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坑深處的幽藍毒霧越來越濃，幾乎凝成實質(zhì)。
老 K 的鐵甲熊走在最前面，熊掌踩在濕滑的礦道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要碾碎從巖壁縫隙里鉆出的蝕骨蠕蟲。
“還有三百米到核心控制室。”
阿吉的靈狐竄到一塊銹蝕的指示牌前，尾巴掃過布滿苔蘚的金屬面，“但前面有片‘能量流沙區(qū)’，陷進去會被蟲群分食?！?/p>
話音剛落，腳下的地面突然塌陷。
雷獅反應最快，猛地躍向左側(cè)，卻差點撞上從流沙里彈出的蠕蟲口器。
按計劃，殺殺的氣根該在此時織成跳板，可這次卻慢了半拍，等藤蔓鋪展開時，雷獅的后腿已經(jīng)擦過流沙邊緣，淡紫色的毛發(fā)瞬間被腐蝕得焦黑。
“雷牙！” 林爻心一緊，趕緊讓殺殺的氣根纏住雷獅的腰，硬生生將它拽回安全區(qū)。
銀白藤蔓上的猩紅紋路又冒了出來，這次林爻看得真切 ，那不是錯覺，是殺戮能量在干擾殺殺的基礎(chǔ)反應。
“沒事沒事?！?雷牙疼得齜牙咧嘴，卻還在笑，“這點小傷算什么，想當年我在‘閃電峽谷’……”
“閉嘴，集中精神。” 蘇靈的獵鷹突然俯沖下來，利爪抓住一條企圖偷襲阿吉的蠕蟲，翅膀掃過林爻的肩膀。
“你的藤蔓剛才慢了 0.3 秒，在流沙區(qū)，這點時間足夠死三次?！?/p>
林爻沒說話，指尖沁出冷汗。
他刻意讓殺殺的氣根藤蔓貼地而行，借著毒霧掩護，悄悄檢查藤蔓的反應，果然，每次靠近蠕蟲，氣根藤蔓就會莫名繃緊，像是被血腥味刺激的野獸，連最基礎(chǔ)的防御指令都要遲滯片刻。
穿過流沙區(qū)時，鐵甲熊的能量盾突然發(fā)出警報。老 K 低罵一聲：“媽的，母蟲來了！”
一頭體型遠超普通蠕蟲的巨物從礦道頂端墜落，口器張開的瞬間，無數(shù)細小的蠕蟲像箭雨般射向小隊。
蘇靈的獵鷹騰空而起，能量箭射穿了大半蟲群，可還是有漏網(wǎng)之魚撲向正在破解控制臺的阿吉。
“殺殺，攔截！” 林爻急喝。
銀白氣根藤蔓閃電般彈出，卻在半空頓了頓，那瞬間的遲疑讓兩只蠕蟲擦過靈狐的尾巴，阿吉悶哼一聲，臉色白了幾分。
殺殺像是被自己的失誤激怒，剩下的氣根突然暴漲，帶著星芒鋸齒瘋狂絞殺，卻差點掃中鐵甲熊的后腿。
“穩(wěn)??！” 老 K 怒吼著用熊掌拍向母蟲，能量盾與蟲甲碰撞的巨響震得礦道嗡嗡作響，“阿吉還有多久？”
“十秒！” 阿吉的指尖在控制臺上翻飛，靈狐用身體擋住飛濺的碎石，尾巴已經(jīng)半透明。
母蟲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嘶鳴，整個礦道開始坍塌。
一塊磨盤大的巖石朝著控制臺砸去，林爻瞳孔驟縮，這次沒敢再依賴殺殺，而是親自撲過去推開阿吉。
“轟隆 ——”
巖石砸在剛才阿吉站的位置，碎石飛濺中，林爻感覺后背一陣劇痛，殺殺的氣根終于趕到，卻沒來得及完全擋住落石，鋒利的石片劃破了他的虛擬制服，滲出血跡。
“破解成功！” 阿吉大喊著按下最后一個按鈕，礦道深處傳來機械運轉(zhuǎn)的轟鳴，“核心數(shù)據(jù)到手，撤退！”
鐵甲熊殿后，獵鷹開路，雷獅馱著受傷的阿吉，五人連滾帶爬地沖出礦坑。
當傳送光芒亮起時，林爻回頭看了眼殺殺，銀白藤蔓蔫蔫地垂著，尖端的星芒鋸齒失去了光澤，只有那圈猩紅紋路還在毒霧中若隱若現(xiàn)。
退出訓練場的瞬間，雷牙就捂著胳膊倒抽冷氣：“媽的，母蟲的酸液真夠勁，雷獅的前腿差點沒了?！?/p>
