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續(xù)七天夢見和未婚夫結婚當天,他親手把我推下懸崖。>所有人都說我瘋了,
直到我在婚紗店試鏡時,看見他無名指的戒指內側刻著夢里兇手的名字縮寫。
>我摘下鉆戒笑著遞還:“尺寸不合適,改改吧。
”>轉身將戒指塞進商界死對頭手中:“合作嗎?你搞垮他,我送你半個沈氏。
”>他捏著戒指輕笑:“沈小姐,謀殺親夫的罪名我可不擔?!保竞髞碛喕檠缟?,
未婚夫當眾播放我“出軌”視頻。>燈光驟亮時,
商界閻羅攥著我手腕冷笑:“視頻男主角在這——告我?”>滿座嘩然中,
他俯身咬我耳垂:“報酬...現(xiàn)在收點利息。”---窒息感如同冰冷沉重的海水,
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腥氣,灼燒著我的喉嚨。我徒勞地掙扎,
四肢卻像被無形的鎖鏈捆縛在祭壇之上,動彈不得。目光所及,是無邊無際的、刺目的白。
雪白的婚紗,層層疊疊繁復的蕾絲與輕紗,本該圣潔美好,此刻卻成了纏繞我的裹尸布,
冰冷地吸附著皮膚,每一次細微的摩擦都帶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膩觸感。
禮炮的轟鳴在耳邊炸響,震得耳膜嗡嗡作響,眼前無數(shù)張模糊的笑臉扭曲變形,晃動著,
發(fā)出嗡嗡的嘈雜聲浪,匯成一片令人暈眩的旋渦。只有一個人是清晰的。他就在我身邊,
穿著筆挺如刀裁的黑色禮服,胸口別著那朵象征“一生摯愛”的、殷紅如血的玫瑰。陸明哲。
我的未婚夫。他微微側過頭,唇角勾起的弧度完美無瑕,溫柔得能溺斃任何人。他的眼睛,
那雙曾經(jīng)讓我沉溺的、深邃如星海的眼眸,此刻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倒映著我驚恐絕望的臉?!爸?,”他的聲音穿過喧囂的禮炮和人聲,清晰地鉆進我的耳朵,
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骨髓發(fā)冷的平靜,“該謝幕了?!蹦锹曇舨皇切妫桥袥Q。下一秒,
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我的肩膀!沒有半分遲疑,決絕得像推開一件礙事的垃圾。
我的身體瞬間失重,被那股力量狠狠甩了出去!視野瘋狂地旋轉、顛倒。刺目的白色穹頂,
晃動的吊燈,陸明哲那張瞬間褪去所有溫情、只剩下冰冷漠然的臉,在我眼前一閃而過。
然后,是急速下墜帶來的、撕裂靈魂般的失重感!風聲在耳邊凄厲地尖嘯,
刮過臉頰如同刀割。懸崖下嶙峋的黑色巖石在視野中急速放大,
張開猙獰的巨口——“啊——!”尖叫沖破喉嚨,我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幾乎要撞碎肋骨。冷汗浸透了絲質睡裙,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帶來一陣陣真實的寒意。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如同離水的魚,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劫后余生的劇烈顫抖。臥室里一片死寂。
厚重的遮光窗簾將外面的世界隔絕得嚴嚴實實,只有床頭柜上那盞造型簡約的電子鐘,
發(fā)出幽幽的、冰冷的藍光,清晰地顯示著:凌晨三點四十七分。又是這個時間。第七天。
連續(xù)七個夜晚,分秒不差,我被同一個噩夢,用同一種方式,
從懸崖邊緣拽回這個空曠冰冷的現(xiàn)實。指尖深深陷進柔軟的羽絨被里,
指甲掐得掌心一片生疼,試圖用這清晰的痛楚來確認自己的存在,
驅散那蝕骨的恐懼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夢里陸明哲最后看我的眼神,
那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冷酷,比懸崖下的巖石更堅硬,比呼嘯的風更刺骨。
“呼……”我強迫自己慢慢吐出胸腔里最后一口濁氣,身體因為緊繃而微微發(fā)顫。就在這時,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走廊柔和的暖黃色燈光泄了進來,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光影。
陸明哲穿著深藍色的絲質睡袍,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眉頭微蹙,
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剛醒來的沙?。骸爸??又做噩夢了?”他快步走到床邊,
溫暖干燥的手掌帶著安撫的力道,輕輕覆上我冰涼汗?jié)竦氖直?。那熟悉的體溫,
那關切的語氣,
那英俊臉龐上每一寸真誠的擔憂……一切都和過去三年里他給予我的溫柔體貼毫無二致。
可就在幾個小時前,在同一個噩夢里,就是這雙手,毫不猶豫地將我推向了深淵。
胃里猛地一陣翻滾,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嚨。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般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動作快得有些失禮。陸明哲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擔憂凝固了一瞬,
隨即化為更深切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怎么了?手這么冰。夢見什么了?
