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但大家都像浮萍,只是短暫碰頭,又迅速分散,那些再也用不上的號碼,都被我悄無聲息的刪掉了。
有一串數字來自樓下的小伙子,他和我一樣,也是一個人來打工的。
上下班碰到,自然就熟絡一些。偶爾他買了什么零食,還會給我送來一點兒,一來二去,也把對方當成了半個朋友。
一個周末,他興沖沖的來敲門,給我看他買的新手機。
“可先進了,還能打視頻電話呢!”他炫耀似的給我看。
“你哪來的錢?”我疑惑。
“我和我媽要的,她沒錢,讓我姐賣血還錢給我買手機,怎么樣?高級吧?”他沾沾自喜的擺弄著屏幕上的幾個軟件。
我卻一陣膽寒,下意識的和他拉開了距離。
逼自己姐姐賣血,他好像認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一道深深的溝壑把我們劈開,他站在“男孩”那邊,而我在另一邊。
幾天后,我路過他房間門口時,聽到他在大聲和家里人打電話。
他肆無忌憚的聲音透過門傳來“本來看她好騙,想小來小去的給她送點零食啥的,完了我再搬到她那兒,連房租都不用付,還有個免費保姆照顧我,但她死活不上鉤啊……我估計背地里肯定誰都跟,這樣女的我才不要呢?!?/p>
冷意在那一刻滲透我的四肢百骸。
當晚,我刪掉了他的號碼。
“你出的什么餿主意?她手機里什么都沒有!”此刻在我家,我爸正暴跳如雷的怒罵我媽。
“還會有辦法的?!蔽覌尨怪^,聲音細若蚊蠅,這話像對我爸說的,也像對她自己說的。
這場爭執(zhí)即將化為我爸的暴力行徑時,一場互聯網上的風暴已醞釀著悄悄席卷開來。
那封被彤彤塞到廁所角落里的日記被人翻了出來,迅速被傳開,引得全網激烈討論。
和我一樣被蘇溪欺負過的女生們也站了出來,控訴自己當時受到的霸凌。
她們有的被剪掉留了五六年的長發(fā),有的睫毛被蘇溪拿打火機燒的光禿禿,或是大冬天的,在雪地里磕頭寫下“我錯了”幾個字。
“這么多年過去了,每次夢到蘇溪我還是會尖叫著醒過來?!币晃慌f。
“過年回老家的時候我看到蘇溪了,但我連走上前質問她的力氣都沒有,我好像還是那個初中生,被她踩在腳下嘲弄?!?/p>
“陳念弟是被欺負的最慘的,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受害者們的自述,更是把輿論推到了浪尖。
矛頭直指蘇溪,每個人都在猜測她去了哪兒,現在在干什么,是否為當年的罪行懺悔了。
很快有人查出,蘇溪在父親重病后卷走了所有的錢,改名換姓去了新城市生活,在那里沒人知道她是誰,做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