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記憶與林爻而言,像是在腦海里看了一場冗長又壓抑的電影,屬于原主的情緒絲絲縷縷纏繞上來。
原本想要翻開看看‘婚約調(diào)換確認(rèn)’里面有什么內(nèi)容的林爻,受到原主情緒影響,眼睛花得不行,無奈他只能將手中的東西放下。
林爻甩甩頭又四下打量,試圖讓自己情緒穩(wěn)定下來,正好有一束光從朝西的窗外照射了進(jìn)來,給昏暗的房間帶來了一點光亮。
林爻視線掃過這間不足十平米的房間時,連他這個對住宿條件沒什么要求的人,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他記得白塔守則中,向?qū)Ыy(tǒng)一標(biāo)配房間:
至少有恒溫系統(tǒng)和獨立的醫(yī)療艙,墻壁是能自動調(diào)節(jié)光線的柔光板,連床都是能緩解精神疲勞的生物棉材質(zhì)。
而這里…… 簡陋破舊得令人發(fā)指。
林爻撐著身子坐起身,床板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fù)的 “吱呀” 聲,像是隨時會散架。
他抬手,指尖劃過床單上的褶皺,能清晰地感覺到里面沒鋪平的棉團(tuán)硌著皮膚。
按了按發(fā)脹的太陽穴,屬于原主的記憶還在腦子里亂撞,手腕里不知名的玩意又在沸騰。
林爻靜止不動地忍了忍,隨后睜開眼,從床上磕磕絆絆地爬了起來,按照原主的記憶打開了房間的燈。
眼睛瞇了一下,不是特別亮的光,但也足夠看清屋子到底什么樣子,可隨后出現(xiàn)在林爻眼前的景象,卻實在讓他忍不住在心里開了場吐槽大會。
“不是吧不是吧……”
他盯著墻壁上翹起的合成板,指尖無意識地戳了戳那塊泛黃的邊角,灰撲撲的填充物順著縫隙掉下來,落在手背上硌得慌。
“這墻是用過期的營養(yǎng)劑粘的嗎?一碰就掉渣,擱這兒玩‘碎碎平安’呢?”
視線掃過墻角那幾個排成一行的舊木箱,那是原主的置物箱,林爻用指尖在其中一個箱蓋上劃了道弧線。
灰塵立刻勾勒出清晰的痕跡,連帶著旁邊的浮塵都被帶得打了個旋。
“好家伙,這灰厚得能直接拓印了,怕是有半年沒開過箱吧?里面藏的是星際異獸還是過期壓縮餅干???”
林爻嘖了聲,指尖在灰塵上補(bǔ)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得,這下不用買畫板了,直接在箱子上搞抽象藝術(shù)得了?!?/p>
轉(zhuǎn)身看向那扇被破布遮了大半的窗戶。
林爻伸手扯了扯那塊看不出原色的布料,布料硬邦邦的,邊緣都脆得像枯葉,一拽就掉下來幾縷線頭。
“不是我說,這是破屋還是藏寶洞???用破布擋著是怕外面的人看到里面有金礦?”
窗簾被這么一拽,光縫也變寬了些,有光從這里漏進(jìn)來斜斜地打在地上,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這環(huán)境種蘑菇倒是挺合適,濕度溫度都夠,說不定墻角那堆箱子底下已經(jīng)長出來了?!?/p>
他挪到那張掉漆的書桌前,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斑駁的紅漆像頭皮屑似的往下掉。
林爻看著自己手指上沾著的紅漆:“這桌子是從哪個垃圾堆里撿的?原主寫東西的時候難道不怕一手漆嗎?”
拿起那個缺了口的水杯,他對著光縫照了照,杯底躺著不知名的一團(tuán),邊緣發(fā)黑。
“這是什么品種的陪葬品!放得比原主年齡都大吧?喝這杯子里的水,怕不是得直接躺進(jìn)醫(yī)療艙?”
目光落在書桌邊摞在一起的書堆中,林爻抽出來一本叫《星際植物圖鑒》的翻了翻。
書頁嘩啦啦響,翻動的風(fēng)帶著霉味,像是隨時會散架,蟲蛀的小孔密密麻麻,連插圖里的植物葉子都被啃得缺了角。
“我的天,這書是給蟲子當(dāng)零食啃的吧?原主也過得太慘……” 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林爻小心翼翼地把書放了回去,撓了撓頭,“哎不對,我不是歧視啊,真不是偏見!主要是…… 這條件也太離譜了!”