嚇成這樣?”他順勢在床邊坐下,靠得很近,身上熟悉的須后水味道混雜著他溫熱的體溫,
此刻卻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籠罩過來。我垂下眼睫,
避開他那雙深情的眼睛,指甲更深地掐進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喉嚨干澀得厲害,
我艱難地咽了一下,
聲音帶著噩夢殘留的嘶啞和一絲刻意放大的虛弱:“沒什么……就是很亂,
很吵……好像……有人在追我。”我含糊其辭,
不敢透露懸崖、婚紗、甚至推搡這些具體的字眼,仿佛說出來,
就會讓那個可怕的“預言”提前應驗?!吧倒媚铮标懨髡艿偷偷匦α?,
那笑聲磁性而充滿寵溺,伸手似乎想將我攬入懷中,“肯定是最近太累了,
試婚紗、訂婚宴、還有公司那個新項目……壓力太大。明天讓周醫(yī)生過來看看,
開點安神的藥?”他的懷抱帶著不容置疑的靠近。
那股須后水和體溫混合的氣息瞬間變得濃烈,如同噩夢的余燼撲面而來。我身體猛地一僵,
幾乎是本能地,我往后縮了一下,脊背緊緊抵住了冰涼的床頭靠板?!安挥昧?,
”我的聲音有些發(fā)緊,努力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可能就是沒睡好。我……我想再躺會兒。
” 我拉起被子,將自己裹得更緊,也隔絕了他進一步靠近的可能。陸明哲的動作頓住了。
他看著我,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幽深,像兩口探不到底的古井。
那里面翻涌的情緒復雜難辨——有被拒絕的不悅,有更深沉的審視,
或許還有一絲……被冒犯的冰冷?但那情緒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臉上的溫柔依舊完美,只是笑意淡了些許。他體貼地替我掖了掖被角,動作輕柔,
指尖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好,那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有我呢。
”他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擦過我的臉頰,那觸感不再是溫暖,而像一條冰冷的蛇滑過?!班?。
”我低低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的臉。腳步聲輕輕響起,他離開了臥室,
門被無聲地帶上。黑暗重新籠罩下來,比剛才更加粘稠,更加沉重。我蜷縮在被子深處,
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指尖冰冷,殘留著陸明哲手掌的觸感,那曾經(jīng)讓我心安的溫暖,
此刻卻像烙印一樣灼燒著皮膚,提醒著夢里那只手帶來的毀滅性力量。不是胡思亂想。
那冰冷的眼神,那決絕的力道……太真實了。
真實得讓我無法再用“壓力”和“噩夢”來自我麻痹。黑暗中,我緩緩睜開眼,
望向無名指上那枚在幽微光線下依舊熠熠生輝的鉆戒。冰冷的鉆石棱角硌著指根,
那是我答應他求婚時,他親手為我戴上的“永恒承諾”。永恒?一絲冰冷的嘲諷,
無聲地爬上了我的嘴角。***“Vera Wang”旗艦店的空氣里,
彌漫著昂貴的香氛、新布料的氣息以及一種精心營造的夢幻感。
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光芒,落在雪白婚紗的蕾絲和珠片上,營造出童話般的氛圍。
我穿著今天試的第三套主紗。巨大的裙擺像一朵盛開的云,
層層疊疊的薄紗和精致的法國蕾絲勾勒出完美的腰線,上半身是性感的深V設計,
綴滿細小的水晶,在燈光下流光溢彩。美得驚心動魄,也……暴露得驚人。巨大的落地鏡前,