他看向林爻的后背，突然愣住，“木木，你受傷了？”
林爻搖搖頭，調(diào)出光腦上的任務(wù)結(jié)算界面：“沒事，虛擬傷而已?！?/p>
他盯著屏幕上 “配合度 56%” 的評分，心里卻沉甸甸的，那幾次失誤，全是殺殺拖了后腿。
老 K 叼著煙走過來，拍了拍林爻的肩膀：“你這藤蔓今天有點不在狀態(tài)啊，是不是被毒霧影響了？”
“抱歉，是我操作不夠好！” 林爻無法給一個答案，只能是先道歉。
他的目光落在殺殺的精神體數(shù)據(jù)上，能量波動曲線像被狂風攪亂的湖面，完全沒了往日的平穩(wěn)。
阿吉推了推眼鏡：“我記錄了戰(zhàn)斗數(shù)據(jù)，你的藤蔓在蠕蟲出現(xiàn)時，能量轉(zhuǎn)化率會驟降 45%，反應速度延遲 0.5 秒?！?/p>
他調(diào)出圖表，指著其中一段劇烈波動的曲線，“這里，它差點攻擊鐵甲熊，是你強行中斷了指令？”
林爻的心沉了沉，剛想解釋，雷牙卻打圓場：“肯定是毒霧的問題！木木的藤蔓平時靠譜得很！”
隨后他打著哈哈的同那三人告別，那三人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后，也都各走各路。
雷牙拽著林爻往出口走，“走了走了，說好請你喝星露飲的，我知道有家新開的虛擬飲品店……”
“雷牙，” 林爻突然停下腳步，看著他認真地說，“接下來的時間我可能沒法組隊了。”
雷牙愣了愣：“怎么了？還在生我氣？”
“不是。” 林爻搖搖頭，指尖劃過光腦上殺殺的圖標，“殺殺的狀態(tài)有點問題，我得調(diào)整一下；等它穩(wěn)定了，咱們再一起做任務(wù)。”
他得搞清楚是什么在干擾殺殺，今天是有驚無險，下次要是在更危險的任務(wù)里失誤，可能就要付出真實的代價。
雷牙看著他凝重的表情，終于意識到不是玩笑，撓了撓頭：“那你好好調(diào)整，別太累。需要幫忙隨時喊我，哪怕是去治愈區(qū)當靶子都行?！?/p>
林爻笑了笑：“謝了?！?/p>
看著雷牙跑遠的背影，林爻利落的退出了訓練場。
從星艙里出來，林爻的意識就迫不及待的沉入精神海，他得去看看殺殺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這一沉，林爻就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殺殺主干上那圈原本時隱時現(xiàn)的鮮綠色能量紋，居然一點光亮都沒有。
他引導精神力去激活，結(jié)果好半天才亮起來；‘治愈之力退化了？’’林爻心里咯噔一下。
趕緊將精神力探向最底下那雙色的能量紋，那是支撐防御與基礎(chǔ)治愈的核心能量，此刻竟像結(jié)了層薄冰，流動得異常滯澀。
他試著調(diào)動一絲冰藍色能量，想讓殺殺的氣根展開防御姿態(tài)，結(jié)果能量剛流到氣根末端就潰散了，銀白藤蔓軟塌塌地垂著，連最基礎(chǔ)的防護網(wǎng)都織不起來。
“怎么回事？” 林爻的聲音帶著急意，指尖凝聚起更多精神力，這次直接作用在鮮綠色能量紋上。
那圈紋路掙扎著亮了亮，卻連帶著周圍的冰藍色能量一起躁動起來，兩股本該溫和的能量像被攪混的泥漿，在殺殺的主干里亂撞，引得殺殺發(fā)出細微的顫抖。
林爻猛地收回精神力，額頭上滲出冷汗。
不是簡單的退化，是能量紊亂 ，冰藍色和鮮綠色的能量場像是被什么東西混淆過。
