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之從西裝口袋里摸出顆糖時，林野正蹲在花園里給玫瑰剪枝。
少年穿著黑色的工裝褲，褲腳沾了點泥，側臉被陽光曬得泛著健康的粉，手里的修枝剪用得利落，倒比在客廳里拘謹?shù)臉幼幼栽诙嗔恕?/p>
“林野?！鄙虺幹傲艘宦?。
林野立刻回頭，手里的剪刀差點掉在地上。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快步走過來，像只聽到指令的大型犬：“沈先生，有事嗎？”
沈硯之把糖遞過去，是顆包裝精致的草莓硬糖，透明的糖紙在陽光下閃著光：“給你的?！?/p>
林野的目光落在糖上，又迅速移開，眉頭微微皺起，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我不吃這個。”
“為什么？”沈硯之挑眉，故意把糖往他面前遞了遞，“怕甜？”
“不是。”林野別過臉，聲音有點硬，“小孩子才吃這個?！彼诙帆F場里見過別人吃糖，那些買得起糖的拳手，總會炫耀似的含在嘴里，他那時只覺得矯情，甜膩膩的有什么好吃的。
沈硯之看著他這副嘴硬的樣子，忽然覺得有趣。他剝開糖紙，露出里面粉嫩嫩的糖塊，自己先含進嘴里，故意發(fā)出“咔嚓”一聲輕響：“嗯，挺甜的?！?/p>
林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嘴邊瞟了瞟，又慌忙低下頭，耳根卻悄悄紅了。
沈硯之看著他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笑得更歡了。他又拿出一顆，塞到林野手里，指腹不經(jīng)意地碰到他的掌心，溫熱的觸感讓兩人都頓了一下。
“拿著?！鄙虺幹栈厥?，語氣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強勢，“嘗嘗，不好吃再扔?！?/p>
林野捏著那顆糖，糖紙的紋路硌著掌心，有點癢。他猶豫了半天，看著沈硯之含著糖、嘴角帶笑的樣子，鬼使神差地剝開了糖紙。
粉嫩嫩的糖塊滾進嘴里，一股濃郁的草莓味瞬間在舌尖炸開，甜得恰到好處，帶著點清冽的果香，一點都不膩。
林野愣住了，杏眼猛地睜大，像被點亮的星星。
原來糖是這個味道的。
不像斗獸場里那些廉價的、齁甜的東西，這個糖甜得很清爽，像夏天的風，像沈硯之身上的味道。
林野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總之，是很好吃的。
他下意識地咬了一下，糖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甜味更濃了些，順著喉嚨滑下去，連帶著心里都甜絲絲的。
沈硯之看著他這副樣子，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滿地的星光，臉頰因為害羞泛著粉，嘴角還微微上揚，完全是藏不住的歡喜。
“怎么樣？”沈硯之故意逗他，“是不是很難吃？”
林野連忙搖頭，又覺得太急切，想板起臉，嘴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含糊不清地說：“……還行?！?/p>
“還行？”沈硯之挑眉，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眼睛都快放光了，還嘴硬?！?/p>
林野的臉瞬間紅透，像熟透的蘋果。他低下頭，含著糖，不敢看沈硯之，只覺得那顆糖在嘴里慢慢融化，甜意一點點滲進心里，連帶著剛才被捏過的臉頰，都帶著點甜甜的癢。
他沒吃過糖，也不知道原來甜是這種感覺。
像被陽光曬暖的被子，像壁爐里跳動的火焰，像沈硯之看著他時，眼里的溫度。
林野悄悄攥緊了手心，里面還殘留著糖紙的余溫。
原來沈先生給的糖，是甜的。
原來被沈先生這樣逗著，也是甜的。
他抬起頭，飛快地看了沈硯之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咧開一個小小的弧度。
以后……還能再要一顆嗎？
他在心里偷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