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游塵點完飯菜,等候期間便開始四處張望,他靠占卦相面吃飯,也就自然而然喜歡四處觀察,每到一處新地方,就得將人群一一打量上一遍。
正巧側(cè)邊有另一桌三名男子正在就著花生米喝酒,酒到興處便開始到處侃,東家長西家短,都能說個一二。
應游塵便豎起耳朵打探。
霍之恒見他這副模樣,端正的一張臉行徑卻跟個小賊一樣,不愿再看,側(cè)頭盯著窗外。
“那陳巨才多風光的人啊,這次估計被嚇慘了,誰遇上這種事兒不害怕???要換成我,高低老宅我都不要了,什么風水好,風水再好那命都要沒了不是。”
應游塵一聽風水,心下一動,自覺著買賣上門來了,便摸索出自己的拂塵,巴巴湊上旁邊那桌。
霍之恒余光瞥見他的動作,只覺得眉心一跳。
“貧道失禮,方才聽得各位仁兄議事,這其中可是有什么妖異之處?!?/p>
這三人正談論鬼怪八卦,抬頭一看,邊上站著個穿得破破爛爛的道士,長得倒還算正氣,更覺巧合,趕緊招呼著應游塵坐下,以為這出家之人不飲酒,便替他倒了一杯清水,被應游塵擺擺手拒絕,那幾人又只能又倒了一小碗酒,應游塵頂著幾人的眼光一口氣喝下,眉毛一挑,“各位仁兄,這其中可是有什么事?”
幾人便覺得好笑,這道士還是個酒鬼,便繼續(xù)將事情娓娓道來。
“道長您這是剛到江華鎮(zhèn)上吧,這可是鎮(zhèn)上一等一的大新聞啊?!逼渲幸粋€瘦高個道。
另一個矮個子立即接話,“道長您這有所不知,鎮(zhèn)上的錢莊老板,陳老板,家中最近鬧鬼了,重金找人捉這臟東西呢,看您仙風道骨的,想來是有本事的人,不妨也去試上一試?”
剩下一個大胡子,他身材魁梧,見應游塵長得清瘦,又年紀輕輕,當下有點不屑,“哎呀,前天去的道士,不說膀大腰圓但人家一看就知道也是有把子力氣的,誰知道昨日夜間連夜跑了,連酬金都沒拿,小道長您可得注意一點,別怪我們沒提醒您啊,到時候一陣妖風都給你刮跑了?!?/p>
瘦高個不樂意了,“怎么以貌取人,人家小道長不食人間煙火自然生的清瘦,不許人家本事在身嗎?”
魁梧男子道:“我這不是替道長著想嘛?”
瘦高個:“人家有人家的本事?!?/p>
兩人大概喝得有點多,你來我往開始爭論起來。
矮個子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都自家兄弟,喝兩口酒就開始吵吵,人家道長都沒說話呢?!?/p>
三人又將目光齊齊轉(zhuǎn)向應游塵,應游塵一直埋頭沉默地吃著人家桌上的花生米,見幾人總算又注意到自己,這才放下筷子,輕咳一聲,“方才這位仁兄說,那道士連夜跑了?”
他本意是想問酬金,但直接開口問錢難免讓人覺得不靠譜,干脆撿一句話來釣魚,那魁梧的男人一看就是憋不住話的人。
果不其然,那男子哎呀兩聲,“可不是嘛,據(jù)說陳家開價六十兩銀子,愣是沒有拿半個銅板,連夜跑的啊?!?/p>
應游塵眼冒精光,六十兩?!
