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困獸之斗，死境求生
當那數(shù)十雙，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次第亮起的碧綠色眼眸，將十五名凌家弟子，徹底鎖定為獵物時，一股，名為“絕望”的冰冷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營地。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篝火，噼啪作響，跳動的火焰，將每一個年輕弟子臉上那，因為恐懼而變得煞白的表情，映照得無比清晰。
“狼……狼群……”一名女弟子，聲音顫抖，幾乎無法站立。
“怎么會……我們明明……只殺了一頭……”
“完了……我們被包圍了……死定了……”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壓抑不住的恐慌。
這，不再是擂臺之上的切磋，不再是有點到為止的較量。
這，是原始叢林中，最殘酷、最血腥的……生死之戰(zhàn)！
他們，將要面對的，是數(shù)十頭，被復(fù)仇的怒火，徹底點燃了兇性的……嗜血妖獸！
就在，這支年輕的隊伍，即將被恐懼徹底吞噬，陣腳大亂之際。
兩個，截然不同，卻又同樣充滿了穿透力的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炸響！
“結(jié)圓陣！防御！”
這是凌飛的聲音。他反應(yīng)極快，幾乎是出于一個指揮官的本能，吼出了最標準、最穩(wěn)妥的命令。
“背靠懸崖！收縮陣型！凌武、凌鐵，守住左右兩翼！”
這是林諾的聲音。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的冷靜，冷靜得，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仿佛，眼前這足以讓任何人肝膽俱裂的場面，在他的眼中，只是一盤，尚有生路的棋局。
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兩個領(lǐng)隊，在最危急的關(guān)頭，下達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命令。
該聽誰的？
凌飛怒視著林諾，厲聲喝道：“林諾！你瘋了嗎？收縮陣型，是想被狼群，像包餃子一樣，一口吞掉嗎？！”
林諾，沒有看他。
他的目光，如同最冷靜的獵人，飛速地，掃過周圍那，如同繁星般，不斷閃爍、移動的碧綠色眼眸。
他用一種，快到極致的語速，解釋道：“圓陣，看似能防御四方，但在開闊地，等于，四面受敵！我們的人手，根本不足以，支撐起一個，沒有死角的防御圈！”
“背靠懸崖，是自絕后路，但，也是，將我們最大的破綻，徹底消除！”
“狼群，數(shù)量雖多，但我們面前的空間有限！只要守住左右兩個缺口，它們，便無法發(fā)揮出，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
“它們的攻擊，將從‘面’，變成‘線’！而我們的防御壓力，將減少七成以上！”
一番話，沒有半點廢話，每一個字，都建立在，對戰(zhàn)局最精準、最理性的分析之上！
那些，原本因為恐懼而六神無主的弟子們，在聽到這番話后，仿佛，在黑暗的汪洋中，抓住了一塊救命的浮木！
他們，下意識地，選擇了，那個聽起來，更加可靠，也更加有生路的……方案！
“快！聽林諾師兄的！背靠懸崖！”凌月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她嬌喝一聲，身形閃動，率先靠向了營地后方那片光滑的石壁。
其余人，也如夢初醒，紛紛向著懸崖方向，收縮靠攏。
“你們……！”凌飛，氣得渾身發(fā)抖。
他，再次被無視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他這個，曾經(jīng)的第一天才，名義上的雙領(lǐng)隊之一，他的命令，竟無人聽從！
所有人都選擇了，相信那個，他最看不起的，所謂的“廢物”！
強烈的羞辱感，讓他幾乎要發(fā)狂！
但，他終究，沒有失去理智。
因為，狼群，已經(jīng)發(fā)動了攻擊！
“嗷嗚——！?。 ?/p>
一聲，充滿了威嚴與殘暴的，頭狼長嘯！
黑暗中，那數(shù)十雙碧綠色的眼睛，瞬間，化作了數(shù)十道青灰色的閃電，從四面八方，朝著那片小小的、散發(fā)著橘紅色光芒的營地，猛撲而來！
“守??！”
林諾的聲音，如同定海神神針，再次響起！
凌武與凌鐵，早已按照他的指示，一左一右，守在了陣型的最前方，如同兩尊門神。
“不動如山！”
兩人齊聲怒吼，雄渾的土黃色念力，轟然爆發(fā)！兩面厚重無比的念力護盾，瞬間成型，死死地，堵住了狼群，最主要的兩個，進攻方向！
“砰！砰！砰！”
最前方的幾頭碧眼風狼，狠狠地，撞在了念力護盾之上，發(fā)出了沉悶的巨響！
巨大的沖擊力，讓凌武和凌鐵的身體，劇烈地一震，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但，他們，終究還是，咬著牙，撐住了！
“就是現(xiàn)在！攻擊！”
后方，早已準備就緒的弟子們，同時出手！
一道道劍芒、一片片風刃、一顆顆由念力凝聚的火球，如同不要錢一般，瘋狂地，朝著那兩處被堵住的缺口，傾瀉而去！
“噗嗤！”
“嗷——！”
沖在最前方的幾頭風狼，躲閃不及，瞬間被密集的攻擊，撕成了碎片！
鮮血，與碎肉，染紅了地面！
