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演完這出戲，徐東海立刻像川劇變臉一樣，瞬間換上了一副諂媚至極、卑微到骨子里的笑臉。他一路小跑到陳院士和我的面前，腰彎得幾乎成了九十度，姿態(tài)低到了塵埃里。
“陳院士，林總工，”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音，“是我教子無方，是我該死！是我沒有管好這兩個小畜生，才沖撞了二位，驚擾了各位貴客！我給您們賠罪了！”
說著，他竟然真的“噗通”一聲，也跪了下來。
“求求二位大人有大量，饒了他們這一次吧！他們還年輕，不懂事??！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錯，所有的責(zé)任，我一個人承擔(dān)！”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張早已準(zhǔn)備好的、不記名的瑞士銀行本票，雙手顫抖地奉上，那上面的數(shù)字，是一長串令人炫目的零。
“這是我的一點(diǎn)心意，是我對國家科研事業(yè)的支持！我......我愿意拿出星耀集團(tuán)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百分之二十！無償捐獻(xiàn)給國家的‘極光’計劃！只求，只求您們能給我們徐家一條生路！我求求您們了！”
他以為，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明碼標(biāo)價。他以為，用足夠多的金錢和足夠卑微的姿態(tài)，就可以抹平他子女犯下的愚蠢而惡劣的罪行。
他把我們，也看成了和他一樣，可以用利益收買的人。
陳院士看著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徐東海，和他手中那張足以讓任何普通人瘋狂的本票，眼神愈發(fā)冰冷。那是一種混雜了鄙夷、厭惡和深切失望的眼神。
“徐董，”陳院士的聲音不高，卻像北極的萬年玄冰，寒冷而堅硬，“你以為國家的尊嚴(yán)，科研人員的安全，還有那些為我們今天能夠站在這里，而長眠于冰雪之下的烈士的英靈，是能用你這幾個臭錢來衡量的嗎？”
一句話，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在了徐東海的身上，讓他渾身一顫。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他知道，求情無用了。
情急之下，一種賭徒般的瘋狂涌上了他的心頭。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有毒的稻草。
他猛地收回本票，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裝幀精美的文件夾，高高舉起，仿佛那是可以免死的圣旨。
“陳院士！林總工！”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變得異常尖銳，“我們兩家的婚事，并非兒戲！這是我們星耀集團(tuán)與貴單位國家極地研究中心，共同簽訂的‘極地新能源開發(fā)合作意向書’！”
他顫抖著手打開文件，展示給眾人看，上面赫然蓋著星耀集團(tuán)和極地研究中心的鮮紅公章。
“倩倩和林總工的聯(lián)姻，是這個合作項目的重要一環(huán)！是促進(jìn)軍民融合，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合的紐帶！如果婚約取消，這個價值千億、關(guān)系到國家未來能源戰(zhàn)略的國家級合作項目，恐怕也要因此作廢！這個責(zé)任，我想，在場的各位，誰都擔(dān)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