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雖風(fēng)氣相對開放,但未出閣的女子出門依舊需要戴上面紗,身為公主的秦裹兒自然也是這般。
看不清容貌,可整個大夏。
能乘鳳輦,能驅(qū)使青鸞拉駕的女子不多。
除了神圣。
就只剩獨(dú)受神圣恩寵的安樂公主了。
“公主?”
“您是安樂公主?!”
認(rèn)出了秦裹兒,還以為自己要完蛋的林皓,仿佛在無盡黑暗中窺到一絲曙光,“公主,是我??!林皓啊!”
他激動的往秦裹兒那邊爬去。
秦裹兒厭惡地捂住口鼻,“別讓他靠近?!?/p>
話音才落。
兩名青衣女官同時(shí)出手,長劍帶鞘抽出。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
林皓的雙腿生生折斷,染血的斷骨刺破皮肉裸露出來,他蜷縮在雪地里,疼到渾身哆嗦,滿頭冷汗,發(fā)出猶如殺豬般慘烈的哀嚎,“啊?。。 ?/p>
“吵死了,阿蘭讓它安靜點(diǎn)!”
秦裹兒再次不耐煩的開口。
名叫阿蘭的青衣女官領(lǐng)命,走到林皓身后,很是熟練的從袖口抽出一尺白綾纏住他咽喉。
隨著白綾繃緊。
窒息感涌上,林皓哭嚎聲斷在了喉嚨里。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不消片刻時(shí)間,瀕臨死亡帶來的恐懼就幫林皓暫時(shí)忘記了雙腿的痛苦,爆出血絲的雙眼溢淚,喉間發(fā)出哀求的嗚嗚聲。
阿蘭道:“冷靜下來了?”
林皓使勁眨眼。
“公主問你什么你說什么,能做到嗎?”
林皓完全嚇破了膽子。
只要能活命,現(xiàn)在就是讓他去殺自己的爹殺自己的娘,他也沒有半個不字。
林皓哀求的拍打著阿蘭的手臂。
“廢物。”
阿蘭罵了一句,收回白綾退回了秦裹兒的身側(cè)。
林皓趴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喘息著。
鼻子淚水糊在臉上。
他聽秦裹兒緩緩開口,“最近有一件事讓本宮很不開心,坊間居然不少人都在說,本宮要招你這只蟲子為駙馬?”
“呵!”
提起起這事。
秦裹兒就氣不打一處來,簡直被惡心壞了,“哼!罵人都沒那么難聽的!滿滿,你說是不是?”
鳳輦邊上。
給秦裹兒撐著傘的貼身小侍女滿滿。
專心致志的啃著火燒,都沒聽清她說了什么,就配合的嗯嗯了兩聲。
“自古紅顏多薄命~”
“唉,本宮怕是最薄命的那個~”
秦裹兒自怨自憐的嘆了口氣,比周邊白雪還要好看的小手托起香腮,懶得多看林皓一眼,她磕著眸子淡淡道。
“這謠言是你傳出來的吧?”
“還想綁架本宮生米煮成熟飯?”
“你這蟲子雖愚笨下賤,卻膽小如鼠,這般膽大包天的主意,絕非你能想出。所以說說吧,誰指使你的?”
隨著部下全部被殺。
雙腿被也打斷。
接著又在鬼門關(guān)前轉(zhuǎn)了一圈,這一套流程下來,林皓十幾年來從為非作歹中積攢的膽氣,在秦裹兒面前已徹底灰飛煙滅。
他半點(diǎn)不敢撒謊。
哭著哀求道:“公主,不關(guān)我的事??!這事全是…是您父親景王還有您王兄世子殿下逼我干的!”
“是他們說的!”
“不管用什么辦法,只要我…我…我得到了您,他們就會極力在神圣前促成這事!”
“公主饒了我吧!”
最是無情帝王家。
雖然一早就猜到,父王跟王兄參與到了其中,但從林皓口中聽到的那一刻,秦裹兒還是不免有點(diǎn)心寒。
“真是本宮的好父王?!?/p>
“好王兄呢。”
安樂公主聽不出情緒的笑了兩聲,接著審問林皓,“一位是大夏的親王,一位是手握數(shù)萬精兵的節(jié)度使,這樣兩個大人物處心積慮算計(jì)本宮一位弱女子,是為了什么?他們到底要干什么?”
林皓猶豫片刻,顫抖著開口。
“景王欲要拉攏我父親……”
“他們計(jì)劃,趁公主大婚時(shí)發(fā)兵長安……”
林皓縮著脖子,聲音越來越小。
不敢往下說了。
安樂公主道:“不說就死?!?/p>
林皓哆嗦一下,趕忙道:“公主,您父親景王是先帝親立太子?!?/p>
“景王才應(yīng)該是大夏的皇帝?!?/p>
“神圣無德,不僅廢了陛下又將他踢到偏遠(yuǎn)景州,而她以女子之身登基更是名不正言不順?!?/p>
“如今神圣最寵愛您!”
“只要您答應(yīng)這樁婚事,神圣為咱們籌辦大婚時(shí)定會大意,到時(shí)有迎親隊(duì)伍作為掩護(hù),僅需兩三天的時(shí)間,我父親便能帶著云州鐵騎奔襲至長安城下!”
“必然助您的父親景王殿下重掌神器!”
“您父王,不!是皇帝陛下承諾事成之后,給我林家封王?!?/p>
“到時(shí)候咱們秦林兩家共享天下!”
“如此豈不美哉!”
