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山扛著滴血的野豬踹開院門，把掙扎的我捆上板車：“再動就把你扔狼窩！
” 我突然咬破手指，在他手背寫“恨”字。
他冷笑著一把抹開血痕：“晚上教你寫別的字?！?灶膛里的火快熄了，
我縮在柴堆旁搓洗全家人的臟衣服。臘月的井水像刀子，手指裂開的口子滲出血絲，
在結(jié)冰的木盆里暈開淡紅色的漣漪。后媽王金鳳的尖嗓子穿透門簾，
像只掐著脖子的老母雞：“五十斤糧票加兩丈布，這賠錢貨就歸你們！”“啞巴能值這個價？
”人牙子老劉的煙袋鍋子磕得啪啪響，“賣去山西挖煤都沒人要！”我盯著盆里漂浮的冰碴，
喉嚨像被棉花堵著。十年前爹咽氣那晚，后媽就是用這盆水洗掉他臉上的血，
轉(zhuǎn)頭就把我娘的梳妝盒鎖進(jìn)了炕柜?！皢“?！死哪去了？”王紅艷掀簾子進(jìn)來，
新做的紅棉襖晃得人眼疼。她一腳踹翻木盆，冰水潑了我滿身：“洗個衣裳磨蹭半天！
”突然揪住我頭發(fā)往墻上撞，“聽說貨郎明天來？你敢勾搭他試試！”頭皮炸開的疼里，
我摸到灶臺邊的火鉗。還沒掄起來，后媽就沖進(jìn)來掐我大腿根：“反了你了！
”燒火棍雨點般砸在背上，舊傷疊著新傷，疼得眼前發(fā)黑?！昂堪?！怎么不嚎了？
”王紅艷把玉米糊扣在我頭上，“你不是會寫字嗎？寫個‘賤’字給娘看看??！
”滾燙的粥順著領(lǐng)口往下淌，燙得胸口火辣辣的。院門突然被踹開。寒風(fēng)卷著雪粒子撲進(jìn)來，
我瞇著眼看見個高大的黑影。軍靴踩在結(jié)冰的地面上咯吱作響，左眼蒙著黑布，
右眼兇得像要吃人?！熬退??！蹦腥说穆曇粝裆凹埬ヨF。他單手拎起王紅艷扔到一邊，
牛皮靴踩住我泡在冰水里的手：“五十斤糧票，今晚跟我走。
”王金鳳的瓜子撒了一地：“陳鐵山！說好是娶我們家紅艷——”“改主意了。
”陳鐵山從懷里掏出糧票砸在炕桌上，震翻了搪瓷缸。他彎腰掐住我下巴，
獨眼里映著我滿臉的玉米糊，“這啞巴眼里有火，燒炕帶勁。
”王紅艷尖叫著撲上來扯我頭發(fā)：“她連叫床都不會！姐夫你——”“砰！
”陳鐵山反手甩出個東西，王紅艷捂著手腕慘叫。地上滾著顆帶血的狼牙，
在煤油燈下泛著森白的光?！捌付Y?！彼堕_舊軍大衣裹住我，血腥味混著硝煙氣撲面而來，
“咬人的狗，老子親自教?！蔽冶蛔习遘嚂r，王紅艷正用剪刀劃爛我唯一的棉襖。
陳鐵山頭都不回，從后腰摸出把剝皮刀甩過去——“?。 奔舻稇?yīng)聲斷成兩截，
刀尖顫巍巍釘在門框上?！凹迠y。”他甩鞭子抽在驢屁股上，“少一針一線，老子剁人抵賬。
”板車碾過村口的積雪，我看見老槐樹下貨郎張建國縮著脖子張望。
陳鐵山突然掐著我后頸逼我轉(zhuǎn)頭，獨眼里跳著火苗：“再看？眼珠子給你泡酒。
”天黑透時才到陳家。土坯房孤零零杵在山腳下，檐下掛著風(fēng)干的狼尸。
陳鐵山踹開門把我扔在炕上，炕頭堆著的獸夾閃著冷光。“會寫字？”他扯開我領(lǐng)口，
