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5
不知昏睡了多久,再睜眼,已經(jīng)是在一個舒服寬敞的馬車上了。
我咳了咳,對面伸過一個白瓷茶杯。
這才反應過來,車里還有人。
我對上那張帶著笑意的臉,淡淡開口:「多謝。」
不知為何,周霆深身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見我的視線投過去,他淡定拽下自己的袖子,掩住血跡。
「公子你有田產(chǎn),還會武功?!?/p>
周霆深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
「莫非......」
「你是山匪?」
男子的表情瞬間變化,破罐子破摔一般,癱在馬車上。
「對,我是山匪。」
「所以你小心點,別干什么讓我不高興的事?!?/p>
我縮回自己的腳,暗忖著。
山匪好,總比齊府好。
他們有山頭,我會種地。
有了吃的,他們就不用做山匪,如此救命之恩也可以報了。
我的表情過于嚴肅,落在周霆深眼中,他以為我是在害怕。
嘆了口氣,他輕輕拉過我的手。
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個小瓷瓶。
涂在我手上凍裂的傷口處。
我試了一下,收不回來,就任由他動作了。
以為就這樣一路無言,他突然開口:
「我討厭血腥味?!?/p>
「所以別讓自己受傷?!?/p>
我很想說一句,明明是他身上的血腥味更重。
下一秒,馬車外傳來一陣喧鬧聲。
侍從來報:「公子,外面在尋人。」
我剛想探出頭,周霆深就放下了簾子。
「這么大張旗鼓,想來是在找很重要的人吧?!?/p>
周霆深指節(jié)輕叩著馬車上的案幾。
嗤笑一聲,看著我一字一頓:
「若是重要,怎會弄丟?」
我點點頭。
所以齊名對我來說也不重要。
我不要齊名了,再好我也不要了。
6
馬車在一個山腳停下,竟然是個書院。
依山傍水,前有竹林,后有空地。
我怔愣在原地,這竟然和我以前想的書院一模一樣。
那空地剛好我可以開出一片種田。
我瞥了眼身邊的周霆深,見他一臉驕傲的表情,我暗道不好,張開雙臂,站在書院前。
「你不會是要搶書院吧?」
身邊的學子們對著周霆深跪了烏泱泱一片。
我這才知道,他說的占山為王,是自己包了個山頭建書院。
我拍了拍腰間的種子袋,歡歡喜喜住進去,這么大的田,我一定能弄清楚到底哪種小麥種子才是產(chǎn)量最高的。
我用一個冬天的時間,在書院習得了更多的字。
以往我央求齊名教我,他雖然嘴上不說,但面上總是不耐煩。
可周霆深不同,他會給我講很多好玩的故事。
習了字,我就白天在書院跟著先生們上課,晚上點著燈,在一張圖紙上寫寫畫畫。
轉(zhuǎn)眼間就開了春。
開了春,我正在田間播種。
今日風大,我從田里趕回來,生怕把我的豆角架子吹倒了。
那日我正在播種,卻聽見身后,有人喚我,聲音中帶著幾分壓抑不住的喜悅。
「穗穗?」
「是穗穗嗎?」
7
穿過我架的一排排豆角架子還有青瓜藤。
我看向來人。
齊名消瘦了許多,想來是照顧和離后的白綿綿很是費神。
見我回頭,齊名終于向我跑過來。
顫巍巍地伸出手,摸上我垂下的發(fā)絲。
我不著痕跡后退一步,齊名的手頓在空中,嘆了口氣,放下了。
我正疑惑他為何會來這里,一陣風拂過發(fā)絲,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踮起腳向身后看。
「綿綿姑娘呢?」
齊名的臉色一變,「穗穗,我是來找你的?!?/p>
「沒有別人?!?/p>
風太大,我壓根沒聽清齊名的話。
我看了眼風把藤條吹得飛舞,還沒等齊名開口。
我先出聲:「今天風大,你是來山上陪白綿綿做風箏的嗎?」
齊名身形一頓,看來,他也記得我生辰那日。
也是這樣的大風天。
我偷偷一個人做了一個月,做出了整個京城最好看的風箏。
放在庫房,就等他下朝回來,一起去放。
我拿著一袋種子,這是我送給他的禮物。
我知道他近日一直受蝗災煩擾,而這些種子,是我不眠不休,研究好久,篩選出來的抗蝗的種子。
而且產(chǎn)量是普通水稻的三倍。
只可惜,等了許久,我搓了一簸箕的麥子,手都腫了,天都暗了,也沒能等到他。
我想了想,又去廚房做了一碗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