趕忙收好表情,“想來是個厲鬼,那小道我非得試上一試。”
那三人一聽,趕緊仔細打量過這小道士,又接著恭維了好幾句,告知陳老板的家住何處,鎮(zhèn)上南門進去不遠處,巷子里最氣派的那家宅子,就是陳家的老宅,說罷還不忘叮囑幾句,讓應游塵千萬得小心。
應游塵沒真本事,但是現(xiàn)在自己身邊不是跟著個霍之恒嘛,這位身上的本事可大著呢。
他算盤珠子已然打響,隨意敷衍了幾句,趕緊溜回自己的桌子,尋思著該如何向霍之恒開口。
小廝早已經(jīng)上好了飯菜,霍之恒平靜地坐在邊上,沒動筷子。
應游塵思量半天,猶豫著開口,“將…”
他還沒說完,霍之恒便抬起眼簾,冷冷警告了他一眼。
應游塵趕緊住嘴,吞咽一口唾沫道:“霍兄,您久等了?!?/p>
霍之恒沒說話,像是懶得再同他浪費口舌,等應游塵坐下便拿起筷子。
應游塵放下拂塵道:“你可知我剛才聽到了什么?!?/p>
“何事?”霍之恒隨口一問,他對這些并不是很感興趣,他只需提起內(nèi)力細細分辨便能聽見那幾人的對話,他卻一直望著窗外出神也懶得分神去聽。
“這鎮(zhèn)子里不安生?!睉螇m沖他擠眉弄眼道。
霍之恒看著對方跳動的眉毛,只覺得這人白瞎了一張好臉,生得白白凈凈又端正,整天凈做些怪模怪樣的表情。
“不安生啊,你沒聽見嗎,我想去替他們做場法事,那樣咱們倆這路上就有銀子花了?!睉螇m提高音量提醒道。
霍之恒:“與我何干?”
應游塵泄氣,這人怎么聽不懂暗示,都說了是兩人路上的銀子,總不能這堂堂橫影大將軍好意思讓他一個窮道士掙錢然后自己心安理得花錢吧?
“不是說了嗎,這一路上但行好事,助人為樂,你要積陰德啊,你不跟我一起去?”應游塵瞪大眼睛。
一提起這個,霍之恒冷笑一聲,“你真以為,你騙我母親那些把戲,我會信?我同你一起無非是想看看我那個好大哥究竟要做什么事,看看你究竟要玩什么把戲,你還真當我信你的道法?我們不妨趕緊去你的觀中取了你所謂的法器,回霍家再做上一場法事,解了我這身上你所謂的煞氣?!?/p>
霍之恒說完,盯著應游塵僵住的表情,勾唇笑起來,“您說呢,應道長?”
這個話題橫亙在兩人中間,看似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瞬間降至同三九臘月一般寒冷,應游塵也知道自己過界了。這將軍本就不信自己,同自己一道也是被逼的,如何能聽自己的話。
“將軍教訓的是。”應游塵悻悻道,他原本是想確認這人的煞氣是真的能降住妖邪,結(jié)果人家壓根不給好臉色,這下老虎不跟著自己去,他一只狐貍畫幾張符可半點降不住惡鬼,那白花花的銀子就只能眼睜睜地溜走了。
應游塵想想便覺得心痛,長嘆一口氣,算了,時運不濟罷了。
霍之恒半點沒在意他的想法,緩緩喝了一口水。
一頓飯安安靜靜度過,應游塵付錢的時候心肝都在發(fā)顫,眼下銀子花了大半,看樣子自己真的要去街頭上擺攤算卦掙錢了。
他瞥了眼霍之恒,見對方高大挺拔,心想這人不如去替人賣力氣,說不定掙得比自己更多。
想歸想,腦袋還是要的,沒有膽子讓將軍去賣苦力,他只能暗自罵幾句發(fā)氣,哀嘆自己時運不濟,命運多舛,熬過這仨月,后面自己該否極泰來行大運了。
解決完吃飯,應游塵算計著手上的銀子,又找好了客棧,尋思自己怎么也得去擺攤了,不然真的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他為了省錢,只要了一間房,昨晚上都能擠一塊石頭,今天兩大男人擠一張床也是沒問題的。
誰知霍之恒只一眼便退出了房門,應游塵還不解,剛扭頭便看見對方下了樓,去柜臺那邊要了第二間房,并且當場付了錢。
應游塵不可置信,這人明明有錢,為什么還要讓自己付飯錢?
他的震驚太過明顯,再次上二樓和應游塵打上照面的霍之恒也看了出來,“何事?”