粗糲的指腹擦過鎖骨下的燙傷——是去年王紅艷用火鉗烙的。
我蘸著唾沫在炕桌上寫：【會算賬】“嗬?！标愯F山突然扯開褲腰，露出小腹猙獰的疤，
“會算這個不？”煤油燈爆了個燈花。我摸出藏在袖口的頂針砸向他獨眼，
卻被他反剪雙手按在炕上。粗重的呼吸噴在耳后：“王金鳳沒告訴你？老子就稀罕帶刺的。
”后半夜我發(fā)起高燒?；秀庇腥饲碎_我牙關(guān)灌藥，苦得舌根發(fā)麻。
陳鐵山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咽下去?！彼液斫Y(jié)的手像烙鐵，“敢吐就辦了你。
”月光從窗縫漏進(jìn)來，照見墻上掛著的獵槍。槍管上刻著歪歪扭扭的“陳”字，
和當(dāng)年爹那把一模一樣。2天剛蒙蒙亮，我就被踹醒了。陳鐵山的軍靴抵在我腰眼上，
帶著晨露的寒氣。他單手拎著只還在蹬腿的野兔，血滴在炕席上洇出暗紅的圓點?！白鲲?。
”他把兔子扔我懷里，皮毛上還帶著夜露的濕氣，“剝不干凈皮，今晚就用你補(bǔ)窟窿。
”我摸著炕沿找鞋，卻發(fā)現(xiàn)腳踝上套著根鐵鏈子——鎖扣磨得發(fā)亮，另一頭釘死在房梁上。
“防賊?！标愯F山蹲在門檻上磨刀，獨眼斜睨著我，“尤其是偷漢子的賊。
”灶膛里的火剛點著，院門就被人拍得山響?！皢“?！你給老娘滾出來！
”王金鳳的嗓門像銹刀刮鍋底。我從窗縫看見她帶著三個本家兄弟堵在門口，
王紅艷縮在后面哭哭啼啼，胳膊上纏著滲血的布條——是昨天被狼牙劃傷的地方。
陳鐵山頭都不抬，獵刀在磨石上刮出刺耳的聲響。“開門?！彼蝗徽f。
我拖著鐵鏈子剛拔開門栓，王金鳳就一耳光扇過來：“賤蹄子！
才過門就挑唆爺們兒打小姨子？”她指甲里帶著泥，在我臉上撓出三道血痕。
“姐、姐夫……”王紅艷突然撲向陳鐵山，故意把衣領(lǐng)扯開露出半截胸脯，
“我娘聽說你愛吃酸菜，特地……”“砰！”陳鐵山一槍打飛了她手里的陶罐。
酸菜濺了王金鳳滿頭滿臉，他這才掀起眼皮：“說完了？
”王金鳳的兄弟王金柱掄起扁擔(dān)就砸：“敢欺負(fù)我們老王家人——”“咔嚓！
”陳鐵山單手接住扁擔(dān)，膝蓋往上一頂?；蹦竟髯訑喑蓛山?，
他反手就把尖頭插進(jìn)王金柱大腿！“啊——”殺豬般的嚎叫聲里，
陳鐵山踩住他淌血的腿：“帶著你家的酸菜滾。
”王金鳳突然從兜里掏出個紅布包：“陳鐵山！你真當(dāng)我們要飯的？”她抖開包袱皮，
里面赫然是半塊玉佩——我娘臨終前掛在我脖子上的那塊！“想要？拿五十塊錢來贖！
”我撲上去搶，卻被鐵鏈拽得踉蹌倒地。陳鐵山一把揪住我后領(lǐng)，獨眼里翻著兇光：“啞巴，
這玩意兒值多少？”我蘸著臉上的血在地上寫：【我娘的嫁妝】“操。”陳鐵山突然笑了。
他從炕席底下抽出沓大團(tuán)結(jié)甩在王金鳳臉上：“錢給你?！蓖蝗话螛岉斪∷栄?，
“玉佩留下，舌頭也留下?！蓖踅瘌P的尿騷味彌漫開來。她哆嗦著放下玉佩，
