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妍被系統(tǒng)喚醒，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片虛無中時，不由渾身一僵。
她失落問：“我的記憶被抽取了，是不是任務失敗了要被抹殺？”
系統(tǒng)有些心虛地摸摸并不存在的鼻子：【沒有，任務成功了，原本是要將你送回原世界的，只是……謝臨澹那邊突然出了點意外?！?/p>
桑妍心一緊：“他怎么了？”
系統(tǒng)清了清嗓：【他沒事兒。就是他的執(zhí)念太深，我沒辦法把有關(guān)于你的記憶抹除，反而被他察覺了。】
【不過你放心，你的任務成功，還是會被送回家的?！?/p>
桑妍只覺得沒這么簡單：“那為什么我現(xiàn)在還在這里？”
系統(tǒng)嘆口氣：【……這也是我喚醒你的原因?！?/p>
【這小子竟然會控夢，我在入夢給他催眠消除記憶時，被他逮住了。他威脅我要見你，不然就自爆。你知道的，他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他若死了，整個世界都會坍塌……】
桑妍愣住了。
她知道謝臨澹喜歡自己，卻沒想到他竟有如此執(zhí)念。
會用自爆來威脅系統(tǒng)，只為了見她一面。
系統(tǒng)也有些為難：【你要是不愿意的話，我就再想想辦法?！?/p>
桑妍沉默了一會兒。
“那就見一面吧，我和謝臨澹之間，總要有個了結(jié)的?！?/p>
謝臨澹很快被系統(tǒng)帶進虛無。
桑妍還在想如何打招呼時，男人卻已經(jīng)緊緊將她擁進了懷里。
她以為謝臨澹的第一句話就是會質(zhì)問她，卻沒想到他說的是：“桑妍，我求你留下來?！?/p>
“你的記憶我全都看到了。你若為了完成任務，完全可以只做惡事，可偏偏你每一次都偷偷將我救下，在暗地里看著我受傷而落淚?！?/p>
“桑妍，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桑妍心臟猛地咯噔一跳。
謝臨澹卻將手撫向她的臉，語速極快道：“從前的一切都過去了。現(xiàn)在任務結(jié)束，你不用再被系統(tǒng)束縛做違心的事情，我們可以沒有顧慮在一起了?！?/p>
“桑妍，我愛你。求你選擇我一次，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留下來好不好？”
男人的眼淚沾濕桑妍的頸窩，燙得她渾身一顫。
留下來？
系統(tǒng)補充說：【只要你肯，也可以繼續(xù)留在這個世界生活……】
“不了。”
不等系統(tǒng)說完，就被桑妍打斷。
她緩緩推開謝臨澹，目光愧疚，聲音卻堅決。
“謝臨澹，我來到這個世界幾百年了，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回家。我承認我喜歡你，可那不代表我會為了你放棄我自己?！?/p>
“所以，我不會留下，對不起。”
“系統(tǒng)會抹除你的記憶，你不會再想起我，更不會再有痛苦，我們都應該有全新的生活了。答應我，不要傷害自己，你若死了，這個世界就會崩塌嗎，這樣對這個世界的人都不公平?！?/p>
謝臨澹望著桑妍溫柔卻決絕的臉，心口被捅了一刀般刺痛：“那我呢？這對我公平嗎？”
桑妍張張口卻說不出話。
謝臨澹眼里漫過幾分絕望，只剩下無盡空洞與哀傷——
“你走了，我的世界崩塌了怎么辦？”
他的目光是那樣的無望：“你知道這半個月，我日日在這世間尋你，卻連你半邊影子都找不到的心情嗎？”
“我從未想過殺你。我只是想要你低頭，想要你認個錯?！?/p>
“只要你肯低一下頭，哪怕背上世間罵名，我也會在仙盟大會上將你救下。”
“可是我忘了，你是那么驕傲的桑妍啊，你怎么會低頭？”
“是我錯了，我不該為了一時之氣報復你，我真的后悔了，如果能重來，我一定帶你離開，將你藏起來，以命護你……桑妍，不要這樣對我……”
謝臨澹的眼淚是那樣的滾燙，聲音是那么悲切的懇求，卑微到了極點。
可桑妍無法回應。
她同樣心如刀割，她在這里百年之久，早在日漸相處中愛上了謝臨澹。
可她知道自己遲早要離開，便絕不會給他半點希望。
于是，她克制住了自己想抱住他的沖動。
而是深深地看了謝臨澹一眼：“時間是良藥，忘了我，你會擁有更好的人生。”
良久，謝臨澹也沒說話。
他十分緩慢地用眼睛描摹著桑妍的臉，像是要把人給深深刻進心里去。
桑妍不忍地別開眼，卻看見了謝臨?；履橆a的淚。
這是她第一次見謝臨?？?。
從前不管她怎樣虐待他，他都永遠一副不會被打倒的模樣，從未在她面前顯露過柔弱的一面。
男人嘴角微微顫抖，像是想要努力扯起一絲笑容，卻終究只是徒勞：“好，我答應你，我會好好活下去。你開心，我就開心?！?/p>
話落，系統(tǒng)打開了離開之門：【桑妍，走出去，就能回到你的世界?！?/p>
桑妍沒有猶豫，轉(zhuǎn)身往光明的出口走去。
刺眼的光亮將謝臨澹支離破碎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那般孤寂。
桑妍踩在那道影子上，腳步微頓，卻沒有停留。
系統(tǒng)跟她告別：【等你回到你的世界，有關(guān)這里的一切記憶都會被抹除，希望宿主你往后的人生幸福順遂?！?/p>
“謝謝。”
踏出那一步時，桑妍聽到了謝臨澹帶著哭腔的嘶喊：“桑妍！我愛你……”
……
光亮的門緩緩闔上。
謝臨澹眼眸的神采也已全然消散，不知哪兒來的風輕輕拂過他的發(fā)絲，他也渾然不覺。
雙手無力垂在身側(cè)，偶爾下意識握緊，又緩緩松開，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手中空無一物。
系統(tǒng)準備消除記憶，看著像被抽走了靈魂一樣的謝臨澹，終是不忍——
【謝臨澹，若是廢掉一身修為，舍棄這個世界得到的全部，就可以得到前往桑妍世界的機會，你可愿意？】
謝臨澹睫毛微閃，黯淡的眸子里，緩慢泛起了一點微光。
他毫不猶豫道：“我愿意！”
系統(tǒng)補充說：【可是桑妍記憶已經(jīng)消除，她不會記得有和你有關(guān)的一切從前?！?/p>
謝臨澹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卻異常堅定：“我說，我愿意?！?/p>
“我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桑妍。她收我為徒，教我處世之理，為我鋪平前途。也是因為她對我的那些折磨，才造就了如今的我?！?/p>
“可什么勞什子仙盟盟主，我從來不稀罕，我只要她?！?/p>
“我愛她，我愛桑妍。”
“所以，只要能看見她，哪怕只能日日從她身邊經(jīng)過當個路人，我也愿意?！?/p>
系統(tǒng)點點頭：【好，祝你好運?！?/p>
大門緩緩打開，謝臨澹毫不猶豫走了進去。
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