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天午后的陽光斜斜切進圖書館,我抱著剛借的《量子物理史話》往自習區(qū)走,
突然被一抹白色撞進視線——確切地說,是某個穿著兔女郎裝的身影,
在擺滿文學名著的書架間緩慢踱步。那身亮白色的兔女郎裝裹著及膝長靴,
耳朵發(fā)箍下是一頭柔順的栗色長發(fā)。如果是在漫展,這身打扮倒也尋常,
但此刻的場景是安靜的公立圖書館,連空氣都凝固得能聽見翻書聲。我下意識停下腳步,
差點被身后的椅子絆倒。更詭異的是,路過她身邊的三個女高中生連頭都沒抬,
抱著習題集徑直穿過她所在的區(qū)域。穿藍色校服的圖書管理員推著小推車經(jīng)過,
連余光都沒掃向那個顯眼的身影。我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看夠了嗎?
"清冷的女聲突然響起。兔女郎學姐不知何時站到我面前,眼尾的亮片在陽光下一閃,
"再盯著我,可要收觀賞費了。"我咽了咽口水,喉嚨有些發(fā)緊:"學姐,
你確定現(xiàn)在不是在拍電影?"她單手叉腰,銀色的尾巴在身后晃了晃:"電影?
我已經(jīng)退圈半年了,看來你不怎么關注娛樂圈。"說著湊近兩步,
我聞到淡淡的柑橘香混著若有若無的薰衣草味,"不過你能看見我,倒是有趣。
"我往后退了半步,后背貼上冰涼的書架:"什么叫只有我能看見?
剛才那幾個女生...""她們看不見,因為我正在'消失'。
"她伸手扯了扯兔女郎裝的吊帶,漫不經(jīng)心地說,"從上周開始,
認識我的人都慢慢忘記我的存在。到現(xiàn)在,連班主任點名都會跳過我的名字。
"我攥緊手里的書,指節(jié)泛白:"所以你穿成這樣來圖書館,是想驗證還有誰能看見你?
""答對了。"她突然踮腳湊近,發(fā)梢掃過我的鼻尖,"不過被熟人看見這身打扮,
多少有點羞恥,所以——"她猛地拽住我的領帶,"你最好別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我感覺耳朵瞬間燒起來,掙扎著推開她:"學姐,這里是圖書館!而且你剛才說'消失',
難道是平行世界的設定?還是說..."我突然想起最近在論壇看到的都市傳說,
"是'青春期綜合征'?"她挑眉,露出意外的神色:"哦?你居然知道這個。
看來不是普通的宅男。"說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解鎖界面赫然停留在某個空白聯(lián)系人的新建頁面,"既然你這么有興趣,
就當我的臨時觀測員吧。這是我的號碼,明天午休來天臺找我。
"我機械地接過她塞來的便簽紙,上面娟秀的字跡寫著"櫻島麻衣"和一串數(shù)字。
等我回過神,兔女郎學姐已經(jīng)踩著長靴走遠,經(jīng)過之處,書架上的灰塵突然無風自動,
在光柱里打著旋兒飄散。當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我鬼使神差地輸入那串號碼。發(fā)送好友申請時,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
對話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閃爍了幾下,最終彈出一句:"記住,明天別遲到。
"第二天午休鈴剛響,我就狂奔著沖向天臺。生銹的鐵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
櫻島麻衣倚著欄桿,這次換回了普通的校服,栗色長發(fā)扎成低馬尾。她聽見腳步聲回頭,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比我預想的準時。"我扶著膝蓋喘氣,
汗珠順著發(fā)梢滴在水泥地上:"學姐,能先解釋清楚'青春期綜合征'嗎?