說著這些宏偉藍(lán)圖。
林皓竟?jié)u漸忘記了恐懼,越發(fā)激昂,說到最后更是熱血沸騰,若不是雙腿折斷,怕不是都興奮的跳起來了。
“求公主幫幫景王,幫幫陛下吧!”
林皓深深叩首,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迎娶公主,被封為異姓王的那天。
見過蠢的沒見過能蠢成這樣的。
秦裹兒聽笑了。
只是那疏離的眸子里沒有半分笑意。
“本宮為何要幫他?”
林皓理所當(dāng)然道:“陛下是公主的父親?。∧挠信畠翰粠妥约焊赣H的道理?”
“父親?”
“賣女兒換兵馬的父親嗎?”
錚的一聲!
秦裹兒揮袖甩出把明晃晃的匕首,打著旋插在林皓身前的青石上!
“你自盡吧?!?/p>
既已知曉事情原委,秦裹兒不想再與這愚蠢的蟲子多說半個字。
“自自自…盡!”
林皓從大業(yè)的幻想中清醒了過來,看了眼身前的匕首,被其上散發(fā)著的寒芒嚇得躺倒在雪地里。
面如土色。
他驚恐喊道:“公主您說過,我老實(shí)交代,就饒我一命的??!”
“本宮什么時(shí)候說了?”
秦裹兒冷笑著道:“要不拿著匕首自盡,要不本宮讓人幫你,選一個吧?!?/p>
林皓哪有拿起匕首的勇氣。
他渾身篩糠般的爬起來,對著秦裹兒磕頭求饒,額頭撞在雪地發(fā)出“噗噗”悶響。
“求求公主饒了我吧!”
“此事與我無關(guān)?。∥抑皇锹犆惺?!你不能殺我,你要?dú)⒘宋?,我爹會為我?bào)仇的?。?!”
“那便讓他來尋本宮報(bào)仇吧。”
秦裹兒懶懶抬眸,托著香腮沒甚意思道:“秋兒、冬兒去幫幫這位林公子?!?/p>
“是!”
兩名青衣女官應(yīng)聲拔劍,朝林皓蓮步壓去。
真的!
安樂公主真的要?dú)⒘怂?/p>
雙腿已斷的林皓雙手扒著雪拼了命往往遠(yuǎn)處爬去,邊爬邊喊,“我是爹是林業(yè)平!是云州節(jié)帥!你們不能殺我!別過來,你們別過來了!”
“爹!快來救救孩兒?。。?!”
“快來人??!不管是誰,來救救我?。?!”
聽著他快要喊破喉嚨的嘶吼。
秦裹兒不甚在意,更不怕他能喊來救兵,林皓雖然是個愚蠢的,但林業(yè)平有兵馬在手不能小覷,所以在打定主意殺林皓前,她便做了周密計(jì)劃。
選的這處雪嶺山已封山半月。
山中百里荒無人煙,連飛鳥都難尋蹤跡,喊破喉嚨也沒人能聽見半個字。
更何況這林皓還自作聰明。
想要綁架她,又怕事情鬧大,于是只帶來十幾人秘密出行。
若不是林皓蠢到如此地步。
有林業(yè)平在,想在云州城殺他還真不容易。
秦裹兒嗤笑著把玩起自己的長發(fā)。
這蟲子要是還能喊來人救他,本宮干脆嫁人算了。
就當(dāng)她這般想著時(shí)。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串男子的尖叫聲突然從上空襲來!
秦裹兒猛然抬頭!
只見有一團(tuán)黑黢黢的東西急速往她這邊墜落速度極快!還不等她躲閃,就跟流星似的,砰的一聲,砸在了距她丈外雪堆里!
落地爆發(fā)出的沖擊將雪地砸出大坑,濺起數(shù)米飛雪!
雪坑外。
秦裹兒滿目茫然。
雪坑中。
楊安捂著后背,疼的倒抽冷氣。
即便開啟【殺神】天賦,防御力增強(qiáng)十倍,落地前還拽著黑鷹當(dāng)墊背,仍摔得腰背發(fā)麻,五臟六腑仿佛都要震碎,他劇烈的咳嗽兩聲,口鼻噴出鮮紅血沫。
躺在黑鷹身上。
楊安忍著身體快碎了的痛苦,掏出黑玉蓮花,見沒有損毀松了口氣。
又小心的收回懷中。
吃進(jìn)肚子里的兩顆鷹蛋似乎還有殘余的藥性,緩了一會后楊安不是那么痛苦了,掙扎的起身。
“該死的扁毛畜牲!”
“不就吃你幾個蛋嗎!至于嗎!至于嗎!”
“老子絕對要把你扛回家燉了!”
罵罵咧咧中。
楊安從雪坑中爬了出來,蹲在雪地里還未站起,便看到了雪坑旁金燦燦的鳳輦,以及鳳輦上看不清容貌的宮裝女子。
安樂公主也看到了楊安。
兩人對上了目光。
皆從對方的眸子里看到了錯愕。
沒想到云嶺山除了自己還有其他人,楊安嚇了一跳,還等他沒搞懂怎么回事。
唰唰唰!
風(fēng)雪撲面,轉(zhuǎn)瞬之間八柄閃爍著冷光的長劍,已經(jīng)指在了他的臉上!
楊安大驚!
急往后退了一步,差點(diǎn)沒掉回身后雪坑。
對方來者不善,見面就拔劍。
不似好人!
楊安豈會坐以待斃。
摸向背后鐵弓,迎著指來的劍鋒準(zhǔn)備搏殺!
就在這一觸即發(fā)之際。
“慢?!?/p>
安樂公主喊住了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八位女官,她滿是玩味的打量著楊安道:“你,是來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