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臨陽城的石板路蒸騰著晨露的寒氣。林若雪抱著熬好的清心散經(jīng)過穿堂時，檐角冰棱突然斷裂，碎在青石板上發(fā)出脆響，驚得她手中瓷碗險些跌落。昨夜在柴房打盹時受涼，此刻太陽穴突突地跳，袖中數(shù)據(jù)眼界面還停留在【慕聲好感度 50%】的提示上，像枚燒紅的烙鐵。
捕房后院傳來兵器相擊的聲響，父親正與柳拂衣演練刀法。斬妖刀與玄霜劍碰撞出的火星濺在廊柱上，焦木味混著晨霧鉆進鼻腔。林若雪貼著雕花屏風駐足，看見柳拂衣劍眉間的紅痕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 那是昨夜她撞他時，雷擊木碎片留下的灼傷。
"林捕頭可知，令愛腕間的疤痕..." 柳拂衣收劍時，目光有意無意掃過她藏身的方向，"與《妖物志》中記載的雪狐妖噬傷紋路，有七分相似。"
瓷碗底與屏風木框相磕，發(fā)出細不可聞的輕響。林若雪屏住呼吸，看著父親握刀的手驟然收緊，刀鞘上的血槽還凝著未干的黑血 —— 那是昨日清晨處決妖化囚徒時留下的。
"柳前輩多慮了。" 林正明的聲音像塊凍硬的鐵，"小女幼時被山狼所傷，與妖物無關(guān)。" 他轉(zhuǎn)身時，腰間玉佩在晨光中閃過半枚狐首紋路，正是慕聲母親遺留的碎玉。
數(shù)據(jù)眼突然泛起紅光，【警告：柳拂衣支線任務 "玄霜閣密探" 觸發(fā)，敵意值持續(xù)監(jiān)測中】。林若雪攥緊瓷碗，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 父親藏起的狐首玉佩，原是當年從慕聲母親尸身上取下的證物，此刻卻成了懸在她和慕聲頭頂?shù)睦小?/p>
柴房的木門在晨風中輕晃，門軸發(fā)出 "咯吱" 聲。慕聲倚著干草堆閉目養(yǎng)神，聽見腳步聲便睜開眼，狹長的丹鳳眼里映著林若雪端著藥碗的身影，晨光從破窗欞漏進來，在她發(fā)間鍍了層金邊。
"藥里加了甘草。" 她蹲下身，指尖試了試碗沿溫度，"昨夜看你喝得皺眉，想起家里還有曬干的甜草根。"
慕聲望著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想起昨夜子時她冒雨去后園挖草藥的模樣。那時他隔著柴房木窗，看見她舉著燈籠蹲在藥畦前，鵝黃披風沾滿泥點，像朵開在夜色里的倔強小花。
"虞兒小時候最怕苦。" 他接過藥碗時，指尖劃過她掌心的薄繭，那是不屬于千金小姐的觸感，"總說喝藥要配三顆蜜餞，不然就賴在灶臺前不走。"
林若雪的手猛地一抖，藥汁濺在袖口上，洇出深褐色的痕。原主記憶里并沒有這段過往，這分明是慕聲與真正的 "林虞" 的獨家回憶。她望著他眼中細碎的光，突然意識到，這個在江湖傳言中殺人如麻的血手修羅，心底竟藏著如此溫柔的角落。
"硯哥哥記性倒好。" 她別過臉，從袖中摸出塊芝麻糖塞給他，"快吃，吃完我?guī)闳ヒ妭€人。"
慕聲捏著糖紙的指尖驟然收緊。芝麻糖的甜香混著草藥味在舌尖漫開，他想起十二歲那年，小捕快偷偷從廚房拿了塊芝麻糖塞給他，自己卻被廚娘揪著耳朵罵。此刻少女眼中的狡黠與當年如出一轍，卻又多了份他看不懂的堅定。
城西城隍廟的晨鐘敲過九下，林若雪帶著慕聲拐進熙攘的市集。她特意給他換了身青布長衫，斗笠壓得極低，遮住了眉峰間若隱若現(xiàn)的妖紋。途經(jīng)鐵匠鋪時，慕聲突然駐足，目光落在架上的短刃 —— 那是與他的 "蝕心" 同款的淬毒兵器。
"別看了，快走。" 林若雪悄悄拽住他的袖口，指尖觸到他袖中藏著的碎瓷片 —— 那是昨夜她教他用酒精消毒時，他偷偷磨成的暗器。數(shù)據(jù)眼顯示他的外傷感染風險已降至 15%，但妖力反噬度仍在 40% 徘徊。
市集盡頭的豆腐攤前，扎著雙馬尾的少女正踮腳買杏仁酥。月白裙角繡著細小的捉妖符，腰間掛著半塊殘破的照妖鏡 —— 正是慕聲的親妹妹慕瑤。
"瑤瑤！" 林若雪松開慕聲的手，笑著跑過去，"幾日不見，又長高了！"
慕瑤轉(zhuǎn)身時，手中的杏仁酥差點掉落。她望著林若雪身后的青衫男子，瞳孔微微收縮 —— 那熟悉的站姿，還有袖中若隱若現(xiàn)的妖紋，分明是她尋找了三年的哥哥。
"這位是...？" 慕瑤的聲音發(fā)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照妖鏡，"林姐姐的朋友？"