突然指著我尖叫：“這賤種克死親爹又克親娘！你等著被她克——”“嗖！
”剝皮刀擦著她耳朵釘在門板上。陳鐵山拎起癱軟的王金鳳扔出院門：“再登門，
老子用你閨女的天靈蓋下酒?！比藙傋哌h(yuǎn)，陳鐵山就扯開我衣領(lǐng)檢查抓傷。
他沾著烈酒的指頭按在我傷口上，疼得我直抽氣。“啞巴?！彼蝗黄∥蚁掳?，
“你娘怎么死的？”我盯著地上那半塊玉佩——缺口處還沾著黑褐色的陳年血跡?！芭椋?/p>
”院外突然傳來槍響。陳鐵山一把將我按在身下，獵槍已經(jīng)抵在窗框上。透過破洞的窗紙，
我看見貨郎張建國鬼鬼祟祟趴在墻頭，手里攥著把和王金鳳一模一樣的煙袋鍋子。“瞧見沒？
”陳鐵山咬著我的耳垂冷笑，“你后媽連姘頭都派來了?！彼蝗怀稊辔夷_上的鐵鏈，
“今晚老子帶你看場好戲?！?后半夜的月亮被云啃得只剩個牙印。我趴在陳鐵山背上，
聞著他頸間的火藥味。他軍靴踩在雪上的動靜比貓還輕，
腰間別的剝皮刀時不時硌著我大腿根?！扒埔姏]？”他突然掐了把我屁股，
指著王金鳳家亮燈的西屋，“你后媽在給野男人暖被窩。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紙窗上分明映著兩個交疊的人影！
貨郎張建國那頂破氈帽就掛在窗欞上，和王金鳳的花棉襖挨得極近。
陳鐵山從懷里掏出個麻繩套，獨眼里閃著狼似的幽光：“待會兒老子捆人，
你負(fù)責(zé)——”“吱呀——”門開的聲音打斷了他。王紅艷裹著件男人的舊棉襖溜出來，
做賊似的往后山摸。陳鐵山猛地按住我后頸：“有意思。
”他粗糙的拇指摩挲著我突突跳的血管，“買一送一?！蔽覀兾搽S到后山草垛時，
王紅艷已經(jīng)撲進(jìn)個黑影懷里。月光照出那人滿臉麻子——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趙三！
“三哥……”王紅艷的聲音膩得能榨出油，“陳鐵山那個殺千刀的……”“噓，
心肝兒……”趙三的手往她衣襟里鉆，“等弄到啞巴她娘的玉佩，
咱就去廣州……”我渾身血液瞬間結(jié)冰。腰間突然一緊，陳鐵山滾燙的胸膛貼上來：“啞巴，
”他咬著我耳垂問，“想先抓哪對？”我還沒比劃完，他就扯著我往王金鳳家沖。
陳鐵山踹門的動靜像炸了顆雷?？簧铣鄺l條交纏的兩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貨郎就被麻繩套住了命根子！王金鳳尖叫著去抓剪刀，
被我掄起頂針砸中太陽穴——這招還是跟陳鐵山學(xué)的?！鞍盐?！”貨郎捂著褲襠滾到地上，
“陳、陳哥饒命……是這娘們兒勾引我……”陳鐵山一腳踩住他喉嚨，
彎腰撿起炕頭那桿煙袋鍋子。和我后媽那根并排一比——連竹節(jié)上的刻痕都嚴(yán)絲合縫！
“姘頭？”他冷笑著把煙袋鍋捅進(jìn)貨郎嘴里，“抽啊，怎么不抽了？
”王金鳳突然撲向我：“賤種！都是你——”“啪！”陳鐵山反手抽得她撞翻尿桶。
