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該破相的謝臨,此時此刻端端正正地坐在醫(yī)務室床上,除了眼角有些許發(fā)腫和手背被撓出兩道血印之外,就看不出其他別的傷口。
而許隅和他一對比,就顯得有些過于不忍直視了。
許隅的臉可以說是毀了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血了呼啦的足以看出謝臨并沒有手下留情。
他的嘴角一直在冒血,止都止不住,許隅每呼吸一下,都疼得齜牙咧嘴。
為了自己的面子著想,許隅把校醫(yī)給轟了出去,輕車熟路找到醫(yī)療箱拿了袋棉簽和消毒水出來。
棉簽接觸到皮膚,許隅疼得倒抽一口氣。
操,該死的刺痛感,這他媽比謝臨打的可疼多了啊。
說起謝臨……
看他第一眼就很讓人不爽,自恃清高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偏偏還裝一副高冷模樣,讓人怎么看怎樣討厭。拋開一世英名被毀在謝臨手上之外,許隅還是怎么看他怎么不爽。
明明是互毆,為什么自己跟他媽戰(zhàn)損版似的,他卻一副沒事人的樣?
想罷,許隅撇下棉簽,一屁股坐在謝臨身邊,順勢往他肩上一搭,“喂……”
謝臨在許隅的手接觸到自己的一瞬間就彈了起來,臉一沉,退開三步遠。
“能不能別碰我?!?/p>
“靠,這么見外?”
許隅有些不理解謝臨的行為,不就搭個肩而已這人的反應至于這么過激嗎。
謝臨面色一沉,看著他沒有說話。
見這裝貨的臉上終于浮現出除了冷漠以外的情緒,許隅心情大好。
“這么討厭別人碰你???”
許隅說話的同時朝謝臨靠近,調戲似的往他臉上揩了把油。
換來的就是謝臨一記踢腿踹向他的膝蓋骨。
力度很大,許隅整個人都往后退了幾步。
“至于嗎你,”許隅嘶了聲,“都是男人摸一下怎么了?你這學霸怎么那么敏感?”
謝臨雙唇緊抿,過去拽住了許隅的領口,眼底的怒火快要將周邊的空氣點燃。
“再說一次,別他媽碰我。”
直勾勾的敵意,謝臨語氣冷得刺骨。
這突然的靠近,許隅被迫正視起謝臨的長相。
謝臨長得確實帥,同為男性的許隅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他的皮膚很白,丹鳳眼深邃凌厲,透著危險的光,一頭蓬松的褐色頭發(fā),眉間的發(fā)絲有些長,稍稍擋住那凜冽的目光,中和了這張帶有十足攻擊力的臉,讓整個人又變得柔和起來。
最讓許隅移不開眼的,是謝臨唇角的那顆小痣。
莫名覺得好性感。
許隅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這哥們確實帥,夸人的話在腦海中不斷閃爍,可千言萬語到嘴邊卻成了——
“兄弟,你好香。”
“傻逼嗎?”
謝臨皺起眉,推開許隅背過身去略帶嫌棄地抹了抹手。
“我她媽夸你你罵我干什么……”
許隅話還沒說完,就發(fā)現背對著他的謝臨與腦海中的那個身影漸漸重合。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許隅眉頭一擰。
謝臨冷凝著臉,漫不經心瞥他一眼,語氣沒什么溫度。
“沒見過。”
說罷,謝臨拿起棉簽,蘸了點消毒水涂著被許隅抓破帶有血痂的手背。
許隅順著視線又看向他的手,這白皙骨節(jié)分明的手,和昨天“遇見”那位跟他蹬鼻子上臉的欠逼玩意兒,但是做的小蛋糕又真她媽好吃的傻逼店長的手——如出一轍。
那塊青提蛋糕,讓許隅抓心撓肝想了一整晚,他萬分后悔沒有打包幾份帶回家。
原本昨天就該返校許隅硬是和老媽大鬧一場,為了他心心念念的小蛋糕還第一回起了個大早。
到了“遇見”,員工卻告訴他,店長算是半兼職,只有晚上和周末才上班,這讓許隅郁悶了一大早,情緒更是無法控制的煩躁。
胸腔里的悶氣翻涌,不過好在是把情緒給發(fā)泄了出去,這他還不得不好好感謝一下謝臨陪他干架呢。
想著想著,原本脾氣又起來了的許隅重新壓制下怒氣,思索了好一會兒說辭。
“呃,就昨天,”許隅提醒他,“‘遇見’,砸你店讓你賠五萬那個……”
“你認錯人了?!敝x臨語氣寡淡,打斷了他說話。
許隅皺起眉,雖然昨天他沒注意看“遇見”那人到底長什么樣,但那雙手他絕對不會認錯。
“你不記得我,我記得你。”許隅不耐地看著他,命令道,“你在給我做個蛋糕,什么都行,我現在就要吃。”
頓了頓,許隅補了一句:“不然,老子用鈔票砸死你?!?/p>
聞言,謝臨手上動作一滯,漆黑的瞳孔彌漫著森冷的寒氣。
“滾?!?/p>
…
兩人先去了一趟輔導員辦公室,老秦說是要先讓他檢查完“傷情”再繼續(xù)回去上課。
輔導員辦公室門口,里邊老秦正在和別的班輔導員對話。
“別提了,我們班那個混小子許隅,今天剛來就在我眼皮底下干了一架,一天不打架渾身刺撓似的。”
“那好歹他還來了,我們班江行是來都不來,這一天天的愁死我了。”
“來了有什么用,這個干架啊,干得我頭疼,一下沒看住就不知道他會干出什么驚天大事,不過我們班新來那個脾氣也不怎么好,我看能和許隅有的一拼?!?/p>
兩人的議論聲很大,許隅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
說許隅愛惹事可一點兒也不冤枉。
大一入學第一天,就把學生會長給打進醫(yī)院;開學沒一周,又翻墻出去和大二的干架;許隅揍人不說,還把校長給氣進了醫(yī)院,沒出半個月,許隅這人在整個Z大都出了名。
許隅敲了敲門,打斷了里邊詆毀他的話語。
看見門口二人,老秦自覺把許隅忽略個徹底,徑直走到謝臨面前朝他一陣噓寒問暖。
“謝臨同學你的傷嚴重嗎要不要緊痛不痛啊痛的話要不要去我辦公室休息一下或者我批假讓你回家休息一天呢?”
