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王府里的各位姑娘,都從王府搬到了各自的宮殿里。
從王府進宮的那個場面,熱鬧的就像是大一新生拉著行李搬宿舍一樣。
首先登場的我們的小高。
高晞月看著精致奢華的翊坤宮,止不住的滿意。
她站在院子里叉著腰環(huán)顧著周圍,大到一磚一瓦,小到一花一草,她都用心的記在腦子里。
她要重新規(guī)劃翊坤宮的布局 要把這個宮殿設計成她喜歡的模樣。
而在她身后,七八個小太監(jiān)抬著四五個大箱子氣喘吁吁的走進來。
他們小心翼翼地放下肩上的擔子,然后愁眉苦臉的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這箱子里裝著的可都是高晞月的寶貝,高晞月不許別人擅自打開,她要親手把它們放到翊坤宮的各個角落。
處在翊坤宮隔壁的儲秀宮,這會也在熱熱鬧鬧的搬東西。
阿箬和海蘭兩個人走進來后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挽起袖子幫著下人們一起抬東西和打掃房間。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挑挑揀揀,氣氛說不出的融洽。
至于延禧宮那邊,蘇綠筠和陳婉茵,這兩個人都是出了名的文靜穩(wěn)重,自然出不了什么大問題。
而永和宮這里,金玉妍望著這座比玉氏宮殿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建筑有點目瞪口呆。
她把所有的行李扔都給了下人后,就迫不及待地要拉著黃綺瑩陪她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雖然是不同的宮殿,但是大家的表情都是一致的興奮和高興。
一群年輕的姑娘興高采烈地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她們討論著當下,憧憬著未來。就像是一群充滿了活力的鳥兒一般,給這座古老的宮殿,帶來了一絲旺盛的生命力。
而在這些熱鬧的景象中,只有一個人的畫風與眾不同。
那就是我們的青櫻。
其他姑娘們居住的宮殿都是挨在一起的,比如長春宮和翊坤宮、儲秀宮挨得近。而延禧宮又和永和宮挨得近。
只有青櫻居住的春禧殿,孤單的坐落在紫禁城的最西邊。
這明顯孤立青櫻的地理位置也就不說什么了,當青櫻在惢心的攙扶下,緩緩推開春禧殿的宮門后,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凄涼。
只見笨重的宮門在移動的過程中激起了一陣塵土,嗆得連惢心都不得不拿出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這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
惢心扶著青櫻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抱怨。
站在一旁的青櫻倒是看起來波瀾不驚,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翹著手指拎起自己精致的裙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這宮殿倒是裝繕的別致,只是院落許久沒有人打掃,枯葉落了一地。
聽聞原先這院子里有許多合歡花,可先帝駕崩后,太后就下令將這些合歡花盡數(shù)移植到了凝暉堂中。
下人們把花移走后,估計也偷了懶沒有再挪來新的綠植,導致這院子看起來光禿禿的,一點都不好看。
院子里沒有綠植就算了,連一旁小池塘里也是渾濁的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并且水面還漂浮著一些不知名的物體,散發(fā)著陣陣惡臭。
惢心越看心越?jīng)?,越想越不公平?/p>
這地方要是打掃起來,不知道得有多費勁。
而且憑什么其他主子住著的宮殿都是那么的奢華大氣,偏偏青櫻,被分配到這么偏的一個地方,這離皇上的養(yǎng)心殿,得有十萬八千里吧?
在王府的時候青櫻就基本上沒見過弘歷,進了宮又被分到這個地方住,那青櫻若是想承寵,得等到猴年馬月呀?
惢心嘆了口氣,望著這荒涼的院落,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命更苦。
事實證明,當然是她的命更苦啦。
因為我們的女主青櫻,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悲慘,她反而對春禧殿滿意的不行。
她心想,弘歷哥哥還是愛她的。知道這深宮中有的是人看不慣她,為了防止自己被欺負,還特意把她分配到了一個離人群都遠的地方。
而且她打聽過了,和自己同位分的蘇綠筠,陳婉茵她們都是兩兩居住,弘歷哥哥偏偏讓她一個人住這么大的一個宮殿,這不是偏愛是什么?
雖然這地方是偏了點,可是只要心近,就不怕遠!