“難道是殺戮能量滲進去了？” 林爻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在礦坑里，殺殺每次對蠕蟲產(chǎn)生殺意時，治愈能量就會莫名滯澀，當時只當是臨時失控，現(xiàn)在看來，恐怕是兩種能量在精神海里形成了對抗。
他必須驗證這個猜測。
林爻再次登錄全民訓練場，直接傳送至治愈區(qū)最僻靜的花園。
這里的虛擬生物都是最脆弱的月光蝶，翅膀薄如蟬翼，最適合測試精細的治愈能力。
放出殺殺的瞬間，林爻就皺緊了眉。
銀白氣根剛探出來就帶著股生人勿近的戾氣，冰藍色能量在藤蔓里斷斷續(xù)續(xù)地閃爍，像接觸不良的燈泡。
“試試修復這只蝴蝶的翅膀?！?林爻指著停在花蕊上的月光蝶，
它的左翼有道細微的裂痕，這在以前，殺殺的冰藍色能量掃過就能修復。
殺殺的氣根遲疑地伸過去，冰藍色能量剛觸到裂痕，就突然炸開一股細小的沖擊波，月光蝶受驚飛起，左翼的裂痕反而擴大了半分。
“……” 林爻的指尖發(fā)涼。
他不死心，又引導鮮綠色能量。
這次更糟，能量紋剛亮起就劇烈閃爍，流到氣根末端時竟變成了淡灰色，落在另一只蝴蝶的翅膀上，那片翅膀瞬間失去光澤，像被抽走了生命力。
“停！” 林爻急忙喊停，心臟突突直跳。治愈能量不僅退化，還帶上了破壞性？
旁邊照料虛擬植物的玩家察覺到動靜，疑惑地看過來：“你的精神體沒事吧？能量流怎么這么亂？”
“沒事，在做特殊訓練?！?林爻勉強笑了笑，趕緊收回殺殺。
精神海里，殺殺的主干微微顫抖，像是在表達不安。
鮮綠色能量紋徹底黯淡下去，唯有猩紅紋路依舊囂張地亮著，像在宣告自己的勝利，冰藍色也被鎏金色壓制著淡了不少。
林爻退出訓練場，坐在星艙邊的椅子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光腦。
他終于明白礦坑里那些失誤的根源，不是他和殺殺配合的不好，故意慢半拍。
是它的治愈與防御能量正在被殺戮能量侵蝕，就像溫水煮青蛙，等他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快要失去控制。
“得讓這兩種能量勢均力敵?！?林爻喃喃自語，眼神逐漸堅定。
現(xiàn)在在他心中就是因為治愈防御能力過于薄弱，才導致一方壓著一方，如果兩者勢均力敵了，是不是就會平衡。
得，看來最近要常駐治愈輔助區(qū)了。
不然任由殺殺這么發(fā)展下去，帝國估計要出現(xiàn)一個只會打打殺殺的向?qū)Я?，帝國有很多能打的哨兵，可不缺他這一個能打的向?qū)А?/p>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如果他只有殺戮能力，那或許會被切片，但如果他把殺戮和治愈都點滿了，是不是更為珍貴，帝國就舍不得切片了。
林爻忍不住在心里給自己點了個贊：還是我聰明，這計劃簡直天衣無縫。
-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在治愈輔助區(qū)殺殺給了林爻會心一擊。
訓練過程，實在太磨人了。
林爻興致勃勃地登錄訓練場，直奔治愈輔助區(qū)。
淡金色的治愈粒子撲面而來，他深吸一口氣，在心里對殺殺打氣：“不過就是從頭再來，先穩(wěn)??！慢慢來！”
林爻選了只翅膀受傷的虛擬信鴿，想再看看殺戮能量影響到何種程度了。
他調(diào)動精神力，輕聲下令：“用冰藍打底，鮮綠色跟上，溫柔點?！?/p>
殺殺的氣根小心翼翼地卷住信鴿的翅膀，冰藍色能量紋先亮起，柔和的光暈包裹住傷口。
