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殿的門檻燙得像塊剛從煉丹爐里撈出來的烙鐵。
葉云禮的算籌筆懸在半空,筆尖的雷紋滋滋冒煙——離《輪回經(jīng)》的空白頁還有三寸時,經(jīng)卷突然“嘩啦啦”翻頁,露出里面雪白雪白的紙,紙頁中央冒起黑煙,顯出一行淡金色的字,像菜市場老板在討價還價:“想填,還是想燒?填了有填的規(guī)矩,燒了有燒的代價,別磨蹭,天道不等人?!?/p>
“這話問的,跟凡間菜市場砍價似的。”葉云禮突然笑了,指尖彈了彈老元的龜甲,銀線被彈得晃了晃,“你說它是想讓我填‘輪回算法’,還是想讓我燒了這經(jīng)卷,徹底掀了三界的考勤表?我猜是想讓我選最難的那個,畢竟天道最愛給打工人出難題。”
老元“唔”了一聲,龜甲上的銀線彈出個歪歪扭扭的“?”,圓滾滾的眼睛里滿是迷茫。這憨樣讓葉云禮想起第一章,它撞壞考勤石后縮著脖子裝死,銀線閃得跟短路的燈似的——那會兒哪想到,這笨龜肚子里藏著能掀翻天道的代碼,就像你永遠(yuǎn)不知道公司里那個最不起眼的同事,其實是手握核心資源的大佬。
“填有填的死法,燒有燒的活法?!蔽那菗u著折扇湊過來,扇骨上的梵文正往下掉渣,像是被蟲蛀了,“填了,你就得按《輪回經(jīng)》的規(guī)矩走,從今往后三界生靈的‘考勤’都?xì)w你管,累不死也得被唾沫淹死(卷王總被罵);燒了,你就是第二個景德真君,被天道算法抹得連灰都不剩,就像從沒在啟明殿卷過那些破文書,連老元都記不住你?!?/p>
織女突然從殿柱后探出頭,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糕渣粘在嘴角,像只偷嘴的小松鼠:“我剛?cè)柊f這空白頁是‘天道編輯器’,能改輪回規(guī)則——但改一個字,就得用一樣?xùn)|西換。你猜?lián)Q啥?提示:都是你最寶貝的東西?!?/p>
葉云禮沒接話,算籌筆突然往下落了寸,離經(jīng)卷只剩兩寸。經(jīng)卷的空白頁突然冒起更濃的黑煙,顯出三個選項,每個選項旁都畫著個小小的雷紋,像試卷上的選擇題:
1. 【保留輪回】:用“金仙修為”換“三界考勤表永續(xù)”,從此雷紋歸佛門管,你回啟明殿當(dāng)一輩子卷王,每天抄《雷部法器維護(hù)規(guī)程》抄到天荒地老;
2. 【刪除輪回】:用“老元的靈龜系統(tǒng)”換“因果鏈清零”,從此再無生死往復(fù),你和老元一起化作天道塵埃,連“全勤獎”三個字都沒人記得;
3. 【新增規(guī)則】:用“自己的存在記錄”換“在輪回里加個‘卷王豁免條款’”,從此卷不動的生靈能跳級晉階,但沒人會記得葉云禮是誰,就像你辛辛苦苦做的項目,功勞全算在別人頭上。
“這不就是逼著人當(dāng)冤大頭嗎?”葉云禮的筆尖又落了寸,離紙頁只剩一寸,筆尖的雷紋都快燒到紙了,“保留吧,成了佛門的工具人,白瞎了我卷贏的金仙位;刪除吧,白卷了這么多年,跟沒活過似的;新增吧,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卷贏了又給誰看?就像你熬夜做的方案,客戶說‘不錯’,卻不知道是你做的?!?/p>
老元突然用頭撞向經(jīng)卷,龜甲上的銀線順著空白頁爬上去,在三個選項旁各畫了個大大的“×”,又在紙頁最中間畫了個更大大的“√”——√下面是個誰也看不懂的符號:像太極,又像梵文的“空”,中間還纏著道雷紋,活像把三個選項的零件拆了,重新拼了個新東西。
“你這笨龜,還會自創(chuàng)符號?”葉云禮笑著摸它的背,指尖觸到星紋時突然愣住——那符號不是瞎畫的,是把“保留”“刪除”“新增”三個選項的雷紋拆了,重新編了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鏈,鏈的盡頭閃著“考勤石”三個字的微光,像在說“答案藏在最開始的地方”。
“原來你想把這三個選項遞歸成一個?”葉云禮的算籌筆突然亮起,雷紋在半空組成個旋轉(zhuǎn)的雙螺旋,“就像我給你裝的靈龜系統(tǒng),既能掃雷紋,又能記考勤,還能當(dāng)坐騎——一個系統(tǒng),三種用法,互不耽誤!這叫‘功能復(fù)用’,是卷王的基本操作!”
