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旭越說越起勁。
說著說著就把自己說的心癢癢,還是想下山去怡紅院。
他把冠扶正,起身脫掉自己破破爛爛的外袍,丟給宋北琛,然后把宋北琛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你去哪兒?”宋北琛攔住慕容旭。
慕容旭上下打量著宋北琛,覺得宋北琛應(yīng)該沒去過那種地方。
算了,看在宋北琛今天救了他的份上,帶他去長長見識。
“你想知道?”慕容旭神秘兮兮的問。
宋北琛點(diǎn)點(diǎn)頭。
慕容旭眉頭一挑,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沖宋北琛擺擺手,“跟我來?!?/p>
宋北琛就這么跟在慕容旭身后,看著自己的外袍被慕容旭拖在地上,眼神幽暗,隨后抖開慕容旭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
宋北琛要比慕容旭高大很多,長手長腳,一不小心把破洞的地方撐得更大了。
他瞄了眼慕容旭,見對方?jīng)]什么反應(yīng),微微松了一口氣,又脫下外袍收好。
學(xué)府山腳下,怡紅院。
慕容旭趴在二樓雅間看著心心念念的花魁跳入陣曲,“如何?比山上好玩兒吧?!?/p>
宋北琛臉上青紅交加,斜眼看著慕容旭,手里緊緊握著寶劍。
慕容旭渾然不覺,戳著宋北琛的手臂,“你喜歡哪一種?”
他指著彈曲子的素娘,“是這種的?”
又指向跳舞的花魁,“還是這種的?”
“你下山就是來這種地方?”
慕容旭沒聽出來宋北琛的不忿,畢竟宋北琛平時(shí)都是一個(gè)語氣,像塊石頭。
“不然呢?等我從學(xué)府山回到大啟,我母后就要跟我說親了,我提前賞個(gè)風(fēng)月也算不負(fù)年少?!?/p>
慕容旭敲了敲桌子上空酒瓶,“再去叫酒,今晚我們不醉不歸?!?/p>
“真給大啟丟人?!彼伪辫]什么溫度的聲音在雅間響起。
慕容旭不可思議的扭頭看著宋北琛,“你說什么?”
“驕奢淫逸,你,真給大啟丟人!”宋北琛一字一頓,拍案而起,“馬上跟我回去,否則我親自去刑師父那里告發(fā)你。”
慕容旭被氣笑了,“你沒毛病吧?我只是空閑時(shí)間出來娛樂一下,你犯得著這么認(rèn)真嗎?”
給大啟丟人?他可是王爺,竟然說他丟人?
慕容旭不屑的笑了一聲,翻了個(gè)白眼,“早知如此,我就不帶你來了,真掃興?!?/p>
舞臺上的入陣曲慢慢進(jìn)入高潮部分,花魁在臺上跳的熱火朝天。
雅間里兩個(gè)人的氣氛卻降至冰點(diǎn)。
宋北琛不跟他廢話,直接拉住他的手腕,“現(xiàn)在立刻跟我走!”
慕容旭徹底被惹毛了,“你算什么東西?敢對本王吆五喝六?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
宋北琛手上暗暗使勁,“我是比不上你高貴,但我是學(xué)府山刑法堂的隊(duì)長?!?/p>
他把慕容旭從榻上拉起來,“我命令你跟我回去?!?/p>
慕容旭一腳踹了過去,沒有任何技巧,全是憤怒,“沒可能!要走你走!”
入陣曲過半,鼓點(diǎn)聲漸急,宋北琛欺身向前向慕容旭襲來,慕容旭干脆拿起桌子上的酒壺砸過去。
宋北琛伸手接住,重新放過去。
于是慕容旭像是找到了突破點(diǎn),雅間有么就丟什么,宋北琛不想鬧出動(dòng)靜,干脆利落的接下所有東西。
沒有任何多余的動(dòng)作,比舞臺上的花魁還要帶勁!
若不是慕容旭正跟他斗狠,怕是要停下來為他喝彩。
入陣曲已經(jīng)進(jìn)入尾聲,伴舞退去,臺上只余花魁一人獨(dú)舞。
雅間里,慕容旭終于敗下陣來,被宋北琛摁在地上,“行為有損,我今天就代替刑罰堂管教你!”
“你敢?本王是大啟王爺,你敢動(dòng)本王一根汗毛,本王讓父王誅你九族!”
“那便試試看!”
宋北琛死死摁住慕容旭,不知用什么東西狠狠抽在慕容旭傷口處。
慕容旭猛得痛叫一聲,然后死死咬住下唇,不再痛呼出聲。
他緊咬牙關(guān),從牙縫里蹦出一句話,“宋北?。”就跖c你勢不兩立!”