緊接著，那圈鮮綠色紋路也顫顫巍巍地亮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預想中循序漸進的治愈能量沒出現(xiàn)，反倒是冰藍色能量突然暴躁起來，像被注入了雜質(zhì)的清泉，瞬間變得渾濁。
“滋啦” 一聲，信鴿翅膀上的羽毛竟被燙得卷了起來，原本愈合了一半的傷口反而擴大了幾分。
“……” 林爻懵了。
“木木?。∧氵@是給鴿子做了一個離子燙？”
雷牙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他手里還拎著個鼓鼓囊囊的虛擬購物袋，看到那只炸毛的信鴿，忍不住咋舌，這殺殺還是一個托尼呢！
“這造型挺別致啊，就是鴿子好像不太滿意?！?/p>
林爻猛地回頭，看到雷牙站在不遠處，臉上還帶著點促狹的笑，心里頓時更尷尬了：“你怎么來了？”
雷牙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里面露出幾瓶包裝精致的能量補充劑：
“老 K 愛喝的‘鐵甲合劑’，蘇靈念叨了好久的‘鷹眼校準液’，還有阿吉的‘靈狐數(shù)據(jù)卡’，都給你備齊了?！?/p>
林爻了然，昨天他退出訓練場后，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對自己的失誤很抱歉，但又不清楚那三人的喜惡，所以只能托雷牙幫忙選擇賠禮。
本來雷牙也有，但人家說就當是那天放林爻鴿子的補償了！
他走近了些，聲音放低了些，“再說，我不放心你啊，昨天礦坑任務(wù)結(jié)束你那臉色，跟吞了十斤苦膽似的?！?/p>
林爻看著那只還在撲棱翅膀的信鴿，又瞥了眼自己身后蔫成一團的殺殺，嘆了口氣。
雷牙拍了拍林爻的肩膀，收起玩笑的神色，指了指殺殺：
“它昨天在礦坑就不對勁，今天怎么連治愈都……” 他沒說下去，但眼里的擔憂藏不住。
殺殺像是聽懂了，氣根往林爻身后縮得更緊，冰藍色能量紋忽明忽暗，像是在自責。
“沒事，精神體偶爾鬧脾氣很正常?！?雷牙拍了拍林爻的肩膀，語氣輕快起來。
“想當年我家雷獅第一次進化，還把訓練場的能量柱給劈歪了呢！后來歇了三天就好了?！?/p>
他把購物袋塞給林爻，“賠禮我先放你這兒，你慢慢琢磨，實在不行就去白塔找專業(yè)的向?qū)ь檰枂枂枺瑒e自己硬扛。”
林爻捏著袋子的手緊了緊：“我知道，謝謝你。”
“跟我客氣啥?！?雷牙咧嘴笑了，指了指那只終于消停的信鴿，“要不我?guī)湍惆堰@‘離子燙’送回鳥窩？你專心跟殺殺聊聊？”
林爻被他逗笑了，緊繃的神經(jīng)松了些：“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趕緊去忙吧，別耽誤了正事?！?/p>
“行，那我先走了。” 雷牙后退兩步，又回頭補了句，“木木，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真搞不定就喊我！”
看著雷牙跑遠的背影，林爻心里暖烘烘的，這朋友沒有白交。
他低頭看向殺殺，氣根正小心翼翼地蹭著他的手背，像是在撒嬌。
他戳了戳殺殺的主干，“咱們也歇會兒，不練修復了，先想想怎么讓你這兩股能量好好相處。”
殺殺的氣根晃了晃，這次沒再抗拒。林爻找了棵虛擬古樹坐下，把殺殺的藤蔓攤在腿上，像給寵物順毛似的輕輕梳理。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銀白藤蔓上，那些躁動的猩紅能量似乎也溫順了些。