陸明哲站在我身后半步的距離。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
臉上帶著欣賞的笑容,目光灼灼地在我身上流連,毫不掩飾其中的占有欲和滿意。
“Perfect!”他撫掌贊嘆,側過身,一手很自然地搭在我裸露的腰側,
指尖帶著溫度,輕輕摩挲著那細膩的皮膚。他俯身靠近我的耳邊,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廓,聲音低沉而帶著不容置疑的親昵,“寶貝,就這件。
只有它配得上你,也配得上我們的訂婚宴。所有人都會記住今天,記住你有多美。
”他的語氣充滿掌控感,仿佛在欣賞一件由他精心挑選、即將公開展示的絕世藏品。
鏡子里映出我們依偎的身影,郎才女貌,天造地設。他眼中的熾熱幾乎能將人融化。
可我的后背,在他掌心覆蓋的地方,卻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那溫度不是暖意,
而是灼燒。夢里的那只手,帶著同樣的溫度,卻帶著截然不同的力量,將我推向毀滅。
鏡中他深情款款的笑容,此刻在我眼中,卻仿佛戴著一張完美無瑕、卻冰冷刺骨的面具。
胃里那種熟悉的翻滾感又涌了上來。我強忍著不適,努力維持著臉上的淺淡笑意,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自己放在旁邊絲絨軟凳上的手包。那枚沉重的訂婚鉆戒,
正靜靜地躺在里面。“明哲,”我微微側身,不著痕跡地避開他過于親密的接觸,
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嬌柔和困擾,“這間的深V……是不是有點太過了?長輩們都在,
會不會……”“怎么會?”陸明哲立刻打斷我,語氣輕松卻帶著不容反駁的意味,
他重新攬住我的腰,力道帶著一絲強勢,“我的未婚妻,當然要艷壓全場。放心,有我在。
”他的笑容更深,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你只需要負責美得讓所有人移不開眼。
”艷壓全場?然后成為他完美人生履歷上最耀眼的那顆勛章,再被他親手……毀掉?
心底的寒意更甚。我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流,順從地點點頭:“嗯,
聽你的?!蹦钦Z氣溫順得如同提線木偶。試衣間的空間很大,絲絨簾幕厚重。
我獨自站在里面,換下那件沉重的“戰(zhàn)袍”。空氣里殘留的香氛甜膩得令人作嘔。
我換上自己的衣服,拿起手包,指尖觸碰到里面那個冰冷的硬物。深吸一口氣,拉開拉鏈。
那枚碩大的鉆戒靜靜地躺在柔軟的絲絨內襯上,折射著頂燈冰冷的光,
像一只沒有溫度的眼睛。七天噩夢累積的恐懼、懷疑、冰冷的憤怒,
在此刻終于找到了一個爆發(fā)的出口。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瞬間纏繞住我的心臟。
我顫抖著,卻無比堅定地拿起那枚戒指。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指尖發(fā)麻。我走到洗手池邊,
擰開一絲水龍頭,讓細小的水流無聲淌下。借著水聲的掩護,我用指甲,
極其小心、極其用力地,摳向戒指寬大鉑金戒托的內壁邊緣!指甲幾乎要折斷,
細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試衣間里顯得格外刺耳。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撞擊著肋骨,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緊繃的神經(jīng)。汗水沿著額角滑落。終于!