舞臺的曲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周圍響起一陣叫好聲。
雅間里,慕容旭被揍的滿頭大汗,捂著后腰死死盯著宋北琛。
“我明日便寫信給父王,讓他為我報(bào)仇!”
“需要我?guī)湍惆研潘拖律絾???/p>
慕容旭咬著后槽牙,他只是說說而已,真要給父王寫信,父王一定知道是他有錯(cuò)在先。
“用不著,你只管等著被砍頭就行了?!?/p>
慕容旭往后退了退,心道,先嚇嚇你,免得你日后天天找我晦氣。
宋北琛冷哼一聲,看著離他十步之外的慕容旭,氣消了一半,嘆了口氣想要查看慕容旭的傷勢。
不料他剛往前邁了一步,慕容旭直接嚇得從窗戶跳了出去。
宋北琛大驚,快步走過去,從窗戶往下望。
慕容旭已經(jīng)站了起來,見宋北琛站在窗戶邊兒上,以為他要追過來。
他忙快步往學(xué)府山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罵,“宋北琛,你給我等著!我現(xiàn)在就上山告發(fā)你來怡紅院,你等著被刑師父揍吧!”
宋北琛看著慕容旭一圈一拐跑遠(yuǎn)的身影,緩緩?fù)鲁鲆豢跉?,喉結(jié)滑動(dòng),默默搓了搓發(fā)軟的手心。
第二日慕容旭晨起路過刑罰堂的時(shí)候,看到有不少人圍在門口,隱隱有杖責(zé)的聲音傳來。
慕容旭本著“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原則,正準(zhǔn)備離開,突然聽到有人說了一句,腳步瞬間被定在了原地。
“還刑罰堂的隊(duì)長呢,以權(quán)謀私的事情怕是沒少做!”
“誰說不是呢!就這樣刑師父都沒罷了他的隊(duì)長,心都偏到海洋里去了吧?!?/p>
慕容旭閉了閉眼睛,心想自己也是為了大啟的團(tuán)結(jié)。
他走到兩人面前,一雙桃花眼微瞇,“說什么呢?敢議論師父,你們也想嘗嘗刑罰堂的板子?”
慕容旭在這群人里算是身份最高的一個(gè),眾人紛紛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議論。
慕容旭這才看到跪在堂前的宋北琛,后背已經(jīng)滲出血跡,板子打在背上發(fā)出悶響,那聲音,慕容旭聽著都覺得痛。
他昨晚只是過過嘴癮,沒想真的去告發(fā)宋北琛,這個(gè)呆子怕是還得罪了別人,果然是鐵面無私,絲毫不念同門之情!
該打!
于是慕容旭咬了咬后槽牙,在宋北琛身后故作冷嘲熱諷的樣子,“活該!讓你平時(shí)只認(rèn)刑師父,不顧同窗情,現(xiàn)在被罰,看誰會(huì)為你求情!”
宋北琛聽到這個(gè)聲音,瞬間亂了呼吸,一板子落下,直接被打得彎了腰。
他咬了咬牙,身板挺得比剛剛還直。
慕容旭沒錯(cuò)過宋北琛嘴角的血跡,他不自覺往前挪了挪,繼續(xù)道,“怎么?撐不住了?”
他掃了一眼刑師父,“撐不住最好,直接打廢了送回原籍,大家都省事兒。”
刑師父眉頭蹙起,冷眼看向慕容旭。
新來這批孩子,他最看好的就是宋北琛,其次就是慕容旭,兩個(gè)人都是天生習(xí)武的好苗子。
但慕容旭身份特殊,他不想插手。
可宋北琛是他一直帶著的,今早竟然自請受罰,說是昨晚私自下山,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肯說。
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要罰他。
如今一聽要打壞了,立刻便心軟了起來。
慕容旭跟刑師父對視片刻,別開臉,雙臂環(huán)胸,一副混不吝的樣子,“要出人命咯~”
“夠了?!?/p>
刑師父揮揮手,兩名弟子停了手,分立兩側(cè)。
刑師父拉起宋北琛,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塞給他一顆藥丸,面向眾人厲聲呵斥。
“這次就算了,如有下次,直接給我滾下山,別讓我再看到你?!?/p>
宋北琛躬身行禮,“謝刑師父。”隨后看了眼人群中的慕容旭。
后者眼神躲閃,色厲內(nèi)荏的吼了一聲,“看什么看,這次算你運(yùn)氣好,下次落我手里,有你好看!”
慕容旭放完狠話直接離開了,沒看到宋北琛嘴角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