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我又回到了沈柒還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
那時,我們關(guān)系還不像現(xiàn)在這么糟糕。
他會冷著臉在我被誤解只會咿呀比劃時,充當(dāng)我的翻譯官。
在別人嬉笑我是啞巴新娘時,不要命的跟人干架。
他說會一輩子當(dāng)我的聲帶。
可沈柒一出現(xiàn)他就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模樣。
對我所有的偏袒變成了沈柒所有。
“我難道連追求真愛的自由都沒有嗎?我們家養(yǎng)了你一個啞巴二十年,你還不知足?!?/p>
“勞什子的童養(yǎng)媳,我從來不認?!?/p>
說出的話猶如利劍,扎的我的心臟鮮血淋漓。
他不知道我變成啞巴是因為救他,他只覺得我是累贅。
“你一個啞巴,別做夢了,我不可能娶你!”
我想說什么,但張嘴卻只有粗啞刺耳的嗯啊聲。
顧瑜看向我的目光盡是厭惡,多年的察言觀色讓我即刻噤聲。
我低頭捏著衣角,也掐滅了辯解的欲望。
在迷蒙中睜眼,顧瑜正握著我的手睡的恬然。
我淡漠的撇開眼,卻在抽手時驚醒了他。
“你醒了?身上還有沒有什么不舒服?”
我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過他的關(guān)心了,當(dāng)下還有些不適應(yīng)。
“讓你服個軟你怎么就這么倔呢?小柒也不會得理不饒人?!?/p>
內(nèi)心的火苗瞬間熄滅,我只定定看著他。
多年的默契還在,他瞬間讀懂了我的意思:
“我的倔難道是第一天這樣嗎?為難我的人不是蘇柒,明明是你。”
不是我變了,是有人的心偏了。
他啞然。
我沉默了半響,想起來一件要緊的事。
左思右想竟找不到一個可以托付的人,壓下內(nèi)心的不情愿,拿出手機打字給他看:
“把我的電腦拿來給我可以嗎?”
我自知用手比劃只會讓他厭惡,所以客氣的跟他商量。
電腦里有我熬了大半個月的成果,準備去參加最新的人物設(shè)計大賽。
作為一個原畫師,設(shè)計出亮眼的人物角色,讓他們代替我在另一個世界鮮活。
對于我而言是最最重要的。
這次比賽,我志在必得。
他眼神復(fù)雜的看著我,最后點頭答應(yīng)。
我還是覺得感激,朝他比了個謝謝的手勢。
顧瑜一向說到做到,我放下了心。
蘇柒又掐準時機來了電話,顧瑜忙不迭的出了門。
我等了三天,電腦卻沒被送到。
設(shè)計大賽馬上就截止了,我強行出院回了家。
卻沒想到電腦還在原地,而里面的內(nèi)容卻不翼而飛,連歷史記錄也空空蕩蕩的。
我怔坐在原地,內(nèi)心的悲愴吞沒了我。
我想嚎啕大哭,但眼淚一連串的砸落,卻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自己哭過了,因為哭泣只會換來別人變本加厲的欺辱。
一下接一下的扇著自己耳光,心里的難過卻半分沒有消減,我怪自己為什么要住院。
眼睜睜看著大賽關(guān)閉了提交通道,我終于絕望的認清了現(xiàn)實。
傍晚顧瑜打開門,看見像瘋子般抱著電腦的我,有些心虛:
“不就是一個比賽嗎?下一次參加不就好了,你從小到大什么都愛爭,這次就讓給蘇柒吧?!?/p>
我想大吼,想歇斯底里的怒罵他。
說我憑什么要讓,大家各憑本事為什么要竊取別人的成果。
十年一次的大賽,這是我離夢想最近的一次。
可是我只會比劃,比劃的語無倫次。
顧瑜不耐煩的打斷了我。
“差不多就行了,咿咿呀呀的誰看得懂。”
大賽結(jié)果發(fā)布時,我不出意外在冠軍的位置上看到了蘇柒的名字。
我摩挲著屏幕上熟悉的角色,摸著摸著就笑了。
至少我的角色還是有了被看到的機會不是嗎?
所有記錄被清空,我連舉報蘇柒抄襲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