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記得,你初入王府那年,也是十七?!?/p>
……
“不過是替皇上枉擔了虛名而已,你灌了端妃再多的紅花,也再換不回你的孩子了。”
……
年氏一敗涂地,自己也被曾經癡心錯付的枕邊人算計了多年。哀莫大于心死,原來是這般滋味。
年世蘭驕傲了一輩子,臨終前的那一刻,她心想,倘若還有來世,她絕不會再過這樣的人生。
------
“是,奴才這就按娘娘的吩咐,向皇后娘娘回稟,將莞常在的住處從承乾宮遷至碎玉軒。”
誰在說話?
娘娘?是在叫本宮?
冷宮腐朽潮濕的氣味還縈繞在鼻尖,觸墻自盡那一刻,額頭鮮血淋漓的刺痛感上一秒還是如此清晰——
視線恢復清明,年世蘭一雙美目下意識死死地盯著面前半躬著的太監(jiān)。
乍一看覺得眼熟,再細看一眼,這不是黃規(guī)全么?!
年世蘭目光一動,當即就蹙起了眉頭。
黃規(guī)全明明早就被撤了職,送到慎刑司服役去了,還有,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顯然并沒有從眼前這場離奇的變故中回過神來,一切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黃規(guī)全還低著頭,因此沒注意到年世蘭臉上的愕然之色。只是上首的主子一直沉默不語未曾發(fā)話,時間一長,他已經開始有點坐立難安了。
自己好像并沒有哪里觸到華妃娘娘的霉頭吧?
黃規(guī)全小心翼翼的半抬眼,覷了一眼年世蘭的神色后又飛快的垂下了目光,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主動開口道:“那……娘娘若無別的事,奴才就先行退下了?!?/p>
年世蘭恍若未聞。
黃規(guī)全連大氣也不敢出,硬著頭皮行了個無比規(guī)矩的禮后,便一溜煙兒告退了。
總覺得今天的華妃娘娘格外駭人,在這翊坤宮他是如坐針氈,多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
而年世蘭此刻內心巨震,絲毫無暇顧及這奴才方才說了什么。
莫非剛剛是做了一場夢?
年家倒臺,自己亦在冷宮含恨而死,若說只是南柯一夢,可夢中的一切又為何是如此的真實。
“娘娘,您這些日子忙著協(xié)理新人入宮的事宜,現下可是累了?奴婢吩咐小廚房備了些蟹粉酥和清火的菊花茶,您要用些么?”
熟悉的聲音把年世蘭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細心的頌芝覺察到她神色有異,還以為娘娘是為著新一批小主即將入宮一事不快,于是小心的出聲提議道。
或許娘娘吃了最愛的蟹粉酥,心情會稍微好一點?
年世蘭循聲望去,只見從小就在她身邊伺候的頌芝,此時正一臉關切地看向自己。
在那個真切而冗長的夢里,她爭強好勝了一輩子,臨終時樹倒猢猻散,到最后,也就只剩下頌芝還陪伴著自己。
她猛然抬起頭,臉上的猶疑之色不減:“頌芝?本宮方才好像做了個夢?!?/p>
頌芝見狀,憂心忡忡地走上前來:“娘娘您近來憂思,許是夢魘了也說不定,奴婢一會便差人去太醫(yī)院替您開些安神的湯藥來?!?/p>
年世蘭環(huán)視了一圈翊坤宮內熟悉的陳設,一臉見了鬼般的難以置信。
“重生”這種事對她來說過于玄乎,她一時只當自己剛經歷了一場真實得不可思議的夢境。
頌芝替她端來了一碟蟹粉酥,酥點鮮香的氣味鉆入鼻腔,明明白白的昭示著她此刻確實正身處翊坤宮,而她依舊是那個鳳儀萬千的華妃娘娘。
“娘娘,曹貴人來了,正在偏殿候著呢?!敝軐幒R蝗骋还盏倪M來通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