“你說你，” 林爻嘆了口氣，看著混雜的能量，語氣里帶著無奈，“殺蟲子的時候那么威風，修個葉子倒成了笨蛋?！?/p>
林爻設(shè)想著，要不自己幫著治愈能力壓制一下殺戮能量，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會通暢一點呢？
想做就去做，林爻再次鼓起勇氣，沒事噠沒事噠！不過就是重新慢慢來！動物不行，那就先治療植物，慢慢地來由小見大。
就這么按照林爻的計劃——壓制殺戮能量試了兩天，毫無建樹！
甚至‘木木’的治愈能力排名直接受到影響，干到了一千多名去了。
-
再一次修復虛擬三葉草失敗后。
周圍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涌過來，林爻聽得臉頰發(fā)燙。
“我之前還見他修復了一只重傷的麋鹿呢，今天連三葉草都搞不定？” 這是一位之前見過林爻治愈力的向?qū)?，當時很崇拜他來著，
只不過這兩天沒來，也就不知道，她崇拜的人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連一棵簡單的三葉草都修復不起來了！
“該不會是這三葉草有問題吧？” 有人蹲下身，對著地上那片無辜的三葉草指指點點，
“你看它長得這么綠，說不定帶著隱性腐蝕能量，專門克治愈系精神體！”
“有道理??！上次我在沼澤區(qū)遇到過類似的植物，表面看著無害，實則能擾亂能量流……”
議論越來越離譜，甚至有人開始給三葉草扣上偽裝成治愈系殺手植物的帽子，還要去寫投訴意見。
林爻看著那片被眾人圍觀、葉片微微發(fā)顫的三葉草，突然覺得這小家伙實在太冤了。
它明明只是安安靜靜地長在那兒，既沒噴毒液也沒絆人腳，現(xiàn)在卻要被當成毀了向?qū)扌械淖锟準?，連帶著整片草坪的三葉草都被玩家們投來懷疑的目光。
“對不起啊?！?林爻忍不住用腳尖輕輕碰了碰三葉草的根部，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連累你背黑鍋了?！?/p>
殺殺的氣根似乎也察覺到主人的愧疚，蔫蔫地伸過去，想給三葉草理理葉片，結(jié)果剛碰到葉尖，冰藍色能量又不穩(wěn)地晃了晃。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
“你看你看！果然有問題！他的精神體一碰就失控！”
“快離遠點，別被這草傳染了能量紊亂癥！”
林爻：“……”
他一把收回殺殺的氣根，抱著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態(tài)，轉(zhuǎn)身就往治愈區(qū)深處走。
身后的議論聲還在追著他跑，什么‘詭異三葉草的詛咒’之類的猜測層出不窮。
走到僻靜處，林爻才停下腳步，看著殺殺那根還在微微發(fā)抖的氣根，又想起那片被冤枉的三葉草，忍不住嘆氣。
殺殺的氣根委屈地卷住他的手腕，冰藍色能量紋弱弱地亮了亮，像是在道歉。
林爻拍了拍它的主干，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必須盡快搞定這能量紊亂的問題。
不然別說三葉草了，估計下次連蒲公英都要被安上擾亂精神體的幕后黑手罪名了。
-
林爻一屁股癱坐在草坪上，那些玩家的議論聲像粘在鞋底的草籽，怎么甩都甩不掉，聽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拽過殺殺的氣根，銀白藤蔓蔫得像曬過的海帶，星芒鋸齒都耷拉下來。
