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時候來做什么?”年世蘭忍不住皺眉。
提到此人,年世蘭率先想到的就是曹琴默當(dāng)初背叛自己、在景仁宮當(dāng)著一眾人的面揭發(fā)自己的罪行的那一幕。
她一向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從不會刻意收斂情緒,因此她的聲音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冷。
周寧海聞言一愣。
不過他的反應(yīng)相當(dāng)迅速,只片刻后,便堆笑著解釋說:“娘娘,您之前吩咐過,叫曹貴人午時過后來翊坤宮見您?!?/p>
年世蘭也逐漸回過神來。
那些經(jīng)歷是如此逼真,與其說是夢,倒更像是——
莫非上蒼垂憐,給了自己一次重新來過的機(jī)會?!
她不信鬼神之說,可眼下離奇的境遇卻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無論如何,這一次,她一定要護(hù)好年家滿門,至于曾經(jīng)造成了自己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胤禛——
他的所作所為,她絕對要一一報復(fù)回去。
“叫她進(jìn)來吧。”年世蘭漫不經(jīng)心的說。
“嬪妾給華妃娘娘請安?!辈芮倌?guī)矩的行了一禮,神情端的是溫良謙恭。
年世蘭端起手邊的茶盞,慢條斯理的刮了刮茶水上面的那層浮沫。
她現(xiàn)在對著曹琴默可擺不出任何好臉色來,強(qiáng)忍著把茶盞直接砸到她頭上的沖動,已經(jīng)是年世蘭此時的極限了。
她不說話也不叫起,曹琴默便安安靜靜的保持著半跪著行禮的姿勢。面上無波無瀾,一絲一毫的情緒都不外露。
年世蘭強(qiáng)壓著心頭火氣,把前世曹琴默的所作所為飛快的考量了一遍。
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曾算是盡心盡力的替自己出謀劃策,在旁人看來,就如同一條自己指哪咬哪的狗一般。
然而再往后,大概是利用溫宜爭寵的緣故,讓曹琴默起了背叛的心思,從前自己提拔她的恩情,在她那里也日復(fù)一日被消磨殆盡了。
臨到終了,竟然膽敢反咬自己一口!
年世蘭這才轉(zhuǎn)過頭,上下打量了曹琴默一圈,目光冰冷如刀。
意外有了重來一世的機(jī)會,她還有許多要做的事,到底是暫時按捺住了沖動,止了恨不得立刻把人打殺的脾氣。
不得不承認(rèn)的一點是,曹琴默的心機(jī)城府,放眼整個后宮都算得上是翹楚,確實還有能用得著的地方。
曹琴默被她盯得有些發(fā)怵,面上卻不顯,只在心中暗暗思忖著她叫自己來翊坤宮所為何事。
“呵。”年世蘭冷哼了一聲,將茶盞不輕不重的撂在了桌案上。
“起來吧?!彼龖袘械奶謸崃藫嶙约旱陌l(fā)鬢,“頌芝,賜座?!?/p>
“多謝娘娘?!辈芮倌缑纱笊獾钠鹕?,依舊垂著首,神色謙和。
頌芝依言給曹琴默搬了個椅子過來。
“不知娘娘召嬪妾前來有何吩咐。嬪妾斗膽,娘娘您似是在為什么事煩心?”曹琴默見她神情不虞,試探著問道。
“曹貴人不是一向最能體察本宮的心思么?!蹦晔捞m不置可否。
她一直是這么個陰晴不定的脾性,因此曹琴默也并不覺得奇怪。
在她來翊坤宮的路上,其實也大致猜到了一二。
選秀剛結(jié)束不久,聽聞這一批秀女中不乏家世容貌出眾者,更有傳言說殿選的時候,皇上對一名秀女格外另眼相看,甚至還親賜了“莞”字作為封號。
華妃娘娘最得圣寵,私下里又時常愛為皇上吃醋,恐怕是正為此事不滿呢。
“嬪妾愚鈍?!辈芮倌ы樀男α诵Γ安贿^依嬪妾愚見,新人即將入宮,皇上圖個一時新鮮也是有的,若論榮寵地位,誰又能越得過娘娘您去?”
“聽聞娘娘您將莞常在的住處指派到了碎玉軒,碎玉軒清靜雅致,想來是個合適她的好去處?!辈芮倌庥兴浮?/p>
莞常在?
年世蘭腦海中浮現(xiàn)出甄嬛那張讓前世的自己厭惡至極的臉。
從前為了一個涼薄之人的寵愛,她一力打壓各個受寵的嬪妃,和甄嬛在宮里斗得你死我活。
而現(xiàn)在,她的目標(biāo)不再是圣寵,而是護(hù)好年氏一族的安穩(wěn)以及——最終屠龍。
現(xiàn)下想來,皇后能借著甄嬛之手扳倒自己,她如今又為何不能收服甄嬛為己用呢?
畢竟放眼整個紫禁城,名義上最尊貴的三個人:皇上太后忌憚年家已久,早早地就著手布局算計,至于皇后更是與她水火不容。
看似是風(fēng)光無限的寵妃,實則處處暗流涌動。
年世蘭心道,她此番不僅要勸得住哥哥急流勇退,以避免功高震主引得帝王的猜忌,還得在宮中培植自己的勢力與皇后抗衡。
而中選的這一批秀女中,甄嬛沈眉莊與安陵容三人,倒也算是適合的人選。
“說起這碎玉軒,叫本宮想起來些陳年往事?!蹦晔捞m似是回憶起了什么,眼底流露出嫌惡之情。
自己要更改莞常在住處的意思,黃規(guī)全已經(jīng)去回稟皇后了,沒必要再去折騰一番功夫再次變卦,多少顯得奇怪。倒是這碎玉軒......
曹琴默會意,接口道:“那位小產(chǎn)后被打入冷宮的芳貴人,從前正是在碎玉軒住著。這么一看,果真是晦氣的地方?!?/p>
“哦?曹貴人可還記得那個賤人為何進(jìn)了冷宮啊?”年世蘭美目一轉(zhuǎn),嗤笑道。
“自然是因為她得了失心瘋胡言亂語,皇上愛重娘娘,自不會容許她有損您的清譽(yù)。”曹琴默說。
“賤人敢隨口攀扯本宮,當(dāng)然死不足惜。可本宮現(xiàn)下好奇的是,她分明與本宮素來沒有什么來往,又怎會一夜之間突然像被人下了蠱一般,一口咬定自己小產(chǎn)是本宮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