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但這，非但沒有，嚇退狼群。
反而，更加激起了它們，骨子里的兇性！
更多的風狼，悍不畏死地，踩著同伴的尸體，發(fā)起了，更加瘋狂的沖鋒！
戰(zhàn)斗，在瞬間，便進入了最殘酷、最血腥的白熱化階段！
這是一場，真正的，血肉磨坊！
弟子們，早已忘記了恐懼。
他們的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望！
每一個人，都在瘋狂地，催動著自己體內(nèi)的念力，將自己所學，發(fā)揮到了極致！
凌武和凌鐵，死死地頂在第一線。他們的念力護盾，一次又一次地，被撞出裂痕，又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們用幾乎榨干自己的方式，重新修復(fù)。他們的嘴角，已經(jīng)滲出了鮮血，但，雙腳，卻如生了根一般，未曾后退半步！
凌月和凌浩的劍，快到了極致。他們，在防線的空隙之中，不斷地，尋找著機會，每一次出劍，都刁鉆狠辣，帶走一頭風狼的生命。
就連那些，平日里，主修輔助和遠程攻擊的弟子，此刻，也都拿出了自己的兵器，在念力耗盡之后，用最原始的方式，與那些，偶爾突破防線的風狼，進行著，最慘烈的肉搏！
鮮血，染紅了每一個人的衣衫。
有狼的，也有，他們自己的。
凌飛，則像一尊，殺神。
他，沒有去管什么陣型，也沒有去聽從任何指揮。
他，只是，用一種，近乎發(fā)泄的方式，將自己心中的所有憤怒、嫉妒、與不甘，全都，傾瀉到了，眼前的妖獸身上！
他的劍，化作了一道，死亡的龍卷！
凡是，靠近他三尺之內(nèi)的風狼，無一例外，全都被，狂暴的劍氣，絞成了漫天的血霧！
他，很強！
強大到，一個人，便幾乎，獨立支撐起了，小半個防線！
但，他，終究，是一個人。
他，游離于，整個團隊之外。
而林諾，則與他，截然相反。
林諾，是整個戰(zhàn)場的……幽靈。
他，是整個團隊的……大腦！
他的身影，在狹小的防御空間內(nèi)，不斷地，用那神鬼莫測的《踏星步》，高速閃爍。
他，很少主動攻擊。
但，他的每一次出現(xiàn)，都恰到好處。
“凌武！左側(cè)！你的護盾，慢了半息！”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凌武的身側(cè)。一頭，正試圖，從凌武防御死角，鉆入的風狼，剛剛探出頭，便被他，一指點中眉心，悄無聲息地，倒下。
“凌月！小心身后！”
凌月剛剛用一記回旋劍，斬殺了一頭風狼，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一頭，潛伏已久的，更加狡猾的風狼，猛然從同伴的尸體下，暴起，咬向她的后心！
然而，一只手，卻比它的速度，更快。
林諾，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后，一把，將她推開。同時，另一只手，并指如劍，自下而上，精準地，刺入了那頭風狼，柔軟的下顎！
他，就像一個，最高明的棋手。
整個戰(zhàn)場，所有的變化，所有的危機，所有的機會，都在他的腦海中，進行著，最精準的，預(yù)判與計算。
在他的調(diào)度與支援下，這個，由一群，幾乎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年輕弟子，所組成的，岌岌可危的防線，竟然，奇跡般地，抵擋住了，數(shù)倍于己的狼群，一波又一波的，瘋狂沖擊！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戰(zhàn)斗，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炷香的時間。
營地前的空地上，早已鋪滿了，厚厚的一層，風狼的尸體。
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要讓人作嘔。
而凌家的弟子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所有人的念力，都已接近枯竭。
一半以上的人，身上，都掛了彩。
甚至有兩名弟子，因為躲閃不及，被狼爪撕開了手臂，傷可見骨，幾乎失去了，再戰(zhàn)之力。
但，狼群，仿佛，無窮無盡。
它們的攻勢，依舊，不見絲毫的減弱。
所有人的心中，都開始，滋生出，一絲絕望。
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被活活耗死！
就在這時！
“嗷嗚——?。。。。?！”
一聲，與之前所有狼嚎，都截然不同的，充滿了無上威嚴與暴虐的，長嘯，從狼群的后方，響徹而起！
是頭狼！
那頭，一直隱藏在暗處，指揮著狼群的，狼王！
隨著這聲長嘯，所有正在瘋狂進攻的碧眼風狼，竟如同，聽到了軍令的士兵一般，齊刷刷地，停止了攻擊，然后，緩緩地，向后退去。
“它……它們退了？”一名弟子，喘著粗氣，不敢置信地說道。
“不！”林諾的臉色，卻在這一刻，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它們，要改變戰(zhàn)術(shù)了！”
話音未落！
只見那頭狼王，再次仰天長嘯！
隨著它這聲新的命令，一部分風狼，竟脫離了正面的戰(zhàn)場，它們，那矯健的身軀，在山壁之上，如履平地，開始，飛速地，向著他們頭頂?shù)摹瓚已轮?，攀爬而去?/p>
“不好！它們要從上面攻擊我們！”凌飛臉色劇變，第一個反應(yīng)了過來。
這個戰(zhàn)術(shù)，太過狠毒！
他們，背靠懸崖，本是，為了消除后顧之憂。
卻沒想到，這，反而成了，他們，最大的……死穴！