林若雪悄悄向慕聲使眼色，卻見他背過身去，斗笠陰影遮住了半張臉。數(shù)據(jù)眼顯示他的情緒值正在劇烈波動：暴虐 30%，思念 65%，恐懼 5%——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血手修羅，此刻竟在害怕面對親妹妹。
"是我遠房表哥，從北境來的。" 她挽住慕瑤的手，將杏仁酥塞進少女掌心，"聽說瑤瑤的捉妖術(shù)得了玄霜閣真?zhèn)鳎蝗鐜覀內(nèi)コ俏髦窳智魄?？聽說那里的竹妖最愛偷杏仁酥呢。"
慕瑤望著林若雪眼中的暗示，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哥哥渾身是血地闖進她的閨房，塞給她半塊狐首玉佩便匆匆離去。此刻眼前的男子雖戴著斗笠，卻有與哥哥相同的指尖弧度，還有那抹讓她心悸的妖氣。
三人在城西竹林口駐足時，暮春的風正卷起滿地新葉。慕瑤握著照妖鏡的手突然發(fā)抖，鏡面上映出慕聲袖口滑落的碎玉 —— 正是當年哥哥留給她的信物。
"表哥，你看這竹葉。" 林若雪撿起片泛黃的竹葉，指尖悄悄掐了掐慕聲的掌心，"是不是比尋常竹葉多三道脈絡？瑤瑤說，這是竹妖作祟的征兆。"
慕聲低頭望著她指尖的動作，突然想起昨夜在柴房，她也是這樣用指甲掐他掌心，教他辨認草藥的毒性。此刻她發(fā)間簪著的平安鎖輕輕晃動，像在提醒他什么。
"三道脈絡，是竹妖幼崽的標記。" 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克制的溫柔，"成年竹妖的脈絡會變成九道，那時便要..."
"便要吸食人血修煉！" 慕瑤突然打斷他，眼中泛起淚光，"哥哥，我知道是你！三年前在破廟，你留給我的玉佩，我一直戴著！"
竹林間的風突然靜止，竹葉沙沙作響。慕聲摘下斗笠，妖紋在陽光下泛著淡青色的光，卻掩不住眼中翻涌的痛楚。他望著妹妹頸間晃動的狐首玉佩，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瑤瑤還小，別讓她看見哥哥的樣子..."
"瑤瑤別怕，哥哥不是妖怪。" 他伸出手，又猛地縮回，指尖的妖紋讓他想起父親將他賣給妖王時的場景，"哥哥只是... 生了場怪病。"
慕瑤突然撲進他懷里，照妖鏡跌在地上發(fā)出脆響："父親說你被妖人殺了，可我知道你還活著！你看，我學會了玄霜閣的《清雪劍訣》，能幫你壓制妖力！"
林若雪望著相擁的兄妹，數(shù)據(jù)眼顯示【支線任務：修復慕聲與慕瑤的姐弟關(guān)系 進度 25%】。她悄悄退到竹林邊緣，聽著慕瑤講述三年來的尋找，看著慕聲眼中逐漸融化的寒冰，突然想起自己在現(xiàn)代的哥哥 —— 那個總替她扛下父母責備的人，此刻是否在現(xiàn)實世界為她的失蹤而焦急？
"林姐姐，你看！" 慕瑤突然舉起照妖鏡，鏡面上映出竹林深處的妖霧，"有妖物靠近！"
數(shù)據(jù)眼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紅光，【警告：檢測到妖王座下右使氣息，危險值 90%！】林若雪望向竹林深處，只見青灰色妖霧翻涌，隱約可見手持鋸齒刀的妖怪身影 —— 正是昨夜在破廟逃脫的漏網(wǎng)之魚。
"帶瑤瑤先走！" 慕聲將妹妹推向林若雪，短刃 "蝕心" 已滑入掌心，妖紋在頸間蔓延成猙獰的枝椏，"去玄霜閣搬救兵！"
林若雪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他脈搏上："你的妖力反噬度還剩 35%，不能硬拼！" 她從袖中掏出昨夜趕制的火折子，還有浸過燈油的艾草包，"竹妖喜陰，用火燒它們的命門 —— 腋下三寸！"
慕瑤突然舉起照妖鏡，鏡光映出妖怪腋下的淡青色斑點："林姐姐說得對！那里沒有鱗甲！"
慕聲望著眼前配合默契的二女，突然想起昨夜在破廟，林虞舉著燃燒的房梁沖向妖怪的模樣。此刻她正將艾草包系在他腰間，指尖的動作熟練得不像千金小姐，倒像個久經(jīng)沙場的江湖人。
"硯哥哥，接著！" 林若雪拋來半捆浸過松油的枯枝，自己則掏出從鐵匠鋪順來的打火石，"瑤瑤，用《清雪劍訣》封了它們的退路！"
竹葉在火光中噼啪作響，青面妖怪的尖嘯聲刺破竹林。慕聲的短刃劃過妖怪腋下，黑血濺在他青布長衫上，卻澆不滅眼中的戰(zhàn)意。當?shù)谄咧谎值乖诨鸷Ｖ袝r，他突然踉蹌著單膝跪地，妖紋在胸口瘋狂翻涌 —— 過度使用妖力的反噬來了。
"哥哥！" 慕瑤沖過去扶住他，照妖鏡的光映出他慘白的臉，"你的妖紋... 比三年前更重了..."