應游塵干巴巴笑,“無事無事?!?/p>
人家有錢那是人家的事,他有什么資格過問,先不說不好生伺候著這位大爺霍云識會不會給他解藥,要是霍之恒一怒之下給他一拳頭,他能不能挨得住一拳也是個問題。
心底越發(fā)凄涼,應游塵拿好自己的包袱準備外出擺攤,這動作看在霍之恒眼里,卻成了心懷不軌,剛剛找到落腳點就迫不及待往外跑,也不知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難道自己那大哥在這座鎮(zhèn)上也有眼線?
這是是打算去和霍云識匯報消息?
霍之恒面色不善地盯著應游塵。
“做什么去?”軍營中留下的習慣讓他的語氣像是在質(zhì)問俘虜。
應游塵只能拱手老老實實答道:“將軍,咱們這衣食住行全是花錢的,眼下已然捉襟見肘了,我去樓下擺個攤子替人算上一卦掙點飯錢。”
霍之恒上下掃視一遍對方的裝扮,手里的拂塵和那個支起來的卦攤招牌,也意識到了自己反應過度,冷哼一聲,“占卦?”
雖說應游塵實踐本事半點沒有,但是要說不會占卦那就是侮辱人了,他應游塵高低還被師父夸過有慧根呢,當下便也惱了。
隨后看著霍之恒的體格,顧及著雙方武力,只能低笑一聲,“將軍您這就小瞧貧道了,這是怎么說也是貧道吃飯的東西,若是不會,您母親也不至于讓我替您消除煞氣了,您說是吧?”
要比誰能說,應游塵還沒輸過,一句話霍之恒便又想起那盆黑狗血,當下臉也黑了,冷冷瞥了眼應游塵,轉(zhuǎn)身進了屋。
雖說贏下一場,應游塵卻并不歡喜,尋思自己肯定是上輩子欠了霍之恒什么,這輩子來還債了,這才第二天,他就已經(jīng)覺得受不了了,長長嘆了口氣,出了客棧,也沒走幾步,就地擺起家伙。
這鎮(zhèn)上也繁華,大家生活也還算可以,看他擺出攤子算卦,便也接二連三開始來人,好在都只是普普通通占卦,并不要求說求個解決法子,應游塵也還能應付過來。
他價格要的不高,人流量便大,這可有的是人眼紅,街頭另一邊是好幾個雜耍的人,那一個個膀大腰圓胳膊粗,掄起一個一個石頭跟玩兒一樣,眼看著自己的客人都被另一頭的占卜的道士那張嘴皮子撩走了,一時之間惱怒,幾人停下手里的東西,作勢便往應游塵這邊來。
一看這人是街頭上的生面孔,也知道是新來的。
這種街道上混口飯吃的買賣,最忌諱地頭蛇,縱使你有千般本事,別人根基牢固一樣能搞得你吃不下這口飯。
“這小道士,這條街也沒見過你,新來的吧?”為首一個彪形大漢吼道,聲如虎嘯,瞬間便嚇走了后面想要也占上一卦的人。
應游塵暗道不好,以往也不是沒遇上過這種情況,只是沒想到這江華鎮(zhèn)毗鄰國都,竟然也有如此行徑,當下趕緊端上笑臉,“小道初來乍到,還不曾像各位仁兄打過招呼,實在是失禮失禮?!?/p>
對方也不想直接動手,便吼道:“既然自知失禮,那還不快滾?!?/p>
就坡下驢的本事應游塵有的是,當即便點頭哈腰收拾包袱,混口飯吃固然重要,可好漢不吃眼前虧,保住小命更是重要。
“站住,你這就想走了?”為首那人又是一聲怒喝。
旁邊的百姓深知這班子人的厲害,橫行霸道,可無奈沒人打得過,大家都不愿觸了這個霉頭,趕緊閃開了,一時間,這附近竟然空出一片地方。
“既然知道失禮,是不是還得賠禮呢?”