青櫻站在院落的正中央,美滋滋的幻想著和弘歷的美好生活。
而在她幻想的這段時間里,惢心等一眾下人,已經(jīng)挽著袖子流著汗,開始馬不停蹄的打掃著宮殿。
青櫻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后,就自顧自的走進屋去照鏡子。
至于那些下人,青櫻對他們的辛苦勞動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不奢望她搭把手了,連口頭上的鼓勵都沒幾句。
因為她覺得,下人嘛,不就是天生干這個的,有什么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青櫻聳了聳肩,翹起手指在首飾盒里翻找起來。
視線再次轉(zhuǎn)回到朝政上。
前幾天弘歷軟禁太后、解除景仁宮禁足等一系列的決定,在朝中不可避免地掀起了一陣巨浪。
以張廷玉為首的陣營這幾天是越來越來勁,似乎覺得宜修成為母后皇太后的事情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
現(xiàn)在,他們當中的有些人私底下已經(jīng)改口稱呼烏拉那拉氏為母后皇太后了。
這個消息,自然而然的傳進了后宮,也傳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被軟禁在永壽宮的太后是聽在耳里,急在心里。
她當然知道,前朝以訥親為首的一眾臣子們正在等待著自己下一步的指示,可是自己如今被弘歷以保護的名義軟禁起來,根本向外界傳遞不了一點消息。
眼瞧著尊宜修為太后的趨勢越來越強烈,急的太后這兩天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嘴上起了好幾個泡,每天坐在永壽宮里就是個唉聲嘆氣,別的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這節(jié)骨眼上,弘歷卻毫無征兆的撤了永壽宮的周圍的侍衛(wèi)。
弘歷給出的理由是:一則是侍衛(wèi)太多,宮中多是女眷,進出不方便。
二則是欽天監(jiān)回稟說,天象有了變化,雖然還是有不祥之兆,但是已經(jīng)減弱了許多。為了節(jié)省宮中人力,弘歷就撤了永壽宮周圍的侍衛(wèi),但是為保太后的安全,還是不許太后出門。
雖然現(xiàn)在太后尚在禁足中,但是好在周圍看著她的人沒有了,這樣她傳遞消息的阻礙就減少了許多。
等侍衛(wèi)們一走,太后就馬不停蹄的給自己的一眾心腹大臣傳去消息,要求無論如何,讓他們必須撐住,就以先帝遺愿為切入點給皇帝施壓,絕對不能讓皇帝動了尊宜修為太后的念頭。
太后被弘歷逼得太過心急,導致她根本沒有想過,天象之事有沒有可能只是弘歷的幌子。
他借著天象的原因?qū)⑺浗F(xiàn)在又因為這個原因撤了侍衛(wèi),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這一切,她都沒有深思過。
或許在她心里,始終以為弘歷還是個孩子。但是這個孩子,早就被換了芯子,他不會再受她的掣肘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一上朝,以訥親為首的一眾臣子再次提起先帝遺愿,公然反對張廷玉陣營的提議。
兩股勢力,就在朝上,當著弘歷的面吵的不可開交。
外面鬧得天翻地覆,弘歷卻在養(yǎng)心殿里悠哉悠哉的賞畫蓋章,完全沒有制止的意思。
李玉端著盞茶進來伺候時,有些憂心的對弘歷說:“皇上,如今張廷玉大人和訥親大人已經(jīng)就太后一事鬧得不可開交,這件事情就連后宮的娘娘們都已經(jīng)聽說了,需不需要奴才派幾個人去壓制一下?”
而弘歷卻毫不在意,他心情大好的賞析著面前這幅《寒江雪鴉圖》。
他一邊蓋著章,一邊對著李玉擺擺手,意為讓他不要管。
李玉見狀,只好把茶盞放在桌上,然后輕聲退下。
李玉剛出養(yǎng)心殿的門,就看見青櫻拎著一個食盒走過來。
她對著李玉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然后開口詢問:“李公公,能否進去告訴弘歷哥哥一聲,就說我來看他。”
李玉皺著眉,似乎在確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他當了這么多年的太監(jiān),還是第一次見到一位主子對著一個太監(jiān)行禮。
這也太神奇了。
私心講,他并不想進去替青櫻通傳。這倒不是因為他懶,反而是他看在惢心的面子上實打?qū)嵉脑谔媲鄼阎搿?/p>
青櫻不受寵,加上如今前朝因為她姑母的事情都已經(jīng)鬧得不可開交了。于情于理,皇上都不會見她的。
于是他委婉的開口說:“青主兒,您還是請回吧,皇上今兒心情不好,是不會想見任何一個人的?!?/p>
若是青櫻能夠心領神會到李玉的意思,這時就應該轉(zhuǎn)身回宮,可是咱們的青櫻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
只見她嘟起唇,夾著嗓子,帶著一絲嬌嗔對李玉說:“哎呀李公公,你就進去通傳一聲嘛,你就說我來了,弘歷哥哥一聽是我來了,他一定會讓我進去的,你就替我傳傳話嘛?!?/p>
青櫻帶著撒嬌語氣的話音聽的李玉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現(xiàn)在也不敢再和青櫻說什么了。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趕緊進養(yǎng)心殿去面見弘歷去了。
果然,結果和李玉預想的一模一樣,弘歷根本懶得見青櫻。
在聽到弘歷的拒絕后,青櫻垂下眼眸,不滿地跺了跺腳,然后又向李玉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后,才帶著惢心轉(zhuǎn)身離開。
就在青櫻轉(zhuǎn)身離開后不久,弘歷也走出了養(yǎng)心殿。
望著青櫻那逐漸消失在視野里的背影,弘歷的心里,逐漸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