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務(wù)室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江凜剛躺下不到五分鐘，突然撐起身子“哇”地吐了出來。
“臥槽！”周奕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手忙腳亂地拍著他的背，“醫(yī)生！快看看他！是不是中暑了？”
校醫(yī)推了推眼鏡，目光在江凜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取出體溫計遞過去。
“不像中暑，先測體溫。”
江凜虛弱地靠在床頭，額前的碎發(fā)被冷汗浸濕。他接過體溫計，指尖微微發(fā)抖，只低低應了聲：“嗯。”
五分鐘后，校醫(yī)對著體溫計皺起眉：“36.7℃，正常。”
他仔細打量著仍在干嘔的江凜，突然問道：“你剛才是不是短時間內(nèi)喝了很多水？”
話音剛落。
江凜眼前閃過那個碩大的水杯，還有喻星闌那雙閃著狡黠光芒的琥珀色眼睛。他抿了抿發(fā)白的嘴唇，低聲道：“嗯。”
“喝了多少？”
“......大概一千毫升左右。”
醫(yī)生：“……”
周奕：“……”
病房內(nèi)安靜了幾秒。
醫(yī)生記錄的動作猛地頓住，鋼筆在紙上洇出一小團墨跡。周奕瞪圓了眼睛，嘴巴張了又合，活像條缺氧的魚。
“我操！”周奕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他媽是水牛轉(zhuǎn)世嗎？背著我偷偷喝這么多，現(xiàn)在喝出毛病了吧！”
醫(yī)生“啪”地合上病歷本，推了推眼鏡。
“急性水中毒。短時間內(nèi)攝入過量水分導致電解質(zhì)紊亂，需要立即輸液治療?！?/p>
江凜望著天花板長嘆一口氣，輸液管在眼前輕輕晃動。
他閉上眼睛，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好?！?/p>
掛上水后，周奕湊到病床邊，壓低聲音問：“不是，你突然喝那么多水干什么？我又不會跟你搶?！?/p>
江凜閉著眼睛，蒼白的臉上透著幾分疲憊。
“......別問?！?/p>
周奕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吐成這樣胃肯定難受吧？要不要......”他轉(zhuǎn)頭朝紗簾外喊道，“醫(yī)生，他現(xiàn)在能吃點什么嗎？”
“少量咸食可以?！贬t(yī)生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p>
“行。”周奕站起身，對著病床上的江凜說，“江少爺，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自己注意著點點滴?！?/p>
江凜沒有應聲，只是閉著眼睛躺在那里，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整個人看起來格外脆弱。
等周奕的腳步聲遠去。
江凜才緩緩睜開眼。
胃里翻涌的不適感讓他蹙起眉，他摸出手機想轉(zhuǎn)移注意力，這才看到喻星闌發(fā)來的微信。
他輕輕嘆了口氣。
想到老公特意為他準備的檸檬水，結(jié)果全被他吐了個干凈，心里頓時涌上一陣愧疚。那個杯子確實太大了，喝得他不僅膀胱受不了，現(xiàn)在連胃都受不了。
江凜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幾秒，指尖在鍵盤上輕輕敲打。
【難受(???︿???)】
另一邊的喻星闌還在納悶。
他剛剛通過體內(nèi)的母蠱感受子蠱的活躍度，剛活躍了沒幾分鐘，怎么突然就蔫頭耷腦了。
按理說喂了那么多血，子蠱應該精神抖擻才對。
現(xiàn)在什么情況？
手機突然震動，他手忙腳亂地抓起來，差點把手機甩出去。待看清消息內(nèi)容，他瞳孔驟縮。
難受？
怎么會？！
他自幼泡藥浴長大，生啃蠱蟲當零食，血液里都是解毒圣品。照理說江凜喝了他的血，應該百病不侵才對。
“操！”
喻星闌猛地站起來，額頭沁出冷汗。
該不會是血喂太多。
中毒了。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出殘影。
【怎么回事？具體哪里難受？頭暈嗎？有沒有口吐白沫？】
病床上的江凜看著瞬間刷屏的對話框，蒼白的唇角不自覺揚起，根本壓不住。
看吧。
老公還是很愛他的。
就是容易害羞。
他慢悠悠地打字，指尖在發(fā)送鍵上懸停兩秒才按下去。
【渾身都難受...（小貓打滾.jpg）】
喻星闌盯著對話框，手指在鍵盤上懸了半天，最終刪掉了打好的詢問。
問再多也不如親眼看看。
他快速發(fā)了條：【在哪？】
【醫(yī)務(wù)室?！?/p>
【等著?！?/p>
消息剛發(fā)出去，人已經(jīng)沖了出去。一路飛奔到醫(yī)務(wù)室，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靜悄悄的。喻星闌心頭一緊，聲音不自覺地提高：“江凜？”
角落里傳來一聲虛弱的回應：“這兒......”
喻星闌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
唰地拉開隔簾。
病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如紙，連嘴唇都失了血色。他胸口莫名一窒，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別動?！?/p>
他沉著臉按住想要起身的江凜，掌心貼上額頭試溫，又不由分說地扣住對方手腕。
脈搏有些虛弱，但確實沒有中毒跡象。
“醫(yī)生怎么說？”喻星闌皺眉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對方冰涼的手腕。
江凜：“……”
他垂下眼簾。
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
這怎么說，總不能說喝他送來的檸檬水，喝的太多導致水中毒。
“就......”他偏過頭輕咳一聲，“有點中暑。”
喻星闌瞇起眼睛，顯然不信這套說辭。他目光一掃，瞥見床頭掛著的病歷本，伸手就抽了過來。
白紙黑字赫然寫著：【水中毒】
空氣瞬間凝固。
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先開口。最后還是喻星闌打破沉默，聲音發(fā)緊：“是因為......我那杯檸檬水？”
江凜別過臉，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沒事，我體質(zhì)還行，問題不大。”
喻星闌胸口猛地一揪。
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光顧著琢磨怎么多喂點血，完全忘了考慮江凜的承受能力，那么大一杯水灌下去，換誰都受不了。
他張了張口，最終只低聲道出一句：“抱歉。”
最近似乎總把事情搞砸。
江凜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勾，唇角微微揚起：“抱歉什么？這只是一個意外?！?/p>
他稍稍用力，將人拉近，“真要覺得過意不去，不如補償我一下？”
傻傻的喻星闌掉入江凜的陷阱而不自知。
“補償什么？”
江凜仰起臉，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直望進他眼底，壓低聲音道：“親我一下，今天還沒親過。”
喻星闌別過臉，下意識掃視醫(yī)務(wù)室。
江凜已經(jīng)了然地勾起唇角。
他指尖輕輕摩挲喻星闌的手腕，聲音帶著蠱惑。
“放心，這里沒人?！?/p>
喻星闌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動搖了。
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直跳，震得耳膜都跟著發(fā)顫——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有多想親上去。
以往兩人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一天不知道要親多少次。
現(xiàn)在倒好，連一天一次都成了奢望。更別說他們倆對彼此的渴望都那么強烈，天知道已經(jīng)憋了多久。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強裝鎮(zhèn)定地豎起一根手指。
“那就親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