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進別墅區(qū)時,林野還沒從剛才的怔忡里完全緩過來。
臉頰上似乎還殘留著沈硯之指尖的溫度,輕輕的,帶著點癢意。他偷偷抬眼從后視鏡看了看后座的人,沈硯之正靠著椅背閉目養(yǎng)神,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側臉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
“沈先生,冷嗎?”林野輕聲問,手已經(jīng)下意識地想去調(diào)空調(diào)。
“不冷?!鄙虺幹疀]睜眼,聲音帶著點慵懶的啞,“開快點?!?/p>
林野應了聲,腳下稍微加了點油門。
車子平穩(wěn)地停在別墅門口,管家早已等在那里,見他們回來,連忙上前拉開車門:“先生,回來了?!?/p>
沈硯之下車時,林野習慣性地想去扶,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縮了回來,想起剛才在巷子里的觸碰,臉頰又開始發(fā)燙。
沈硯之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徑直往里走。
客廳里暖黃的燈光亮著,壁爐里的火正旺,驅(qū)散了夜的寒意。沈硯之脫了外套扔給傭人,走到沙發(fā)旁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p>
林野愣了愣,乖乖走過去,在沙發(fā)邊緣坐下,脊背挺得筆直,像在接受審訊。
沈硯之看著他這副拘謹?shù)臉幼?,忽然覺得好笑。剛才在巷子里揍人的狠勁去哪了?現(xiàn)在倒像只怕做錯事的小狗。
“手給我看看?!鄙虺幹f。
林野連忙把包扎好的手遞過去,掌心朝上,姿態(tài)順從得不像話。
沈硯之拆開紗布,仔細檢查了一遍傷口,確認沒有感染,才重新包好,動作比在巷子里時更輕柔了些。
“明天讓張醫(yī)生來看看?!彼畔铝忠暗氖?,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別不當回事。”
“嗯?!绷忠包c頭,心里卻有點暖。在斗獸場時,再重的傷也只是自己隨便處理下,從沒人這樣惦記過。
沈硯之起身想去樓上,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看他:“杵在這兒干什么?不累?”
“不累。”林野立刻站起來,“我守在這里就好?!?/p>
按規(guī)矩,保鏢是不能進主臥的,通常就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守著。
沈硯之皺眉:“沙發(fā)能睡人?”
“能……”
“上來?!鄙虺幹疀]給他反駁的機會,轉(zhuǎn)身往樓上走,“我臥室有沙發(fā)?!?/p>
林野愣住了,反應過來時,沈硯之已經(jīng)上了樓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沈硯之的臥室很大,裝修是極簡的冷色調(diào),卻處處透著精致??看暗奈恢霉挥袀€長沙發(fā),鋪著柔軟的羊絨墊,看起來比客廳的沙發(fā)舒服多了。
“就在這兒睡。”沈硯之指了指沙發(fā),自己走到酒柜旁倒了杯紅酒。
“沈先生,這不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的?”沈硯之打斷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猩紅的液體在杯壁上掛出好看的弧度,“我讓你在這兒,你就在這兒?!?/p>
他頓了頓,補充道:“晚上起夜怕黑,你在這兒方便?!?/p>
林野:“……”
這位嬌貴少爺?shù)睦碛煽偸沁@么理直氣壯。
但他沒再反駁,只是點了點頭:“好?!?/p>
沈硯之喝完酒,轉(zhuǎn)身進了浴室。水聲傳來時,林野在沙發(fā)上坐下,環(huán)顧著這個陌生又奢華的空間,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這樣近距離地待在沈硯之的世界里。
浴室門打開,沈硯之穿著絲質(zhì)睡袍走出來,頭發(fā)濕漉漉地滴著水,領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他走到床邊坐下,拿起吹風機吹頭發(fā),動作有些笨拙。
林野幾乎是下意識地走過去:“沈先生,我來吧?!?/p>
沈硯之看了他一眼,把吹風機遞了過去。
溫熱的風拂過發(fā)梢,林野的手指穿過沈硯之柔軟的發(fā)絲,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珍寶。他能聞到沈硯之發(fā)間淡淡的洗發(fā)水香味,清冽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好聞。
吹風機的聲音掩蓋了彼此的呼吸,客廳里的火光透過門縫映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吹完頭發(fā),林野收起吹風機,低聲道:“沈先生,晚安?!?/p>
“嗯?!鄙虺幹稍诖采?,側過身背對著他,“關燈。”
林野關了大燈,只留了盞床頭的小夜燈,光線昏黃柔和。他躺在沙發(fā)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耳邊能清晰地聽到沈硯之平穩(wěn)的呼吸聲。
很安心。
他想。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像場不真實的夢,被人關心,被人在意,被人捏了臉,還被允許睡在離他這么近的地方。
林野悄悄蜷了蜷手指,掌心似乎還殘留著觸碰過沈硯之發(fā)絲的觸感。
他閉上眼睛,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以后的日子,好像真的會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