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翌日一早，我準時去了省委辦公廳。
一位慈祥的中年干部接待了我。
“張副縣長，聽說你們縣的一些民生項目落實出了些問題？”
“是的，確實落實的不到位?！蔽胰鐚嵒貞?/p>
“怎么不解決呢？”
我遲疑片刻，還是說了實情：“項目是縣委孫書記審批的，她還多次暗示我別插手?！?/p>
他點點頭：“具體講講細節(jié)?！?/p>
我把養(yǎng)老款沒有落實、飲水工程和防汛用劣質(zhì)物資充數(shù)、威脅我的事一一說明。
他邊聽邊在本子上記錄，偶爾停下來追問幾個關(guān)鍵時間點。
“張副縣長，你做得對?！苯Y(jié)束時，她抬眼看向我，語氣堅定，“保持初心，繼續(xù)追查，基層的貓膩，上級心里有數(shù)。”
下午，我馬不停蹄地趕到省紀委督查室匯報情況。
返程的路上，我腦海里反復回響，“基層的貓膩，上級心里有數(shù)?！?/p>
這是不是說，孫愛蓮的問題早就被盯上了？
可上級怎么會掌握這么多細節(jié)？除非......有人一直在暗中遞材料。
那這人會是誰呢？
我突然想起宋婉清那些避著我接的電話，想起她那句“找對借力的地方”，想起她一閃而過的了然......
不可能吧？婉清在家休產(chǎn)假的普通人，怎么會有門路把情況遞到省里？
可如果不是她，又會是誰在這個關(guān)鍵時候推了一把？
回縣時已是傍晚，剛進辦公大樓，就聽見走廊里有人竊竊私語：
“聽說張縣去省里了？”
“真的假的？省里怎么會無緣無故找他。”
“看孫書記下午開會的臉色，怕是沒好事......”
消息傳得比我想象中快。
我往辦公室走，剛拐過樓梯口，就撞見了孫愛蓮。
她看到我瞬間面色陰沉，冷笑開口：“張副縣長，今天很忙??！”
“還行，就是去省里匯報工作?！蔽移届o回應。
“匯報工作？”她瞇起眼，目光像淬了冰，“怕不是去給我上眼藥了！”
“孫書記說笑了，都是按程序辦事?！?/p>
她死死盯著我，突然嗤笑一聲：“年輕人翅膀硬了?！?/p>
說完甩著袖子走了，背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煩躁。
她在憂慮，亦或是，她怕了？
剛整理好報告，秘書小周就匆忙跑過來：“張副縣長，孫書記讓您現(xiàn)在去她辦公室?！?/p>
我心中隱隱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走進辦公室，只見她正背對著我望著窗外，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玻璃。
“張宏偉，你是不是以為省里有人撐腰，就能把我拉下馬？我告訴你，沒門！”她猛地轉(zhuǎn)過身，“我在縣里幾十年的根基，不是你能撼動的！”
“孫書記，我只是按組織的要求辦事?！蔽抑币曋?，平靜回應。
她眼里的怒意幾乎要溢出來，“你跑到省里給我穿小鞋，當我不知道？”
“我是去匯報工作，不是告狀?！?/p>
“少跟我來這套！”她幾步走到我面前，手指一下下戳著我的胸口，“我最后勸你一次，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別再查下去，不然......”
“如果我不呢？”我直視著她的眼睛。
她突然壓低聲音，語氣陰惻：“那就別怪我動真格的。”
走出孫愛蓮的辦公室時，我的心情格外沉重。
她越是威脅我，越說明心里有鬼，現(xiàn)在就看這事，到底是大還是小了。
除此之外，我也隱隱有些擔憂，孫愛蓮下一步會用什么手段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