他又坐回那張吱呀作響的床上,剛一沾身,床板就發(fā)出 “嘎啦” 一聲哀嚎,嚇得他趕緊起身。
“祖宗,您可千萬別塌,我這小身板經(jīng)不起這么一下?!绷重撑牧伺拇舶?,語氣里帶著點求饒的意思。
“這種床,我只在上山下海找植物種子的那些山咔咔里見過!還是那種信號都搜不到的山咔咔!”
林爻叉著腰在房間里轉(zhuǎn)了兩圈,目光掃過那床磨破邊的被子,又瞥了眼墻角漏縫的垃圾桶,最后落在手腕上那個屏幕都裂了道縫的破光腦上。
太割裂了,原主的生活環(huán)境與這個星際社會過于割裂,就像是社會進(jìn)化沒有帶著這個小可憐一樣,林爻低聲自語:
“要不是這光腦還能亮,我真以為自己不是穿越到了科技文明發(fā)達(dá)的星際世界,而是被拐賣到了哪個山咔咔里,等著被人當(dāng)豬羊宰呢!”
林爻一邊撥弄著光腦,一邊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語氣憤憤不平:
“好歹是個向?qū)О。【退闶堑燃壍鸵稽c的植物系,那也是稀缺資源好吧?
給安排這么個地方,是怕他活得太舒坦嗎?德林家就算破產(chǎn)了也不至于這樣吧?
真是難為他們能在裝修十分豪華的家族房產(chǎn)中找到這么一處,連蟲族過來都會嫌棄并順口吐口唾沫的房子!”
正吐槽著,大概是情緒過于波動,導(dǎo)致手腕里又出現(xiàn)難以忽視波動,林爻只能是深呼吸來平復(fù)情緒。
前幾次這樣都有效,可這次手腕上的波動并未減輕,反倒是朝著一個方向波動,順著這股力量林爻視線看了過去。
是那排木箱子,只見最右邊的木箱縫隙里,露出一角灰白色的布料,那是原主最常穿的那件向?qū)е品?/p>
袖口繡著一片小小的一片葉子,此刻卻被壓在箱底,像是見不得人。
-
林爻起身走過去,想把衣服從箱子里拿出來。
手指剛碰到箱蓋,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地縮回手,迅速躺回床上,閉上眼睛裝作熟睡。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小爻醒了嗎?該吃藥了?!?/p>
是林家的老管家福伯,原主的記憶里,這個老人是唯一一位對他抱有善意的人。
雖然每次都不敢違抗德林薇和二房那邊的命令,但在福伯自己的能力范圍內(nèi)他已經(jīng)做到了極致。
林爻早在聽到聲音之時,回到了床上,閉上了眼睛,主打一‘個敵不動我不動!’
福伯沒有得到回應(yīng),門徹底被推開。
林爻沒有睜眼,聽覺收集著福伯的動作,他步子的聲音清晰傳到林爻耳朵里,聲音由遠(yuǎn)及近,隨后腳步聲停止,又出現(xiàn)的是碗底與桌面碰撞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步履聲再次響了起來,這次停在了床邊。
藏在被子里手已經(jīng)攥緊,手心微微冒汗,面上林爻發(fā)揮出自己最大的努力,演好一具昏迷的人體。
耳邊傳來福伯的嘆息聲,很輕,卻帶著說不盡的無奈,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門被重新關(guān)好。
又等了一段時間,林爻睜開眼,看向桌上的那只瓷碗,雪白的瓷碗在這個昏暗的環(huán)境中顯得那么高貴。
林爻把瓷碗給端了起來,里面盛著半碗渾濁黃綠的液體,散發(fā)著刺鼻的苦味。
‘女巫的毒藥?’這個念頭從林爻的腦子里蹦了出來!