殿外突然傳來趙公明的大嗓門,震得因果殿的窗欞都在抖:“葉仙師快著點!我這剛收了凡間的香火錢,正等著記‘考勤’呢!晚了算誰的?要是耽誤我晉階,我跟你沒完!”
財神爺騎著黑虎闖進(jìn)來,鐵鞭往地上一頓,震得經(jīng)卷嘩嘩響:“我聽說你能改輪回規(guī)則?那可得加條‘財神豁免條款’——總不能讓我天天給玉帝交香火稅,人家佛門的菩薩收供品就不用報稅,憑啥?這不就是欺負(fù)我們道家的老實人嗎?”
文曲星突然冷笑,折扇“啪”地合上:“你那點香火稅算什么?我要加‘文曲豁免條款’!以后寫文章罵神仙不用擔(dān)責(zé)任,不然像上次罵雷部那幫草包,還得被追著劈三天,哪有心思卷功德?創(chuàng)作者的靈感都被嚇跑了!”
織女也湊過來,把桂花糕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說:“我要加‘鵲橋豁免條款’!每年七月初七不用修橋,讓牛郎織女自己飛,省得我天天被他們催工期,卷得連鵲橋的木頭都認(rèn)識我了,見了我就自動排隊,比仙官還聽話!”
葉云禮看著吵成一團(tuán)的三人,突然想起第一章里,自己為了全勤獎蹲在考勤石旁修法陣,老元在旁邊“唔唔”叫,那會兒覺得全勤獎就是天大的事,能多領(lǐng)三粒仙丹就美得冒泡;現(xiàn)在站在因果殿里,三界的“豁免條款”都等著他拍板,才明白——所謂卷,不過是想在規(guī)則里給自己多掙口氣,想讓日子過得稍微順心點,不管是神仙還是凡人,都一樣。
算籌筆突然往下落了最后一寸,筆尖終于觸到經(jīng)卷的紙頁。空白頁“轟”地炸開,顯出無數(shù)雙眼睛:有奎木狼在披香殿哭紅的淚眼(為情所困),有天蓬在云棧洞喝醉的醉眼(為錯所傷),有景德真君在考勤石前疲憊的倦眼(為悖論所累),還有……無數(shù)個葉云禮自己的眼睛,從啟明殿的雷紋硯里、從雷部倉庫的賬冊里、從靈山的悖論門里,齊刷刷地盯著他,像在問“你還記得最初的自己嗎”。
“看到了吧?”阿儺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每個想改規(guī)則的人,最后都成了規(guī)則的一部分。景德真君想刪輪回,結(jié)果自己成了‘刪除按鈕’;你想加豁免條款,最后怕是得自己當(dāng)‘條款本身’,一輩子守著這因果殿,連兜率宮的仙瓜都吃不上?!?/p>
老元突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鳴,龜甲上的銀線瘋狂旋轉(zhuǎn),在經(jīng)卷上織出個巨大的網(wǎng),網(wǎng)里的眼睛突然同時開口,說的竟是同一句話:“卷了這么久,你到底想換什么?”