戒托內側鑲嵌鉆石的細小爪托邊緣,被我撬開了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縫隙。
這枚戒指的戒托設計獨特,為了穩(wěn)固主鉆,內部結構并非完全密閉。我屏住呼吸,
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小心翼翼地將那薄薄的鉑金片撬得更開一些,
露出里面極其微小的、用于固定鉆石爪托的狹小空間。然后,
我飛快地從包里摸出隨身攜帶的便簽本和一支極細的針管筆。心臟在喉嚨口狂跳,
幾乎要破膛而出。我用盡全身力氣控制住顫抖的手,在米粒大小的便簽紙上,
寫下了一個字——一個地址的縮寫,以及一個時間。這是陸明哲名下,
一處極其隱秘、連我都只是偶然聽他醉酒后提過一次的私人會所。時間,就是明天下午三點。
一個他通常在公司開重要會議的時間。寫好后,我將那粒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紙片,
用指尖捻成更小的一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從戒托撬開的縫隙里塞了進去。然后,
用指甲將撬開的鉑金邊緣一點點、盡量不著痕跡地按回原位。做完這一切,
我后背的衣衫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看著戒指戒托內側那道幾乎無法察覺、只有我自己知道存在的微小縫隙,
一種孤注一擲的冰冷決絕感,反而奇異地壓下了恐懼。走出試衣間,
陸明哲正坐在VIP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悠閑地翻看著最新的財經(jīng)雜志,姿態(tài)從容優(yōu)雅。
“明哲,”我臉上重新掛上溫婉的笑容,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困擾,走到他面前,攤開掌心。
那枚鉆戒靜靜地躺在我的掌心,在店內的燈光下璀璨奪目,像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嘲諷。
“剛才試紗時不小心碰了一下,”我微微蹙眉,語氣帶著一絲懊惱和嬌嗔,
“好像……戒托有點松了?尺寸好像也不太對,戴著總感覺要掉下來似的。得改改吧?
”陸明哲的目光從雜志上抬起,落在我掌心的戒指上,又緩緩移到我臉上。
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眼神卻銳利地在我臉上掃過,帶著一絲探究:“松了?我看看。
”他伸出手。我下意識地收攏了一下手指,隨即又若無其事地將戒指遞到他手中,
指尖克制著不讓自己顫抖。他接過戒指,兩根修長的手指捏著,對著頂燈的光線,
仔細地審視著戒托。那審視的目光,仿佛在檢查一件精密儀器,或者……在尋找什么破綻。
時間仿佛凝固了??諝饫锏南惴仗鹉伒昧钊酥舷ⅰ?/p>
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沖上頭頂?shù)霓Z鳴聲。幾秒鐘后,他放下戒指,
嘴角勾起一抹無奈又寵溺的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小迷糊。行,我讓助理送去改,
訂婚宴前肯定弄好?!彼S手將戒指放進西裝內袋,動作隨意得像處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那枚藏著我孤注一擲求救信號的戒指,就這樣被他貼身收了起來。像一顆定時炸彈,
被放回了制造它的人的口袋。離開婚紗店,坐進陸明哲那輛低調奢華的賓利后座,
車窗外的城市華燈初上,流光溢彩。陸明哲靠過來,溫熱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
聲音溫柔:“累了吧?送你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有個重要的會,開完就回來陪你。
”明天下午……三點。我靠在他肩上,閉著眼,輕輕“嗯”了一聲,仿佛疲憊至極。
只有緊貼著他身體的半邊身體,僵硬得像一塊冰。車窗玻璃上,映出我毫無表情的臉,
和眼底深處那簇瘋狂跳動的、冰冷的火焰。***“恒?!钡洚斝?。名字低調,
門臉也不張揚,隱在一條綠樹成蔭的僻靜街道深處。推開沉重的黃銅門,
撲面而來的不是想象中的陳舊腐朽氣息,
一種混合著頂級雪茄、古董家具保養(yǎng)木蠟油以及……金錢沉淀下來的、厚重冰冷的特殊味道。
這里與其說是典當行,不如說是一個專為特定階層服務的、極其隱秘的保管庫和交易平臺。
沒有柜臺,沒有當票,只有穿著考究、神情內斂的侍者無聲地引領。
我被引至二樓一間私密的會客室。厚重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
深色的絲絨窗簾隔絕了外面的世界??諝饫飶浡虾玫腻a蘭紅茶香氣。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墻角的古董座鐘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每一次都敲在我的神經(jīng)上。約定的時間——下午三點整,
已經(jīng)過去十五分鐘。他會不會來?那張倉促塞進戒指縫隙的紙條,他看到了嗎?他信嗎?