還有為什么只有我能看見你?"她從帆布包里掏出兩罐可樂,拋給我一罐:"問題真多。
不過在那之前..."她仰頭灌了一口可樂,喉結輕輕滾動,"陪我去趟音像店吧。
聽說那里還擺著我的絕版DVD,我想確認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被世界遺忘。
"我盯著她無名指上晃動的銀色尾戒,突然意識到,從昨天在圖書館相遇開始,
我的高二生活恐怕要徹底偏離正軌了。但不知為何,
胸腔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興奮——或許就像書里寫的那樣,量子世界里的每一次觀測,
都會改變事件的走向。而現(xiàn)在,我成了觀測者。2站在藤澤站的閘機前,我不停地抬手看表,
距離和麻衣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二十分鐘了。掌心沁出的汗把手機屏幕都弄得黏糊糊的,
發(fā)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我甚至開始想象她冷著臉轉身離開的模樣,后頸一陣發(fā)涼。
正準備發(fā)最后一條道歉消息時,轉角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哭聲。
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正蹲在花壇邊抹眼淚,粉色的書包歪在一旁。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蹲下身和她平視:“小妹妹,怎么了?”她抽抽搭搭地抬起頭,
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我、我找不到媽媽了……”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焦急的呼喊聲。
一個穿著職業(yè)裝的女人沖過來,猛地把孩子護在身后,
警惕地盯著我:“你對我女兒做了什么?”“阿姨,我只是……”我慌忙解釋,
卻被她尖利的質問打斷。周圍的路人開始駐足圍觀,手機鏡頭的閃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等警察趕來核實情況,安撫好母女倆,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四十分鐘。
當我狼狽地跑到約定的咖啡館時,麻衣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翻著雜志。
她穿著米色針織衫和淺藍牛仔褲,栗色長發(fā)隨意地披在肩上,陽光給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察覺到我的視線,她合上書,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遲到了57分鐘,梓川同學。
”我攥著書包帶,喉嚨發(fā)緊:“學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給。
”她推過來一杯冰美式,吸管上還掛著水珠,“剛才便利店的店員說,
有個笨蛋在派出所門口急得快哭出來了?!彼旖俏⑽⑸蠐P,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眼底沒有絲毫怒意。我驚訝地抿了口咖啡,苦澀在舌尖蔓延:“你不生氣?
”“比起這個……”她突然湊近,發(fā)梢掃過我的手背,“約會計劃取消,跟我去七里浜。
”海風裹挾著咸腥味撲面而來時,我還處于懵圈狀態(tài)。麻衣脫掉帆布鞋,提著裙擺踩進淺灘,
浪花漫過她的腳踝又退去。她轉身朝我招手,發(fā)絲在風中揚起:“愣著干什么?難得來海邊,
總不能站成雕塑吧?”我學著她的樣子脫了鞋,沙子從腳趾縫里鉆出來,癢癢的。
等我走到她身邊,她突然彎腰捧起一捧水,笑著潑在我小腿上:“呆子,發(fā)什么呆?
”冰涼的海水讓我打了個激靈,鬼使神差地反擊。我們像小孩子一樣追逐著潑水,
笑聲混著海浪聲此起彼伏。直到麻衣突然腳下一滑,我下意識伸手去拉,
卻雙雙跌坐在沙灘上。她躺在我懷里,睫毛上還沾著水珠,呼吸輕輕掃過我的脖頸。
“梓川咲太……”她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你說,被人遺忘是不是就像沉入海底?
”我望著她眼底晃動的碎星,喉嚨發(fā)緊:“不會的。至少我會一直看著你?!彼龘纹鹕碜?,
指尖劃過我濕漉漉的鎖骨:“觀測者先生,可別讓我失望啊。”海風掀起她的衣角,
柑橘味的氣息將我包圍。我突然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在這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海邊,
讓“青春期綜合癥”什么的,都見鬼去吧。3踏入大垣站的瞬間,我就察覺到不對勁。
電子屏滾動的廣告里,本該出現(xiàn)麻衣代言的果汁海報變成了陌生模特;書店櫥窗里,
她主演的電影DVD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當紅偶像團體的專輯。麻衣站在我身旁,
指尖輕輕劃過玻璃,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霧氣:“看來這里也一樣。
”“不可能...”我沖進最近的便利店,抓起貨架上的零食包裝。
從前印著麻衣笑容的薯片袋,此刻只剩單調的產(chǎn)品圖。店員疑惑地看著我反復比對,
小聲嘟囔:“這位客人,您到底買不買?”回程的電車上,麻衣倚著車窗發(fā)呆。
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卻在某個瞬間與玻璃反光重疊,仿佛隨時會消散。
“其實能被你記著,已經(jīng)比我預想的幸運了?!彼蝗婚_口,
聲音輕得像要被鐵軌的震動碾碎。第二天沖進雙葉理央的實驗室時,她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
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地推來一沓資料:“全校學生的潛意識調查問卷結果,除了你,
沒有人記得櫻島麻衣這個人?!彼屏送蒲坨R,調出腦波分析圖,“根據(jù)量子觀測理論,
人們的‘無視’正在加速她的存在崩塌。“一定有辦法逆轉!”我抓住桌沿,指節(jié)泛白。
雙葉轉動著原子筆,
粒子軌跡:“假設她的‘消失’是某種集體認知的連鎖反應...或許需要一個強觀測行為,
讓所有人同時注意到她?!弊呃鹊膹V播突然響起時,我正在天臺吃午飯。
麻衣抱著課本出現(xiàn)在門口,風把她的校服裙擺吹得獵獵作響?!皢D太,
”她把一疊照片拍在水泥地上,每張都是她獨自站在空蕩教室、無人的走廊,
“我不想再當被觀測的對象了。”我蹲下身撿起照片,邊緣被她攥得發(fā)皺:“你想說什么?