林若雪蹲下身，指尖迅速點住慕聲胸前幾處大穴，數(shù)據(jù)眼正在飛速解析妖力流動軌跡："瑤瑤，把你的照妖鏡給我。" 她將鏡面對準慕聲心口，鏡中倒映的妖紋竟與數(shù)據(jù)眼的數(shù)據(jù)流重合，"硯哥哥，集中精神對抗妖力，我?guī)湍闶崂斫?jīng)脈！"
慕聲望著她眼中跳動的火光，突然覺得這個少女像團永遠燒不盡的火焰，既能驅(qū)散他體內(nèi)的陰寒，又能照亮他在黑暗中摸索了十年的路。當她掌心的溫度再次貼上他心口，那些躁動的妖力竟真的順著她指尖的方向，乖乖地匯入丹田。
"右使大人饒命！" 最后一只妖怪跪地求饒，鋸齒刀落在地上發(fā)出悶響，"小的只是奉命探查臨陽城，不知道這里有..."
"奉命？奉誰的命？" 慕聲猛地抬頭，妖紋在眼中凝成冰刃，"是妖王，還是... 趙輕歡？"
妖怪的瞳孔驟然收縮，顯然沒想到這個半妖竟會知道妖王左使的名字。它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妖力在體內(nèi)自爆，黑血濺在三人身上，化作點點火星消失在晨光中。
竹林恢復寂靜時，晨鐘正從城中央傳來第十響。慕瑤抱著哥哥的手臂抽泣，林若雪望著地上的焦痕，數(shù)據(jù)眼顯示【支線任務進度 30%】，卻也彈出新的警告：【世界線紊亂度攀升至 45%，主線劇情提前觸發(fā)風險預警】。
"林姐姐，你看！" 慕瑤從妖怪尸身旁撿起半塊令牌，上面刻著扭曲的 "趙" 字，"這是妖王左使的信物，趙輕歡果然在策劃什么陰謀！"
林若雪接過令牌，突然想起大綱里的劇情：趙輕歡正是利用人妖混血兒煉制 "陰陽丹" 的幕后黑手，而慕聲和慕瑤，正是他名單上的前兩位。她望著慕聲蒼白的臉，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僅要攻略這個反派，還要保護他和妹妹不被卷入更大的陰謀。
回城的路上，慕瑤執(zhí)意要替哥哥拿藥碗，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仿佛回到了童年時光。慕聲望著妹妹的背影，突然輕聲說："虞兒，你變了。"
"怎么變了？" 林若雪假裝擺弄發(fā)間的銀杏葉，不敢看他的眼睛。
"以前你看見妖怪就會躲在我身后，" 他指尖劃過她腕間的疤痕，那里還沾著妖怪的黑血，"現(xiàn)在卻能站在我身前，像個真正的... 破局者。"
晨霧漸漸散去，臨陽城的城門在前方浮現(xiàn)。林若雪望著城樓上飄揚的捕房旗幟，突然想起父親藏在書房的狐首玉佩，還有柳拂衣劍眉間的灼傷。這個看似平靜的小城，早已暗潮涌動，而她手中的棋子，才剛剛落定第一枚。
數(shù)據(jù)眼在視網(wǎng)膜上泛起微光，【慕聲好感度 55%】的提示閃過，緊接著是新的支線任務：【獲取玄霜閣《清雪劍訣》殘頁，協(xié)助慕瑤提升實力】。她摸了摸袖中皺巴巴的數(shù)據(jù)流劍訣草稿，知道屬于她的江湖，才剛剛開始。
當三人走進城門時，夕陽正給譙樓鍍上金邊。慕聲望著身邊的兩個少女，一個是記憶中溫暖如春的小捕快，一個是歷經(jīng)艱辛仍心懷希望的親妹妹，突然覺得，或許這個被妖霧籠罩的江湖，也有值得他拼命守護的光。
而在他們身后，竹林深處的妖霧再次翻涌，一雙泛著幽藍光芒的眼睛，正透過竹葉縫隙，死死盯著慕聲腰間晃動的平安鎖 —— 那是屬于雪狐妖族的皇室信物，也是打開妖王寶庫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