或者,那枚戒指根本沒有機會到達他手中?陸明哲……是不是已經(jīng)察覺了什么?
無數(shù)個念頭在腦海中瘋狂撕扯,像一群失控的野獸。指尖冰冷,手心卻全是冷汗。
我端起骨瓷茶杯,試圖用溫熱的杯壁汲取一絲暖意,
茶水卻紋絲不動——我的手抖得太厲害了。就在這時,會客室厚重的實木門被無聲地推開。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沒有侍者通報,像一陣風,自然而然地切入了這片寂靜的空間。他很高,
肩線寬闊平直,穿著一身看不出品牌但剪裁絕對頂尖的深灰色羊絨西裝,
勾勒出挺拔而充滿力量感的輪廓。頭發(fā)是純然的黑色,一絲不茍地向后梳著,
露出飽滿而冷峻的額頭。他的面容極其英俊,線條卻如刀削斧鑿般硬朗,眉骨很高,
鼻梁挺直,薄唇抿成一條沒什么溫度的直線。最懾人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幽暗,
如同不見底的寒淵,此刻正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審視,
銳利得仿佛能剝開一切偽裝,直抵內里。沒有寒暄,沒有客套,
甚至連一絲多余的情緒波動都沒有。他只是站在那里,
整個空間的空氣都仿佛瞬間凝滯、下沉,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江臨。
這個名字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江氏集團的掌舵人,
商場上手段狠戾、翻云覆雨的“閻羅”,也是陸明哲多年來最強勁、最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敵。
他幾步走到我對面的單人沙發(fā)前,姿態(tài)從容地坐下,雙腿交疊。
動作間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渾然天成的掌控力。他拿起侍者無聲奉上的另一杯紅茶,
指骨分明的手指捏著精致的杯柄,目光卻依舊鎖在我臉上,
像在評估一件……待價而沽的物品,或者一個突如其來的麻煩?!吧蛑觥!彼_口,
聲音低沉平穩(wěn),沒有疑問,只是陳述。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
清晰地敲打在寂靜的空氣里,也敲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我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緊,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強迫自己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四肢百骸。面對陸明哲,我還有偽裝的余地??稍谶@個男人面前,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所有保護層,赤裸裸地暴露在X光下。“江先生。
”我的聲音有些發(fā)緊,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定,但尾音還是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呷了一口茶,動作優(yōu)雅,放下茶杯時,杯底與托盤發(fā)出輕微而清晰的磕碰聲。然后,
他緩緩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那枚屬于我的、光華璀璨的鉆戒。
戒托上那道我親手撬開又按回去的微小縫隙,在他掌紋清晰的手心中,像一道刺目的傷疤。
“很有意思的小禮物。”江臨的目光從戒指移回到我臉上,
唇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弧度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種冰冷的玩味。
“塞在陸明哲送你的‘永恒承諾’里。膽子不小?!蔽业难悍路鹚查g凝固了。
他真的拿到了!而且,他直接點破了陸明哲!“看來沈小姐的‘噩夢’,不只是夢?