然后原主記憶再次浮現(xiàn),藥是自從原主出意外導(dǎo)致精神體受損、精神力下降后,就一直不間斷的服用的藥物。
也是唯一一個原主沒有被二房那邊剝奪的資源,畢竟德林薇身體挺好。
不知為何,那苦味在林爻鼻子里過了一趟后,那碗藥就被他給毫不猶豫地放了回去。
林爻不喜歡喝藥,尤其是這種一聞就要老命的藥,而且從原主的治療記憶來看,這藥的效果也就那樣,喝了兩年,感覺除了苦沒有任何效果!
旁邊是一個油紙包,一打開是一個粗糧面包,雖然有點發(fā)硬,但林爻聞了聞至少沒餿。
先繼續(xù)剛剛沒有完成的事情吧!林爻將面包放下,走到箱子邊。
林爻將那套衣服從箱子里拿了出來,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后,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何異常。
隨后他走到窗邊,將那塊破布窗簾徹底拉開,窗外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破敗院子。
院里貧瘠的土地上種著一株半死不活的綠蘿,是原主一年前偷偷從外面移栽回來精心照料,當(dāng)做自己的一種精神寄托。
此刻正歪歪扭扭地爬在破舊的籬笆上,卻硬是從干裂的土壤里抽出了幾片新葉。
林爻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突然感受到了原主的力量,那些藏在心底的韌性。
像那些在角落里默默生長的植物,就算被全世界忽視,也從未放棄過向上的力量。
就像是原主存儲在腦海里那大量的知識,如今這些知識全是林爻的救命稻草,幫他快速的融入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
“這綠蘿,我會好好養(yǎng)著的?!绷重齿p聲說。
院子里突然起了一陣小風(fēng),吹動起那些蔫掉的綠蘿,葉片微微顫動起來,像是同他打招呼,也像是他們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一份約定。
對著陽光將衣服再看了一遍,還是沒有特殊之處,林爻轉(zhuǎn)身將這身衣服好好地疊起來,放進(jìn)了箱子里。
再次環(huán)顧這破爛簡陋的房間,從今天起,這些都將會成為過去。
他要在這里拿回屬于原主的東西,找到那些被掩蓋的真相。
更要讓那些曾經(jīng)輕視、傷害過原主的人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任人拿捏的廢物。
來到桌子邊,涼了的藥更是讓林爻敬而遠(yuǎn)之,最后這碗‘女巫的毒藥’歸宿是洗漱間,隨著‘咕嘟’一聲,它的職業(yè)生涯畫上句號。
剛放下碗,肚子就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原主昨天只啃了半塊干硬的壓縮餅干,此刻胃里空得發(fā)慌。
林爻拿起油紙包里的粗糧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面包,干得噎人。
他拿起那個缺角的玻璃杯,想接點水,又想起杯底的不干不凈,嫌棄地皺了皺眉,
“算了,就當(dāng)鍛煉食道肌肉了,說不定還能練出天鵝頸?!?/p>
嚼完面包林爻躺回吱呀作響的床上想事情,把破被子往身上裹了裹,聞著那股淡淡的霉味,沒想到就這么睡了過去。
-
第二天清晨,林爻就被肚子里那場聲勢浩大的 “空城計” 鬧醒了。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床板發(fā)出 “吱呀 —— 嘎啦” 的連鎖抗議,像是在控訴他的起床氣。
胃里空得發(fā)慌,昨天那個粗糙且能鍛煉的粗糧面包早就被消化,酸水一個勁往上涌,此刻連喉嚨都干得發(fā)緊。
“不是吧…… ”林爻揉著肚子看了看光腦上的時間,眉頭擰成個疙瘩。
這個點已經(jīng)過了德林家吃早餐的時間,可他房間里沒有半點糧食,就連福伯都沒有幫他偷渡一點來放著。
“我是在參加‘星際辟谷挑戰(zhàn)’嗎?贏了獎個發(fā)霉的面包屑?”
林爻嘴里在吐槽,心里卻推測著,怕是因為昨天自己假裝沒醒,給了福伯錯誤的信號,所以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聰明反被聰明誤?
林爻不想放棄,想看看這屋子里能不能有點原主的囤貨。
他踩著冰涼的地板挪到書桌前,摸了摸抽屜,里面空蕩蕩的。
又蹲下身翻那幾個舊木箱,里面連點食物渣都沒有,只有陳年灰塵嗆得他打了個噴嚏。
“不至于吧……”他又去掀床底,指望能摸出點原主或者福伯偷偷藏的壓縮餅干,結(jié)果只摸到半只干硬的星際蟑螂殼,“我謝謝你啊,還給留了點‘肉干’?”