葉云禮的算籌筆停在半空,筆尖的雷紋突然褪去,露出里面的木芯——那是用雷澤的桃木心做的,三百年前他剛到啟明殿時,親手削的筆桿,上面還留著歪歪扭扭的“葉”字,是他作為天庭打工人的第一份“工作證”。
“我想換……”他突然笑了,筆桿往經(jīng)卷上一戳,聲音清亮得像撞鐘,“換老元的靈龜系統(tǒng)別總崩,每次修都得掉半根頭發(fā);換雷部的法器別總壞,修起來比給玉帝縫龍袍還費勁;換靈山的賬冊別總藏貓膩,查起來比在天河撈針還難;換玉帝的全勤獎別總扣,遲到一秒都不行,比佛門的戒律還嚴(yán);換……所有卷過的人,都能在規(guī)則里喘口氣,不想卷的時候能歇歇,想卷的時候有奔頭,不用被逼著選?!?/p>
筆桿戳中的地方,突然冒出個小小的嫩芽,嫩芽順著銀線往上爬,在空白頁上開出朵花——花瓣是雷紋(道家的輪回),花心是梵文(佛門的因果),花莖上纏著行字,像給這朵花起的名字:“新增規(guī)則:輪回可卷,亦可躺,卷者加速晉階(多勞多得),躺者靜待時機(jī)(少勞不少得),互不干涉,此謂‘天道雙軌制’。”
“雙軌制?”趙公明的眼睛亮了,鐵鞭都差點掉地上,“意思是我既能收香火錢,又能不交稅?卷的時候多收點,躺的時候少收點,反正不耽誤晉階?”
“意思是你卷得動就卷,卷不動就歇著,沒人逼你,也沒人笑你?!比~云禮收起算籌筆,經(jīng)卷的空白頁突然自動填滿,顯出密密麻麻的新規(guī)則,每條規(guī)則后都跟著個括號,像在備注交易記錄:(葉云禮換于因果殿,代價:金仙修為暫存老元龜甲,待三界適應(yīng)新規(guī)則后歸還——老元不得私吞,否則扣三個月桂花糕)。
老元突然原地轉(zhuǎn)了個圈,龜甲上的銀線組成個“耶”的手勢,星紋里多出個小小的“暫存”標(biāo)簽——金仙修為正在里面閃著光,像顆被小心收好的糖,還是橘子味的,老元最愛吃的那種。
“你倒是會撿便宜?!比~云禮笑著拍它的背,殿外突然傳來鐘聲,凌霄殿的方向飄來朵祥云,云上站著玉帝,手里舉著個新的考勤石,石面光溜溜的,還沒刻字:“葉仙師這規(guī)則改得好!兼顧了卷王的上進(jìn)心,也照顧了躺平黨的小確幸,比老君那套‘非卷即死’的算法人性化多了!這新考勤石給你,以后三界的‘卷與躺’都?xì)w你記——對了,老君讓我給你帶句話,說金鋼琢里還藏著個‘景德備份’,讓你有空去兜率宮看看,說是三百年前存的,差點忘了刪。”
“景德備份?”葉云禮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老元的銀線突然瘋狂閃爍,彈出一行字,還帶著紅色的警告框:【檢測到異常靈力:備份里的景德真君,記憶停留在刪除自己的前一刻,他認(rèn)為“雙軌制”是悖論(既想卷又想躺,不可能),正想重啟天道算法,把輪回改回純卷模式!】
織女突然指著經(jīng)卷,新規(guī)則的最后一行正在褪色,露出底下藏著的字,像張被遺忘的便簽:“警告:若‘卷’與‘躺’的人數(shù)失衡(比如卷的太少,躺的太多,天道運轉(zhuǎn)不動),雙軌制將自動崩潰,屆時啟動‘最終方案’——由葉云禮與景德備份決斗,勝者決定輪回規(guī)則,輸者……去給啟明殿當(dāng)一輩子考勤員,抄《雷部法器維護(hù)規(guī)程》直到天荒地老?!?/p>