”他身體微微前傾,那雙深淵般的眼睛帶著更強的壓迫感逼近,聲音壓得更低,
卻字字如冰錐,“需要我提醒你嗎?謀殺親夫——哪怕是未遂的念頭——這個罪名,我江臨,
不擔?!弊詈髱讉€字,他說得極慢,帶著一種清晰的警告和疏離。
空氣里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幾乎要沖破喉嚨。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狼狽席卷而來。我猛地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指甲掐進掌心的痛感尖銳地傳來,成了唯一能支撐我清醒的錨點。
不能退。退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懸崖。我抬起頭,迎著他冰冷審視的目光,
身體里那股被噩夢和背叛淬煉出的孤勇,如同瀕死反撲的困獸,猛地掙脫了恐懼的枷鎖。
我沒有解釋噩夢,沒有辯解“謀殺親夫”的指控。我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下來,
甚至帶上了一絲破釜沉舟的冷峭:“江先生,合作嗎?”江臨的眉梢?guī)撞豢刹斓貏恿艘幌拢?/p>
眼神里的玩味似乎濃了一分,但那份冰冷的審視絲毫未減。他靠在沙發(fā)背上,姿態(tài)放松了些,
卻更像一頭慵懶地審視著獵物的猛獸?!芭叮俊彼p輕吐出一個音節(jié),帶著純粹的疑問,
也帶著無盡的壓力,等著我的下文。掌心被指甲掐出的刺痛感尖銳地提醒著我。
我無視他帶來的強大壓迫感,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我的籌碼:“你搞垮陸明哲?!薄拔遥?/p>
”我停頓了一下,迎著他深淵般的目光,清晰地吐出最后的重磅炸彈,“送你半個沈氏。
”會客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被厚重窗簾隔絕得模糊不清的遙遠車流聲,
以及古董座鐘那規(guī)律到令人心慌的滴答聲。江臨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沒有震驚,
沒有貪婪,甚至連一絲明顯的興趣都沒有。只有那雙眼睛,幽暗得如同暴風雨前最沉凝的海,
深處似乎有極其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快得無法捕捉。他沉默著。
時間在無聲的對峙中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鈍刀子割肉,考驗著我的神經(jīng)極限。
額角似乎有冷汗?jié)B出,又被我強行逼退。終于,他動了。不是點頭,也不是搖頭。他伸出手,
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拈起了茶幾上那枚靜靜躺著的、璀璨的鉆戒。
鉑金的戒指在他指間顯得格外冰冷脆弱。他拈著戒指,舉到眼前,
對著會客室頂燈柔和的光線,緩緩轉動著。鉆石的每一個切面都折射出炫目的火彩,
像無數(shù)只冰冷的眼睛在閃爍。他的目光專注地落在戒托內側那道細微的縫隙上,
仿佛在研究一件稀世的藝術品,或者……一件致命的物證。“沈小姐,”他開口,
聲音依舊平穩(wěn)無波,卻像帶著冰碴,刮過我的耳膜,“空口白牙,半個沈氏?”他微微側頭,
視線從那枚戒指移開,重新落回我臉上,那眼神銳利得能穿透皮囊,“你憑什么認為,
現(xiàn)在的你,還能做主沈氏?又或者,你憑什么認為,陸明哲倒了,你就能全身而退,
拿到那半個沈氏?”每一個字,都像精準的手術刀,剖開我虛張聲勢的外殼,
直指最殘酷的核心——我的處境,在他眼中,或許一文不值。心底那點孤勇被狠狠刺痛,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看透后的冰冷清醒。我挺直了脊背,
聲音里帶上了一種近乎自嘲的冷靜:“憑我是沈家唯一的血脈。
憑我父親臨終前那份從未公開的補充協(xié)議——沈氏集團的核心資產(chǎn)和決策權,在我三十歲前,
由信托機構代管,陸明哲只有經(jīng)營權,沒有所有權和最終處置權?!蔽矣麑徱暤哪抗?,
毫不退縮,“而我,下個月就滿三十歲?!边@個秘密,是我最后也是唯一的底牌。
父親臨終前,在病榻上,用盡最后力氣簽署了這份協(xié)議,并交給了絕對中立的信托機構。
他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對陸明哲的不信任和對我的擔憂。這份協(xié)議的存在,
除了我和死去的父親,以及那個機構的最高負責人,無人知曉。連陸明哲,
也只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江臨拈著戒指的手指,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那細微的停頓,
在死寂的空氣中被無限放大。他沉默了幾秒,眼神深不見底,似乎在急速權衡著什么。然后,
他放下了那枚戒指。鉑金戒圈落在厚重的玻璃茶幾上,發(fā)出“嗒”的一聲輕響,
清脆得有些刺耳。“有點意思。”他終于開口,語氣里聽不出喜怒,
只有一種冰冷的評估意味?!澳敲?,沈小姐想怎么合作?或者說,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再次襲來,“僅僅是搞垮陸明哲?這代價,
半個沈氏,似乎過于慷慨了?!彼鄣椎匿J光如同實質的刀鋒?!拔乙頂∶?,
”我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鋒,每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