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一杯熱牛奶，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擔憂和溫柔。
“姐姐？你還好嗎？我給你熱了牛奶，喝了會舒服些?！?/p>
她走進來，把牛奶放在旁邊積灰的小桌子上，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我懷里的娃娃，帶著一絲掩藏不住的嫌棄。
她靠近我，蹲下身，聲音放得又輕又柔。
像在哄著我。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三哥出事……誰也不想的。你別把那些話放在心上，媽媽她只是太傷心了……”
她伸出手，似乎想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我衣服的那一剎那。
“啊——??！”
我突然尖叫，整個人瘋狂地向后蜷縮。
“火！燒起來了！好燙！好燙！她要燒死我！別碰我！別燒我！”
我語無倫次地嘶喊著，胡亂地揮舞著手臂。
懷里的布娃娃被我甩了出去，正好砸在封藜雪白的裙擺上，留下一個臟污的印子。
我的叫聲凄慘絕望，穿透力極強，瞬間打破了別墅的死寂。
封藜的臉上一閃而過的“得逞”。
“怎么回事？！”
沈月容帶著哭腔的怒斥和急促的腳步聲立刻傳來。
封藜看著裙擺上的污漬，臉上的溫柔面具險些崩裂。
下一秒，沈月容沖進房間，她臉上的表情又無縫切換成了驚嚇和無措。
“媽！我……我只是想給姐姐送杯牛奶……她突然就……就……”
她委屈地縮在沈月容的身后，害怕地看著縮在墻角、還在不停發(fā)抖尖叫的我。
“又是你！封芝！”
沈月容看到封藜受驚的樣子和我“發(fā)瘋”的狀態(tài)，新仇舊恨瞬間涌上心頭。
她幾步?jīng)_過來，揚手就狠狠朝我扇來！
“你這個喪門星！害了你三哥還不夠！現(xiàn)在還要來嚇唬藜藜！你怎么不死在瘋人院！”
那巴掌帶著風聲，力道十足。
我縮在墻角，無處可躲，像是認命般閉上了眼，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并沒有落在臉上。
“媽！”
封藜驚呼一聲，及時撲過去抱住了沈月容揮下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
“別打姐姐！她……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病了！她控制不了自己！媽，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沈月容的巴掌停在半空，胸口劇烈起伏，看著擋在身前的封藜。
再看看角落里抖成一團、眼神渙散的我，最終那股怒火化作了更深的疲憊和厭棄。
她狠狠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因為憤怒和傷心而顫抖。
“你就瘋吧！我看你能瘋到什么時候！藜藜，我們走！離這個瘋子遠點！”
她拉著封藜，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門被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房間里重新陷入昏暗的死寂。
我依舊縮在墻角，身體還在小幅度地顫抖。
只是，那渙散驚恐的眼神，在陰影中一點點沉淀下來，變得冰冷而清晰。
我慢慢地抬起手，用指腹輕輕碰了碰剛剛沈月容指尖幾乎掃到的臉頰，那里仿佛還殘留著掌風的凌厲。
然后，我慢慢地爬過去，撿起地上那個臟兮兮的布娃娃，緊緊地抱回懷里。
低下頭，把臉深深埋進娃娃散發(fā)著陳腐氣味的布料里。
無人看見的角落，我的肩膀，開始無聲地、劇烈地聳動。
不是哭泣，而是壓抑到極致的、扭曲的狂笑。
冰冷的笑意在胸腔里沖撞，無聲地撕裂著每一寸偽裝。
封茸，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