折騰半天,別說吃的,連口能喝的水都沒找著。
那個缺角的玻璃杯還杵在書桌上,杯底的那團(tuán)東西跟昨天比又蜷了蜷,像是在嘲笑他的徒勞。
“行吧行吧,餓著就餓著,反正餓不死。”林爻放棄掙扎,轉(zhuǎn)身想去洗把臉清醒清醒。
洗漱間里,看著簡易的洗漱工具,林爻倒是想起來,昨天他居然沒有洗漱就睡了過去,當(dāng)真是到了一個糟糕的環(huán)境,身體開始進(jìn)化迅速融入?
洗漱完肚子還在咕咕叫,像是在進(jìn)行一場永無止境的抗議。
林爻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決定轉(zhuǎn)移注意力, 再想吃的他怕自己要對著那被蟲蛀的書啃下去了。
目光掃過書桌,落在那本翻得起毛的《星際植物圖鑒》上。
最上面那本封面都快掉了,書名是用燙金字體印的,可惜金粉掉得七零八落,只剩 “星際植” 三個字還勉強(qiáng)能認(rèn)。
“聊勝于無吧,總比跟肚子吵架強(qiáng)?!?/p>
他抽出書,在吱哇亂叫的床和一看就會倒下的椅子中,選擇了前者。
坐好后,剛翻開第一頁,就有片蟲蛀的碎紙簌簌掉下來,落在手背上。
書頁泛黃發(fā)脆,油墨味混著霉味撲面而來,好在字跡還算清晰。
開頭幾頁講的是最基礎(chǔ)的‘星塵草’,配圖是手繪的,葉片邊緣被蟲蛀得坑坑洼洼,像給草葉鑲了圈鋸齒邊。
林爻指尖劃過那些細(xì)密的蟲洞,原主的記憶突然復(fù)蘇。
這書是原主母親留下的,當(dāng)年父母親意外去世,原主那時小所以無法繼承父母留下的遺產(chǎn),按照規(guī)定需要由家族封存。
也不知道德林家是怎么想的,大概真的異于常人,不止原主父母的遺產(chǎn)被封存,還有遺物,這幾本書連同他們的遺產(chǎn)遺物被封存進(jìn)了特定儲物間。
還是后面原主很想父母,偷偷地從狗洞里爬進(jìn)去,拿了出來,藏在床板下當(dāng)做一種念想,也是后來原主渡過一輪又一輪磋磨的支柱。
“畫得還挺細(xì)。” 林爻咂咂嘴,順著文字往下看。
原主母親的批注用的是綠色墨水,字跡娟秀。
在 “星塵草喜陰”這句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太陽被打叉的符號,旁邊寫著‘別信圖鑒,試過了,曬半小時開花更旺’。
林爻看著那個歪歪扭扭的小太陽,突然覺得這書沒那么難啃了。
他往后翻,看到‘火焰花’那頁,批注里夾著片干枯的花瓣,紅得像凝固的血,旁邊寫著‘蟲族巢穴附近采的,蘊(yùn)含的能力能暫時安撫哨兵躁動,但根須有毒,別用手直接碰’。
這本書,或者說是原主母親的批注,過于有趣,林爻的注意力徹底被吸引了,肚子餓不餓的都忘到了腦后。
他一頁頁翻著,指尖拂過那些帶著溫度的批注和夾在書頁里的植物標(biāo)本。
有沾著沙粒的沙漠仙人掌刺;有帶著海水咸味的海藻干;還有片邊緣帶著齒痕的葉片;批注寫著‘小爻咬的,說想嘗嘗是不是甜的’。
“你小時候還挺虎?!?/p>
林爻忍不住笑了,指尖輕輕碰了碰那片帶齒痕的葉子,像是能摸到當(dāng)年那個孩子啃葉子時的傻氣。
時候他看到了原主母親批注里那句‘植物系不是輔助,是讓生命扎根的力量’。
林爻盯著那句話,突然覺得胃里的空落好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不是食物,是種更踏實的感覺。
門外又傳來腳步聲,但這次沉迷于書中世界的林爻并沒有發(fā)覺。
“小爻?醒著嗎?” 福伯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福伯,熟稔地推著門,門被輕輕推開,福伯端著個托盤走進(jìn)來。
看到林爻坐在床上,手里還拿著那本蟲蛀的《星際植物圖鑒》,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
“你…… 你醒了?頭上的傷還疼嗎?暈不暈?”
