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伺候您用膳吧?!表炛故斓亻_始布起菜來。
“您若是實在見那個丫鬟生厭,隨便尋個由頭打發(fā)了就好,左右皇后娘娘嘴上也不會說什么?!彼钍悄荏w察主子的心思,主動開口勸說道。
年世蘭并未接話,在心中飛快的考量著。
打殺一個宮女,對她來說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只不過,從前自己行事未免太過急進了些,明面上叫人落了草菅人命的話柄。
或許這福子,日后還能起到反將皇后一軍的妙用也說不定?
年世蘭作為親身經(jīng)歷過一次死亡的人,比上輩子沉得住氣了不少。
她掀起眼皮,不以為意的一笑:“不用了,既是皇后的好意,咱們又怎能輕易‘辜負(fù)’了去?沒準(zhǔn)兒以后,翊坤宮還得利用她這么個現(xiàn)成的眼線,給皇后制造驚喜呢?!?/p>
頌芝是個機靈的丫頭,此言一出,她立刻心領(lǐng)神會。
“娘娘說的是。”她附和道。
“只一點,不許讓她近身伺候,什么事不該讓她知道,你和靈芝、蘭芝幾人自有分寸。”年世蘭說。
“奴婢明白?!?/p>
“嗯?!蹦晔捞m閉了閉眼,總覺得腦仁隱隱作痛。
上一世她做什么事都隨心所欲直來直去,幾乎不帶任何思考,很少有這樣思慮籌謀的時候。
這一下午冷不防動腦動多了,她懷疑正是因此才會頭痛。
年世蘭決定暫時把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拋諸腦后,先用了晚膳再說。
她從盤中夾了一筷子火腿,慢條斯理的吃了。
小廚房的廚藝水平還是一如既往的穩(wěn)定發(fā)揮。
備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她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是吃不完的,基本上每樣嘗了幾口,就差不多飽了。
“這牡丹魚片不錯,你拿下去吃了罷?!蹦晔捞m朝那盤炸的金黃酥脆的魚片一抬下巴,對頌芝說。
“奴婢不敢?!表炛@突如其來的恩賞有些受寵若驚。
“有什么不敢的,拿去吧。”年世蘭道。
頌芝這才規(guī)規(guī)矩矩的謝了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娘娘今日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樣,但是細(xì)想下來,卻又好像并沒有什么反常。
頌芝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娘娘賞的這盤牡丹魚片確實是色香味俱佳。
三日之后。
得皇上恩準(zhǔn),年世蘭的嫂嫂今日來到了宮中探視她。
年府在京城,離皇宮也不算太遠(yuǎn),可惜有了這一道宮墻的阻隔,平日里年世蘭想見上家中女眷一面,也并非易事。
對于其他位分低些或者不甚得寵的嬪妃來說,能與家人團聚更是奢望。
“臣婦給華妃娘娘請安,愿娘娘萬福金安?!倍Y數(shù)不能廢,年羹堯的夫人進了翊坤宮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先行禮問安。
“嫂嫂快起來吧?!蹦晔捞m親自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平日她再怎么倨傲跋扈,在自己族親面前,還是一副嬌縱的小女兒之態(tài)。
何況兄嫂對她是真心疼愛,年世蘭從尚未出閣的時候起,就與這位嫂嫂很有幾分親近。
“謝娘娘。”年夫人溫聲道。
“聽聞娘娘前幾日染了風(fēng)寒,臣婦見您現(xiàn)下氣色不錯,可是已經(jīng)好全了?”她落座后,關(guān)切的細(xì)細(xì)端詳了年世蘭一番,見她無恙,也徹底放下心來。
“都是些小毛病而已,早就已經(jīng)無礙了,嫂嫂不必?fù)?dān)心。”年世蘭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來。
當(dāng)日不過是她不想見皇上隨口扯的幌子,也難為大家一個兩個的都如此掛懷自己。
“那便好,你哥哥也十分記掛你,奈何近來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不出幾日他就要離開京城,前去領(lǐng)兵了?!蹦攴蛉藴芈暭?xì)語道。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猶疑之色,似是在斟酌著什么。
而年世蘭也有緊要的事要說。
她此番寫信叫嫂嫂進宮,自然是因為有些話不便在家書上細(xì)說。
“娘娘,您的哥哥特地囑咐臣婦,有幾句話要帶給娘娘。”年夫人這時率先開口道。
“他說自己近日以來常常夢魘纏身,也不知是不是憂思過度的緣故,總之——”她壓低了聲音,面色凝重的對年世蘭說:“他在夢里,眼見著年家日益顯赫,卻又因為功高震主而落得個凄涼的下場,就連娘娘您也……為此受到了牽連。”
年世蘭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本來,她正打算著借著夢中預(yù)見未來的由頭,讓嫂嫂回去給年家的人提個醒。
年家上下都對她愛重十分,她說的話,在父母和哥哥那里,總歸是有分量的。
殊不知,自己事先想好的話術(shù),竟與哥哥所言如出一轍!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