一旦，被狼群，從上方，形成立體攻勢，他們這本就脆弱的防線，將會在瞬間，徹底崩潰！
到那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快！用遠程攻擊！阻止它們！”凌飛嘶聲吼道。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幾頭，最矯健的風狼，已經(jīng)，攀上了懸崖的頂端！
它們，居高臨下，碧綠的眸子中，閃爍著殘忍的、戲謔的光芒，隨即，縱身一躍！
如同，一顆顆，青灰色的隕石，朝著下方，那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的眾人，狠狠砸來！
完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現(xiàn)出了，這兩個字。
陣型，在這一刻，徹底大亂！
就在這，最絕望，最危急的關(guān)頭！
“凌飛！”
林諾的聲音，如同驚雷，在凌飛的耳邊炸響！
“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
“只有一個辦法！”林諾的語速，快到了極致，“擒賊先擒王！”
“我要去，殺了那頭狼王！”
“我需要你，為我，殺開一條路！”
“我，需要你，為我，爭取……三息的時間！”
凌飛的心神，劇烈地一震！
殺狼王？
開什么玩笑！
那頭狼王，被數(shù)十頭最精銳的護衛(wèi)狼，拱衛(wèi)在中央！沖過去，跟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但是……
他看了一眼，頭頂那，如同死神般，呼嘯而下的狼影。
又看了一眼，周圍那些，同伴們，臉上那，因為絕望而扭曲的表情。
他知道，林諾，說的是對的。
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憤怒、與不甘，涌上了他的心頭。
他，凌飛，凌家曾經(jīng)的第一天才，竟然，淪落到了，要為一個，他最看不起的廢物，去……當開路的先鋒？
但是，求生的本能，與，那份，深埋在心底的、屬于凌家子弟的驕傲，最終，還是，戰(zhàn)勝了，那可笑的自尊。
“好！”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字。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諾。
“林諾！你給老子記住了！你……欠我一條命！”
說罷！
他，不再有絲毫的猶豫！
“燃血！”
他，竟是，再次，催動了那門，副作用巨大的……禁術(shù)！
“轟——?。。 ?/p>
一股，遠比大比之時，更加狂暴、更加血腥的氣息，從他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
他的雙眼，瞬間，變得一片赤紅！
他的身體，都仿佛，拔高了一寸！
“給我……滾開?。?！”
他，發(fā)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
他，放棄了所有的防御，將那股，燃燒生命換來的力量，盡數(shù)，灌注到了手中的長劍之上！
他，整個人，化作了一道，血色的，逆流而上的……狂潮！
朝著，那黑壓壓的狼群，朝著，那被重重守護的狼王，發(fā)動了，自殺式的……沖鋒！
“噗嗤！噗嗤！噗嗤！”
血光，乍現(xiàn)！
凡是，擋在他面前的風狼，無一例外，全都被，那狂暴的血色劍光，撕成了碎片！
他，竟真的，憑借著一己之力，硬生生地，在那密不透風的狼群之中，殺出了一條，通往狼王所在之處的……血肉之路！
“三息！”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嘶吼道！
而就在，他發(fā)動沖鋒的，同一時間！
林諾，動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眼中，沒有了焦距。
整個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再次，化作了，那片熟悉的，由“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所交織而成的……奇特畫卷。
而那條，由凌飛，用生命與鮮血，殺開的道路之上，浮現(xiàn)出了，三個，轉(zhuǎn)瞬即逝的……星辰節(jié)點！
踏星步！
“嗡！”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第一息！
他，出現(xiàn)在了，血路的中央！踩在了一頭，剛剛被凌飛腰斬的風狼尸體之上！
“嗡！”
第二息！
他，再次消失！出現(xiàn)在了，距離狼王，僅剩下，十步之遙的地方！
而此時，凌飛，也已經(jīng)力竭。他被數(shù)頭，悍不畏死的護衛(wèi)狼，死死地，纏住，身上，瞬間，多了數(shù)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林諾?。 彼帽M最后的力氣，發(fā)出嘶吼。
“嗡！”
第三息！
林諾的身影，如同瞬移一般，跨越了最后的距離，出現(xiàn)在了，那頭，體型比普通風狼，大了近乎一倍的，狼王面前！
那頭狼王，顯然也沒想到，敵人，會以這種方式，突破自己的防線！
但，它，畢竟是，這片區(qū)域的王者！
它的反應(yīng)，快到了極致！
在林諾出現(xiàn)的剎那，它，便發(fā)出一聲震天的咆哮，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利爪，帶著撕裂空氣的音爆聲，狠狠地，抓向了林諾的心臟！
