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這丑話說在前頭,卜卦算命相面解惑講究一個相輔相成,如今您只是口頭上說,我可沒見你那倆兒子,即便算上一卦也可能會有差錯。”應游塵這話滴水不漏,即便出錯那也不能怪罪于他。
婦人點頭,“道長你放心,老婦人明白。”
應游塵從對方話里也多多少少聽出點眉目,他接過婦人遞來的生辰八字,隨后開始起卦,他算卦倒是也算是得師父真?zhèn)鳎瑹o非是算出東西沒法子解,也就因此緣由,他練就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鐵齒銅牙,正想著要如何忽悠這婦人,細看這卦象卻被嚇了一跳。
“流年不利,怕有血光之災啊?!?/p>
登時,對面那老婦人被嚇得差點兩眼泛白暈厥過去,眼淚汪汪,“道長此話怎講?!?/p>
應游塵無話可講,這卦象奇特,命數(shù)極強,金身火旺,妖魔鬼怪皆不能不能近身,只是過猶不及,剛直不曲卻易斷,這眼前就是人生最大一道坎,能過去就是柳暗花明,過不去就是一命嗚呼。
“這生辰八字,非富即貴,將來很久有可能大有作為,只是為人冷漠剛直,金身卻火旺,火克金,眼下這關確實困難重重。”
老婦人驚訝道:“那我兒真的需去極北之地三年?”
說來奇怪,這卦象所示時間卻與婦人所說不吻合,哪里需要三年,明明能熬過去三個月也就出頭,這其中還有貴人相助,想來倒不如對方所言那么困難。
只是話可不能明說,這第一李老道和自己同為道門中人,別人乃是前輩,又是這江陵的道門德高望重之人,實在是不能得罪,這第二,實在明說之后他拿不出解決法子,不得白白看面前的錢溜走。
“實在是天機不可泄露啊,小道言盡于此?!睉螇m恭敬道。
他這邊犯了難,老婦人也并非不諳世事之人,她從袖口中拿出第二錠金子,輕輕放在桌子上,“道長,你且寬心,我這也實在是走投無路,還望解答我的疑惑?!?/p>
應游塵實在算不上不為金錢所動之人,他貧困潦倒鍋都揭不開了,這兩錠金子擺在面前,壓根經(jīng)不起半點考驗,想著自己說完就直接離開江陵這地方,也無需擔憂太多。
斟酌片刻后,應游塵道:“卦象提示,令郎確實有大劫,只是也許小道才疏學淺,這卦象所示并非三年,乃三月,且這其中自有兩位貴人相助,夫人且不用擔心。”
一聽這話,婦人眼中燃起希望,“道長你的意思是…”
這下才是真的天機不可泄露,應游塵也不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眼下指望那兩位貴人確有其人,他輕咳一聲,“夫人,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加上貴人相助,定能度過此劫,更多的小道卻不能多言,至于這其中的取舍,還得您自己定奪?!?/p>
應游塵話已至此,編不出更多了,這一票拿了錢就想趕緊走人,眼下尚不知道這婦人的底細,只說大兒子朝中為官,官大官小半點不提,只說小兒子在外征戰(zhàn),姓甚名誰只字不言,要又說錯什么,下場如何他也心頭發(fā)虛,只求拿了錢趕緊走人。
老婦人和丫鬟聽聞應游塵這么一說,皆是喜極而泣,想著事有轉(zhuǎn)機,千恩萬謝過后留下錢同他告別。
長這么大,應游塵夢里都沒見過這么大兩錠金子,咽了咽口水,伸手小心翼翼撫摸半天,趕緊好生收入懷中。
眼下江陵這地方是不能再待了,那老道本就不接納自己這個外來之人,要知道自己駁了他的卦象,還不得帶人打折他的腿,收拾好包袱,他剛出客棧,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這身裝扮實在顯眼,人群中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趕忙直奔成衣鋪,換了一身最為普通的裝扮,這下出門隱入人群中都容易許多。
他模樣生得端正,身姿消瘦卻挺拔,一身袍子穿身上倒顯得筆直板正,好看得緊。
成衣鋪的老板娘都多看上兩眼。
也許是換了身衣物,這下再出門應游塵便慢下了腳步,想來自己這身裝扮已經(jīng)沒人能輕易發(fā)現(xiàn),他踱步于鬧市,看來來往往的人群,售賣的各色小吃和零嘴,實在是心情大好,誰曾想來一趟江陵,自己搖身一變吃喝不愁,后半輩子也不用擺攤算卦來糊口了,簡直是通體舒暢。
他同老婦人坐于屋內(nèi),壓根不知時辰過了幾時,這下一看竟然發(fā)現(xiàn)竟已過了午時,午飯也沒來得及吃,眼下腹中饑餓難忍,干脆就拿定主意去吃飯,今晚再尋個客棧落腳一夜,明日吃過早飯便直接啟程離開江陵。
應游塵仗著自己換了身裝扮已無人發(fā)覺,大搖大擺進了一家飯店,于窗邊落座,大手一揮要上四個菜一個湯,添了一碟花生米,再打上一壺小酒,悠哉悠哉半天開始逍遙快活。
待他正有滋有味吃飯喝酒之時,聽得樓下轟隆隆一片聲響震天,塵土飛揚,不由得從窗戶探出腦袋,這才來江陵兩日,他已經(jīng)看上許多熱鬧,這又是發(fā)生了何事?
眼見得樓下是班師回朝的前鋒軍隊,陵國當下的統(tǒng)治地位安穩(wěn),全靠朝中的橫影將軍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親自率領軍隊,和邊界的敵人來來回回斗上多次,這最后一次,敵人繳械投降,愿每年進貢陵國,橫影將軍大獲全勝。
這般陣仗,全城的老百姓都出門迎接,甚至還有的未出閣的小姑娘也收拾得體帶著紗帽來圍觀,橫影將軍不僅武功高強,據(jù)說生得也極為優(yōu)越,皆是想一睹尊容。
應游塵行走江湖消息靈敏,橫影將軍的名聲他更是清楚,他師父于戰(zhàn)亂中仙逝,皆是邊界鄰邊的敵人所害,后來橫空出世了一位將軍,只知道是朝中某位執(zhí)使大人的弟弟,卻從未昭告天下這將軍是何姓名,不過他頗通戰(zhàn)爭,征戰(zhàn)幾年從未有敗績,打得敵人落花流水,應游塵也跟著開心,也算是大仇得報。
這僅僅只是將軍的前鋒軍隊,全是精兵良將,各個手持兵器穩(wěn)步前行,隊伍正中間一人,跨坐于油光閃亮一匹黑色駿馬之上,身著鎧甲圍披風,一襲墨色披風肆意瀟灑,再細看對方的長相,劍眉英挺,薄唇輕抿,五官棱角分明,鳳目不怒自威,威風凜凜,氣質(zhì)出塵,想是戰(zhàn)爭上的歷練,讓看上去年紀輕輕之人卻如此深沉可怕。
應游塵忽然回想起剛才那老婦人所說的兒子,應該也在這橫影將軍前鋒軍隊之中,要說卦象顯示對方命數(shù)如此好,保不齊還混了個一官半職,應游塵這邊正在感慨之余,身騎駿馬的橫影將軍像是察覺到什么,稍一揚頭,和窗戶伸著腦袋的應游塵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