黃濁的液體潑了貨郎滿頭滿臉，他這才掏出褲腰上別的玉佩——正是我娘那半塊！“啞巴。
”陳鐵山把玉佩塞進(jìn)我手里，突然拔出獵刀，“剁手指還是割舌頭，你選。
”我們拎著捆成粽子的貨郎回家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陳鐵山把貨郎扔進(jìn)豬圈，
轉(zhuǎn)身就把我按在磨盤上。帶著硝煙味的大手撕開我衣領(lǐng)，
他獨眼里燒著我看不懂的火：“他摸你哪了？嗯？”我茫然搖頭?！把b！
”他突然扯下我褲子，粗糙的掌心重重拍在我屁股上，“昨兒個貨郎往你手里塞糖，
當(dāng)老子沒看見？”火辣辣的疼竄上脊梁。我掙出一只手在地上寫：【糖扔了】“扔哪了？
”【喂驢】陳鐵山愣了兩秒，突然大笑著把我扛上肩頭。他踹開屋門把我扔進(jìn)浴桶，
熱水激得我渾身一顫?！跋锤蓛?。”他舀起一瓢水澆在我頭頂，“待會兒老子親自檢查。
”我正搓著頭發(fā)，突然聽見豬圈傳來慘叫。透過窗縫，
我看見陳鐵山往貨郎褲襠里倒了罐蜂蜜——豬圈里可有他養(yǎng)的十頭餓狼似的公豬！“??！
救命！陳爺饒命……”貨郎的嚎叫驚飛了樹上的烏鴉。陳鐵山回屋時，手里多了個油紙包。
“張嘴?！彼笾蚁掳腿M(jìn)塊東西，“老子的糖，敢吐試試?！碧鹞对谏嗉庹ㄩ_的瞬間，
我嘗到了熟悉的陳皮香——是娘生前最愛的老字號。陳鐵山突然咬住我肩膀，
聲音啞得不成調(diào)：“再敢收別人的糖……”他扯開褲腰露出那道猙獰的疤，
“老子讓你嘗嘗什么叫真·吃醋?！?王金鳳是踩著晌午的日頭來的。
她身后跟著五個本家兄弟，個個拎著鋤頭扁擔(dān)，臉上橫肉亂抖。王紅艷一瘸一拐走在最后，
胳膊上纏著滲血的布條，眼神怨毒得像條毒蛇?！瓣愯F山！”王金鳳一腳踹開院門，
手里舉著個破布包，“你媳婦的賣身契還在我這兒！今天要么交人，要么交錢！
”我正蹲在井邊洗衣裳，聞言手指一顫。那布包我認(rèn)得——是爹死后，
后媽逼我按手印的“抵債書”。陳鐵山從屋里晃出來，軍裝敞著懷，露出腰間別著的剝皮刀。
他獨眼掃過院門口那群人，突然笑了：“王嬸兒，您這是要搶親？”“少廢話！
”王金鳳的兄弟王金柱掄起扁擔(dān)，“要么給一百塊錢，要么把這啞巴交出來！
我們老王家的閨女，輪不到你糟蹋！”陳鐵山慢悠悠蹲在門檻上，
摸出煙袋鍋子點上：“行啊?！彼铝丝跓熑Γ板X我有，就看你們有沒有命拿。
”王金鳳使了個眼色，王紅艷突然沖上來扯我頭發(fā)：“賤人！你偷我嫁妝！”我早有防備，
反手一盆洗衣水潑她臉上！王紅艷尖叫著后退，腳下一滑，整個人栽進(jìn)豬圈——“?。。。?/p>
”慘叫聲刺破云霄。陳鐵山養(yǎng)的十頭公豬餓了一早上，見著活物就拱！
王紅艷的花棉襖瞬間被撕成碎片，屁股上挨了好幾口，疼得她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