林爻戳了戳那圈若隱若現(xiàn)的猩紅紋路，其實這幾天強行壓制，差點沒把他的意識掀出精神屏障。
“堵是真堵不住了。” 林爻嘆氣，隨手扯了根草葉叼在嘴里。
他想起半小時前那場失敗的實驗：引導著猩紅能量順著氣根末端排出，像擰開生銹的水龍頭。
起初確實有效，冰藍色能量立刻穩(wěn)定下來，甚至成功修復了半片三葉草。
可沒等他高興，就發(fā)現(xiàn)治愈能量變得有氣無力，像是被抽走了筋骨，連最基礎(chǔ)的防御膜都織得薄如蟬翼。
后續(xù)無力，直接就導致三葉草噶了！
林爻有點煩躁，導致殺殺也跟著煩躁。
煩躁的殺殺突然地拍了拍地面，尖端蹭到灌溉系統(tǒng)濺出的水珠，竟‘滋啦’一聲冒起細煙，殺戮能量連水汽都容不下。
林爻盯著那縷白煙愣住了，他看著灌溉系統(tǒng)噴出的水流在陽光下織成彩虹，那些水被分成無數(shù)細流，順著預設(shè)的溝槽蜿蜒流淌。
有的澆了玫瑰叢，有的潤了草坪，有的甚至只是滋養(yǎng)了路邊不起眼的苔蘚，各司其職，互不干擾。
“堵不如疏…… 可疏錯了方向，等于自斷臂膀?！?林爻猛地坐直，草葉從嘴里掉出來。
“就像把熱水和冷水混在一個壺里，倒出去一半，剩下的既不夠熱也不夠涼?！?/p>
他忽然抓住了關(guān)鍵， 問題不在能量本身，在承載能量的 容器。
殺殺現(xiàn)有的十條氣根，既要負責原本雙色的防御、鮮綠色的治愈，又要扛著猩紅色的殺戮，就像讓廚師同時在一口鍋里燉燕窩、煎牛排、煮毒藥，不串味才怪。
“如果……” 林爻的指尖懸在半空，精神海里的殺殺似乎也察覺到他的想法，突然興奮地扭動起來，主干上的猩紅紋路亮得發(fā)燙。
“如果給殺戮能量單獨開個通道呢？”
這個念頭像顆種子，瞬間在腦海里生根發(fā)芽。
他想起殺殺枝干上那些沉睡的能量節(jié)點，就像埋在土壤里的種子，只要給點 養(yǎng)分，未必不能催生出新的氣根。
讓新的氣根藤蔓專門承載殺戮能量，和負責治愈防御的舊氣根徹底分家，涇渭分明。
就像灌溉系統(tǒng)的分流管道，一股走熱水，一股走冷水，想用哪股開哪股，互不干擾。
“殺殺，” 林爻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不是害怕，是興奮，“賭一把？這次咱們不堵也不疏，給你這身本事分個家?！?/p>
殺殺的氣根猛地抬起，銀白藤蔓上的猩紅紋路瞬間亮得刺眼，十條氣根同時繃直，星芒鋸齒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像是在嗷嗷叫著 “早就等這句話了”。
林爻甚至能感覺到它精神核心傳來的雀躍，大概是覺得終于不用在治愈和殺戮之間反復橫跳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掌心因為激動微微出汗。
雖然不知道催生新氣根要消耗多少精神力，甚至可能傷到殺殺的本源，但這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道。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治愈能力被殺戮能量擠得越來越弱，最后變成個只會打打殺殺的怪物。
“走，出去?！?林爻收回殺殺，轉(zhuǎn)身往訓練場出口走，虛擬陽光灑在他背上，竟生出幾分孤注一擲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