葉云禮握緊算籌筆,筆桿上的“金仙”二字雖然暗了,卻比之前更沉,像揣著個沉甸甸的責(zé)任:“看來這班還得接著卷,連老天爺都怕我躺平,非要找點事干?!?/p>
老元突然往殿外沖,龜甲上的銀線指向兜率宮的方向,星紋里的“暫存”標(biāo)簽正在發(fā)燙——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可能是金仙修為在抗議,也可能是它急著去兜率宮蹭老君的仙瓜。
文曲星的折扇突然合上,緊跟上去:“我跟你去!倒要看看那景德備份長啥樣,是不是也像你一樣,袖口總沾著墨?說不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見面還能切磋下‘卷王心得’?!?/p>
趙公明騎著黑虎跟上來,鐵鞭往黑虎頭上一敲:“算我一個!要是打起來,我用金元寶砸他!卷王最怕的就是錢不夠花,我讓他知道躺平也能賺大錢,比卷著輕松多了!”
織女咬了口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喊:“我去鵲橋喊人,讓牛郎織女也來湊個熱鬧——新規(guī)則總得有人見證不是?順便讓他們試試雙軌制,卷了這么多年鵲橋相會,也該躺平歇會兒了!”
葉云禮看著吵吵嚷嚷的眾人,突然想起第一章那個被撞壞的考勤表,想起自己蹲在地上罵老元笨,罵它毀了自己的全勤獎;想起那會兒覺得全勤獎就是人生巔峰,能多領(lǐng)三粒仙丹就美得冒泡;現(xiàn)在才明白,所有的卷,所有的掙扎,所有的不甘,都只是為了這一刻:能笑著說“規(guī)則可以改,日子可以自己選,不用非得跟誰比”。
老元已經(jīng)跑出因果殿,龜甲上的銀線在云端拉出淡藍(lán)色的軌跡,像道快樂的拖尾。軌跡盡頭,兜率宮的煉丹爐正在冒煙,爐頂飄著個模糊的人影,手里舉著算籌筆,筆尖對著天空,像在寫什么重要的東西,寫得太專注,連葉云禮他們靠近了都沒發(fā)現(xiàn)。
“他在寫啥?”葉云禮加快腳步,算籌筆突然在掌心發(fā)燙,彈出一行刺目的字,像系統(tǒng)彈出的病毒警告:【檢測到景德備份正在編寫“單軌制修復(fù)程序”,目標(biāo):刪除“躺平”選項,重啟純卷模式——他說“雙軌制就是自欺欺人,不卷的世界會生銹”!】
(注意:景德備份的執(zhí)念藏著個扎心的真相——他當(dāng)年刪除自己,不是因為解不開悖論,是因為卷得太狠,忘了“休息”也是種能力,就像你加班到凌晨,會覺得“早睡就是偷懶”。而這場“雙軌制VS純卷模式”的對決,其實是每個人心里的戰(zhàn)爭:是繼續(xù)逼自己“必須贏”,還是允許自己“可以停”?
現(xiàn)在:點贊過90000,下一章解鎖“決斗前的終極投票”——你支持卷王備份的純卷模式,還是葉云禮的雙軌制?投票結(jié)果會影響天道規(guī)則的最終走向:票多的一方,會在你下次糾結(jié)“卷還是躺”時,悄悄給你遞個答案(比如支持雙軌制的人,會突然發(fā)現(xiàn)“今天不加班也沒事”)。錯過這次,你可能要等下輩子,才會在輪回的十字路口,突然想起:原來當(dāng)年的那個投票,早就決定了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