林爻合上手中的《星際植物圖鑒》,望著慈祥的福伯,說著自己目前還好。
福伯看了一眼桌上空掉的藥碗和消失的油紙包,欲言又止但又松了一口氣。
隨后他把托盤放在書桌上,動作輕柔地像怕碰壞了什么:“那就好,那就好…… 你昏過去了五天,可把我嚇壞了?!?/p>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手卻在偷偷抹眼角,“大小姐那邊…… 唉,你別往心里去,她就是那樣的脾氣。”
林爻注意到托盤里擺著一碗熱粥和兩個白煮蛋,粥上還飄著幾片嫩綠的青菜葉,還有治療傷口的藥物,顯然是特意準(zhǔn)備的。
福伯說著餓壞了吧!讓林爻趕緊吃,自己則是替他換藥。
林爻同意了福伯的安排,他拿起白煮蛋,蛋殼一碰就裂開,露出里面嫩嫩的蛋白,接上了之前福伯的話:“我知道,跟她計較掉價?!?/p>
福伯替他上藥的手頓了頓,似乎沒想到林爻會說出這種話,隨即手中再次動了起來,欣慰地笑著說:
“你能這么想就好,好孩子…… 快趁熱吃,粥是我在廚房小灶上燉的,上藥有點疼你忍一下!”
林爻確實餓壞了,三兩口就喝完了粥,兩個白煮蛋也吃得干干凈凈,至于福伯所說的傷口疼,好像沒有感覺到。
福伯看著他把碗都舔得發(fā)亮,要貼醫(yī)用膠布手停了下來,眼眶又紅了,語氣發(fā)顫:“慢點吃,不夠我再去給你端……”
“夠了夠了,謝謝福伯?!?林爻把碗推回去,“您有心了。”
膠布貼好,福伯將帶來的東西收拾進(jìn)托盤,又嘆了口氣:“你能好起來,比什么都強(qiáng)。我去去稟報家主,就說你醒了?!?/p>
林爻點頭:“麻煩您了?!?/p>
-
福伯離開后好一會兒,林爻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突然被人 ‘篤篤篤’地敲響,力道不大,卻震得門板上的木屑簌簌往下掉。
林爻聞聲從書中抬頭,看著門板上那道從頂部裂到中間的縫,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這是敲門嗎?這是跟門有仇吧!’他放下書,打算去開門。
可外面的人毫無耐心,看著沒人給他開門,就又敲了兩下,這次力道重了點,門板晃了晃,鎖芯處發(fā)出 “咔噠” 一聲脆響,像是隨時會彈出來。
“哎哎哎!” 林爻三步并做兩步的走到門邊,生怕再敲下去,這門就得直接趴在地上碰瓷,“別敲了!再敲就成開放式包間了!”
他手剛搭在門把手上,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粋€不耐煩的聲音:“磨蹭什么?家主讓你去主廳!”
是林家的傭人,說話的語氣跟淬了冰似的,估計平時沒少欺負(fù)原主。
林爻翻了個白眼,在心里把對方從頭到腳吐槽了一遍:
‘催魂呢!門跟褲子一樣,都是遮羞的!沒了門,我這破房間不就成了星際直播現(xiàn)場?
誰來都能瞅兩眼,我穿沒穿衣服、啃沒啃面包,全得被看光!’
林爻小心翼翼地拉開門,生怕用力過猛把門框也帶下來。
門軸發(fā)出‘吱呀’的哀鳴,像是在控訴他的粗暴。
林爻與傭人面對面,那傭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對他說:“家主讓你到主院去!”
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步子邁得又快又急,帶起的風(fēng)掃過門板,又震下來幾片木屑。
林爻一邊心疼這幾塊木屑,一邊又盤算著,正好他也有事找這位德林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