”“還記得七里浜嗎?”她突然笑了,眼里卻沒有溫度,
“那時候我們像普通情侶一樣玩鬧...如果要消失,我寧愿停留在有人記得的時刻。
”她伸手觸碰我的臉,指尖冰涼,“所以,幫我個忙吧?!蔽缧萁Y束的鈴聲響起時,
我站在教學樓中庭的臺階上。人群逐漸聚集,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涌來。
我瞥見雙葉在角落豎起大拇指,麻衣則站在三樓的陰影里,看不清表情?!拔蚁矚g櫻島麻衣!
”聲音沖出喉嚨的瞬間,整個世界仿佛按下靜音鍵。我深吸一口氣,
指著空蕩蕩的三樓窗口:“那個穿著兔女郎裝在圖書館出現(xiàn)的學姐,
那個會在海邊和我打水仗的笨蛋,她真實存在!”議論聲驟然炸開,
三樓的玻璃突然映出麻衣的倒影。她一步步走下樓梯,栗色長發(fā)在陽光下閃耀,每走一步,
周圍的驚呼聲就高上一分。當她站到我面前時,
人群中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因為所有人都看見,那個本該被遺忘的國民級女演員,
正笑著牽起我的手?!坝^測者先生,”麻衣踮腳在我耳邊低語,溫熱的呼吸讓我耳尖發(fā)燙,
“這次換我來記住你了?!敝車拈W光燈此起彼伏,而我知道,屬于我們的故事,
才剛剛開始。4我迷迷糊糊摸到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
我渾身的血液幾乎凝固——日期顯示11月18日,和昨天一模一樣?!坝质沁@一天?
”我猛地坐起身,后背撞上床頭板。喉嚨發(fā)緊,心跳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格外清晰。推開窗,
樓下的櫻花樹和昨天一樣綴滿花苞,遛狗的大叔哼著同樣的小調經(jīng)過。教室里,
國見拍了拍我的肩膀:“咲太,發(fā)什么呆呢?今天的數(shù)學隨堂測試你復習了嗎?
”他的表情和語氣,與昨天此刻分毫不差。我死死盯著他校服上的第二顆紐扣,
那上面沾著的咖啡漬形狀都沒變。午休時我沖進雙葉的實驗室,她正對著電腦屏幕調試儀器,
聽見動靜頭也不抬:“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推過來一張打印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公式,
“根據(jù)拉普拉斯決定論,如果存在能掌握宇宙所有信息的‘惡魔’,就能精確預測未來。
但現(xiàn)在,這個‘惡魔’似乎在強制重復某一天?!蔽易y頭發(fā):“所以我成了那個倒霉蛋?
怎么解決?”雙葉轉動著原子筆,在紙上畫了個扭曲的圓環(huán):“找到觸發(fā)重復的關鍵事件,
或者...找到正在觀測并維持這個循環(huán)的人?!彼蝗惶ь^,鏡片閃過冷光,
“你最近有沒有接觸過什么奇怪的人或事?”還沒等我回答,實驗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古賀朋繪漲紅著臉沖進來,馬尾辮隨著動作晃來晃去:“梓川同學!外面都在傳我們在交往!
”她把手機懟到我面前,班級群里滿屏都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太意外了”的消息。
我剛要開口解釋,雙葉突然湊過來:“哦?這不是解決你困擾的好機會嗎?
聽說你朋友喜歡的男生在追你?”她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