燈”。
“這洞府里有二階靈紋獸的氣息，還有……兩股陌生的靈紋波動?！绷终鹛觳[起眼，探靈燈的光芒在密室里掃來掃去，“看來不止那小子一個?！?/p>
林浩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貪婪：“說不定是哪個不長眼的靈紋師也闖進(jìn)來了，正好一起解決，省得浪費功夫?！?/p>
林言捏緊了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他能感覺到蘇瑤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不是害怕，而是憤怒——她認(rèn)出了林震天，正是這個人，在靈紋殿上親手給林言扣上了“邪紋”的帽子。
探靈燈的光芒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掃到石臺后面。林言深吸一口氣，掌心的炎龍紋開始發(fā)燙，虛空紋也蓄勢待發(fā)。
就在這時，石臺角落里突然竄出一只巴掌大的灰色小獸，尖聲叫著沖向通道口！
“什么東西？！”林浩嚇了一跳，揮刀就砍。
“別沖動！”林震天按住他，探靈燈的光芒照在小獸身上，“是噬紋鼠，專門吃靈紋晶的畜生，看來這洞府的寶貝早就被它啃光了。”
噬紋鼠被燈光照得發(fā)慌，尖叫著沖出了密室。林浩看著它的背影，有些不甘心：“那……那小子呢？”
“多半是被這畜生引到別的地方去了。”林震天冷哼一聲，掃了眼空蕩蕩的密室，“走，繼續(xù)追，他跑不遠(yuǎn)?！?/p>
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直到徹底消失在通道外，林言和蘇瑤才松了口氣。
“好險……”蘇瑤按住胸口，聲音還有些發(fā)顫。
林言卻盯著那只噬紋鼠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他剛才好像在那小獸嘴里，看到了一點橙色的光澤——像極了黑獄蝎的靈紋晶碎屑。
“看來這洞府里，不止我們兩個活物?！彼吐曊f，看向蘇瑤，“你傷勢還沒好，今晚先在這里歇著，明天一早，我們?nèi)フ引堁??！?/p>
蘇瑤點點頭，看著林言眼中閃爍的光，突然覺得，就算這黑風(fēng)森林再兇險，有這個帶著雙生紋的少年在身邊，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
石壁外的月光悄悄移了位置，照在石臺邊散落的草藥上，泛著淡淡的銀光。林言靠在石壁上閉目養(yǎng)神，腦子里卻在盤算著明天的路線，還有那只突然出現(xiàn)的噬紋鼠——它嘴里的靈紋晶碎屑，說不定藏著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