應游塵腆著臉,拱手抱拳,“仁兄說得是,小道賠禮便是?!?/p>
“呵,說得倒是輕巧,你一個出家人,要這些錢財做什么,莫不是想亂了章法?”對方道。
應游塵笑道:“仁兄哪里話,咱們道門中人也分門派,我這一派不僅不算出家,也能娶妻生子,同食人間煙火,也未曾修煉到天上的仙人喝口仙露便能長生的地步,自然也是需要掙錢糊口的?!?/p>
應游塵每次裝腔作勢時候說話都文縐縐的,他想的是禮貌待人總能少受點罪,結(jié)果今天翻了車,對面那人是個大老粗,壓根聽不懂什么門派,本來脾氣就火,一聽應游塵給他說些什么天上什么人間,當下更是怒不可遏,以為對方在挑釁他,一個箭步便沖了上來,推得應游塵一個踉蹌。
應游塵甚至還沒站穩(wěn)腳跟,又被推了一把,趕忙求饒道:“好漢莫怪,貧道真是初來乍到,不知這邊的規(guī)矩,今天也就掙得幾個銅板,且算貧道的賠禮?!?/p>
對面冷哼道:“在這江華鎮(zhèn)上,我就是規(guī)矩?!彪S后接過應游塵的銅板,嗤笑一聲,“我當多能耐呢,就這么幾個銅板?夠誰花啊,身上沒有其他的?”
應游塵一看周圍的人都沒有反應,便知這幾人定是和官府的人有勾結(jié),不然怎么能如此猖狂,當下只能自認倒霉,連連擺手道:“沒有了、沒有了?!?/p>
“少廢話,我們看過了自然知道有沒有?!闭f罷便要上手搜羅應游塵的破道袍,應游塵自從上次被偷了荷包之后留了個心眼,在內(nèi)衫里縫了個小袋子,不細細摸是摸不出來的。
幾人上前沒找到半個銅板,只得瞪了幾眼應游塵離去,這下應游塵算是白忙活一場,眼睜睜望著幾人遠去,仰天長嘆,隨后他愣住。
他看見了高樓上站在窗邊觀看的霍之恒,對方眸光不屑,分明看見了所有的事情,卻一副置身事外事不關己的態(tài)度。
應游塵是個耍滑的人,笑臉迎巴掌的性子,一看霍之恒竟然只是冷冷地看自己笑話,甚至眼神里全是不屑,當下也沒了那厚臉皮的態(tài)度,好歹自己和霍之恒現(xiàn)在也算是同甘共苦的同行人,都是初來乍到這個鎮(zhèn)子上,又是同吃又是同住的,原以為對方好歹也不是什么壞人,誰曾想這人竟然生生看著自己的辛苦錢被搶走。
說不上的情緒涌上來,應游塵只嘆自己的真心喂了狗吃,這卦他也懶得算了。
回屋后叫了水,洗漱一番,干脆直接睡上一覺,再一醒來窗外天色已黑,屋內(nèi)沒掌燈,他翻身扭頭,一看屋中央的凳子上安靜地坐著霍之恒,對方一身黑衣黑袍,黑漆漆的鬼影一般,嚇得他一顫。
“將軍,這烏漆嘛黑,你在我屋中所為何事?”應游塵冷下臉來,下午這人見死不救的行為他還記著呢,現(xiàn)在是裝也懶得裝了。
霍之恒伸手,指著應游塵抱在懷里的包袱,“我的披風?!?/p>
他那披風是出征時候母親親自送的,當時一同贈送的還有腰間的玉佩,他這兩樣物品便一直帶著,只是今晨應游塵收拾東西收進了他那個包袱,中途也沒記得讓對方換回來。
下午見對方儼然沒有守護好自己東西的本事,連辛辛苦苦掙的幾個銅板都能拱手相讓,是個沒本事的廢物,便來拿回披風,結(jié)果對方抱著包袱呼呼大睡,這一覺便睡到天黑。
應游塵低頭一看,這才想起清晨時候自己把披風收進了這個包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卻連話也懶得說,翻開包袱要直接把披風還給對方。
他跳下床,點燃桌上的燈,把疊得整整齊齊的披風遞給霍之恒,一言不發(fā)。
霍之恒看著手里齊整的披風,抬頭看了眼平常明顯不是一個狀態(tài)的應游塵。
應游塵以為對方還是提防他,冷言冷語道:“將軍放心,沒弄壞,若是您不安心,請先檢查了再走。”