一句話下來不帶停頓的。
被慰問本人謝臨面對這一大通話只是禮貌的答了句:“沒事謝謝?!?/p>
可許·透明人·隅就不樂意了。
“喂喂喂!老秦你這心偏到太平洋了吧!”
許隅指了指自己的臉,忿忿不平說:“要不您瞅瞅我唄?您瞅瞅我這張帥臉唄?眼眶也青了嘴角也破了發(fā)型也飛了都吐血沫沫了……”
“哦,我看看,”老秦托腮裝模作樣敷衍兩句,“是挺慘的?!?/p>
“是吧!是吧!”許隅贊同地點著頭。
“是啊是啊,”老秦嘴跟淬了毒一樣,“多虧了謝臨同學,總算有人能滅你這小混球的威風?!?/p>
許隅:“……”
呵呵,臉好疼。
一世英名被摁在地上摩擦,好過分。
老秦仔仔細細地替謝臨檢查了一番,又叮囑了一遍許隅別再搞事情之后,下課鈴聲響起,老秦便揮手讓他倆走。
許隅朝教學樓走,謝臨卻不與他同路,邁腿往反方向的操場去,直到到了操場角落沙坑,這才停下腳步,拿出手機。
【00,上課了嗎?】
對話框是一個小時前媽媽發(fā)給他的。
【嗯】
謝臨簡單回復完,準備彈個視頻過去,卻被謝母搶先一步打過來。
謝臨看著手機屏幕上映出的紅腫眼角,扒拉了下劉海勉強的擋了個七八,嘆了口氣才點了接通。
電話那邊的女聲中氣十足,“兒子,看媽現在在外面曬太陽呢!”
女人坐在花園靠椅上,她翻轉屏幕拍了圈周圍,看著心情不錯,“你干嘛呢兒子?”
“剛下課?!敝x臨應道。
“哎喲,不要對媽媽那么冷漠嘛,”女人嬌嗔著,“你把屏幕拿遠些,我看看兒子今天帥不帥?!?/p>
謝臨聽話地把手機往后放,屏幕中的身影慢慢縮小,背后的景象也展現出來。太陽有些曬,謝臨嫌刺眼,又往一旁的香樟樹下挪了挪。
“好些了嗎?”謝臨問。
“兒子不用擔心,媽媽現在狀態(tài)倍棒!”女人說著,又圍著自己拍了一圈。
這時,謝臨眼尖地看見屏幕右下角那一晃而過的手指上夾著一根快要燃盡的女式香煙,臉色瞬間一沉。
“謝今安女士,”謝臨冷聲質問,“為什么你又抽煙?”
只聽女人“哎呀”一下,連忙把煙頭扔到地上,一臉無辜地說:“你說什么呀00,哪里有人抽煙我沒看見呀。”
說完還作勢東張西望到處看。
謝臨無奈嘆了口氣,對她生不起氣來,只能又仔仔細細地叮囑她一遍注意事項。
“媽,最近我就先不去你那了,”謝臨看著屏幕里的女人,“我在學校附近找了個兼職,會有點忙。”
掛完電話,謝臨煩悶地揉著太陽穴,最終還是從兜里掏出煙盒。
現在是小課間,操場上只有寥寥幾個打籃球的男生。
謝臨靠樹坐下,失神地望著鞋尖。
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緩緩送入唇間,微風輕輕拂過,順著枝葉縫隙被陽光映射的影子輕輕晃動,煙霧在空中縈繞。
“公共場合抽煙——”
忽然,一道纖長的影子闖入眼簾,隨之而來是那懶懶的聲調,“給我也來一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