他的眼神沒了平時佯裝的笑意,狹長而平靜,是霍之恒沒見過的模樣。
霍之恒收回視線道:“不必?!?/p>
應游塵已經(jīng)懶得跟他多說話了,儼然忘記對方昨日從蟒蛇口中救下他的情分,對方能當他是個陌生人看他被一群人奚落搶走那點銅板,他便如對方的意,大不了三月時間當個陌生人即可。
霍云識只說跟著這人,沒說要當大爺一樣伺候,這霍之恒同意與他一起也只是當他自己大哥的工具而已。
一想到這,應游塵便抬手,“請吧。”
霍之恒挑眉,這人氣性還很大,抬頭看見對方火光下亮晶晶的眼眸。
“用過晚飯了嗎?”霍之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這話,他在這里坐了半下午,這人用沒用晚飯,他再清楚不過。
應游塵還惦記著下午那點銅板,又想起裝滿干糧的那個包袱還在霍之恒手里,現(xiàn)在餓得要死偏偏這人還說什么吃晚飯的事情,他更是氣得牙癢癢。
也懶得再說什么場面話,應游塵話里話外都帶刺,“唉,買晚飯的銅板早就被搶走了,將軍您也是看見了的?!?/p>
要往日里有人跟霍之恒這么陰陽怪氣說話,早就被他一掌打出門去了,誰知他現(xiàn)在也不惱,只暗道這人果然變臉比翻書還快,還怪有意思的。
應游塵心煩意亂,反正也洗漱過了,干脆就再睡一覺,晚飯也就省了。
“將軍您還有事嗎?”應游塵燭光下瞥了霍之恒一眼,眸中倒映著桌子上跳動的焰火,像是眼波流轉(zhuǎn)一般。
霍之恒沒由來地,便又想到了這人輕易掉眼淚的樣子。
“你今日說…想去除陳家那厲鬼…”霍之恒沒頭沒腦地說道。
他盯著應游塵卜卦算命一下午,對方說得頭頭是道,莫非真的能算出點東西,還有上次在胡家那胡老板的反應,說是巧合也牽強,不然就再跟去陳家看上一看,看這人到底耍什么把戲。
應游塵還想繼續(xù)發(fā)作,卻聽見說陳家那件事,霍之恒為什么突然又提這件事?
“是啊…只可惜,您不是說我們還需要快些趕路嗎,那哪里還去得?”
霍之恒對上他那算不上好臉色的表情,挑眉道:“也不差這一兩天。”
應游塵僵住,想著陳家那酬金幾十兩銀子,肚子里面的憋屈一時間上不去下不來,只得直愣愣站著不說話。
隨后他反應過來,生怕對方反悔,朗聲道:“那我們明天啟程?!?/p>
霍之恒無奈,這人果然變臉比翻書還快,不作聲輕點頭,起身打算回自己屋內(nèi),卻被應游塵攔住去路。
“又有何事?”霍之恒疑惑。
應游塵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性子,剛才還惱霍之恒見死不救,現(xiàn)在一想自己著實有點小題大做了,笑瞇瞇地將雙手一攤,“將軍你也看見了,我下午那點銅板全被那伙人搶走了,你那個包袱里面還有許多干糧,我現(xiàn)在餓得心慌,只能啃點干糧了,所以想找你拿包袱?!?/p>
饒是霍之恒帶兵領將閱人無數(shù),也被對方這副理不直氣卻壯的樣子震驚了,他擰著眉頭,“隨我來?!?/p>
應游塵臉皮厚,腆著臉跟過去,抱著包袱準備退出來,隨后瞥見霍之恒的背影,又想著明天去陳家,若是沒有厲鬼還好,若是真有厲鬼那不是還要仰仗橫影將軍的煞氣,若真的和對方關系鬧僵,想來也不好。
霍之恒見對方還不走,耐著最后的性子開口詢問道:“還有事?”
應游塵一看對方態(tài)度并不好,當下便趕緊搖頭,“將軍您休息吧,沒事了?!?/p>
轉(zhuǎn)身替對方關好門,聽著關門聲音,霍之恒的眼神在黑暗中閃著光芒,卻也看不透應游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