這一爪的威力，絕對，不亞于，“見塵”八階，甚至九階強者的，全力一擊！
快！狠！準！
避無可避！
而林諾，面對這，足以秒殺他的，致命一擊，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平靜的微笑。
他，沒有閃躲。
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并指如劍。
“來吧……”他在心中，低語。
“讓我看看，這片，充滿了死亡與殺戮的‘滄?！?，究竟，能帶給我，怎樣的力量……”
“吸！”
他，竟是在這，生死一線的瞬間，瘋狂地，催動了自己，吸收“滄?！敝畹哪芰?！
這一次，他吸收的，不再是，某一件死物。
而是……整個戰(zhàn)場！
那些，死去的風狼，它們臨死前的，不甘與怨毒！
那些，受傷的同伴，他們意志中的，憤怒與絕望！
甚至，腳下這片，浸染了無數(shù)鮮血的，古老大地，它，那沉淀了萬年的……殺伐與死寂！
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滄桑”！
在這一刻，盡數(shù)，化作了，一道，灰色的，充滿了混沌與毀滅氣息的……洪流！
瘋狂地，涌入了他的識海！涌入了他，指尖的那一點，寒芒之上！
“嗡——?。。?！”
林諾的手指，不再是銀色。
而是，變成了一種，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混沌之灰！
“微……塵……刺……”
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與意志，將這一記，融合了整個戰(zhàn)場的“滄桑”的，終極一指，迎著那撕裂空氣的狼爪，點了出去！
指與爪，在空中，相遇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
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芒。
一切，都仿佛，按下了靜音鍵。
只見，那頭不可一世的狼王，它那足以撕裂精鋼的利爪，在接觸到林諾那根，灰色手指的剎那，竟，如同被風化的巖石一般，無聲無息地，化作了……飛灰！
緊接著，是它的手腕，它的手臂，它的肩膀……
那股，灰色的，充滿了“時間”與“死亡”氣息的力量，勢不可擋！摧枯拉朽！
它，不是在，物理層面，進行破壞。
而是在，更加根本的，“存在”層面，進行著……抹除！
“嗷……？”
狼王，那雙碧綠的眸子中，第一次，露出了，極致的，它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恐懼。
它，甚至，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未能發(fā)出。
它的整個身軀，便在所有生還者，那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寸寸成灰，最終，徹底地，消散在了，這片，它曾經(jīng)統(tǒng)治的夜空之下。
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靜。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隨著狼王的“湮滅”，那些，還在瘋狂進攻的普通風狼，像是瞬間被抽走了靈魂，它們齊刷刷地，停下了動作，隨即，發(fā)出一聲聲，充滿了無盡悲戚與恐懼的哀嚎，然后，如同退潮一般，頭也不回地，逃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噗通?！?/p>
林諾，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白得，像一張紙。
那根，創(chuàng)造了奇跡的手指，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上面，布滿了細密的血痕。
剛才那一擊，對他的負荷，太大了。
而另一邊，凌飛，也渾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營地里，一片狼藉。
活下來的十余名弟子，個個帶傷，人人帶血。
他們，呆呆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個身影，又看了看那，狼王“湮滅”之處，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活下來了。
在這場，十死無生的絕境之中，活下來了。
是被，那個，他們曾經(jīng)，最看不起的人，所拯救。
不知是誰，第一個，丟掉了手中的兵器，癱倒在地，放聲大哭。
緊接著，哭聲，連成了一片。
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悅，與，對死亡的恐懼，所交織而成的，最原始的情緒宣泄。
林諾，沒有理會他們。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那狼王，化作飛灰之后，所留下的地方。
那里，并非，空無一物。
在一堆，黑色的灰燼之中。
一顆，與普通妖核截然不同，通體漆黑，仿佛有無數(shù)冤魂在其中盤旋的……詭異晶石，正靜靜地躺著。
而在那晶石之上，還，黏著一片，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布滿了銅銹的……金屬殘片。
就在，林諾，看到那塊金屬殘片的剎那！
“嗡——?。。?！”
他識海中，那柄，始終沉寂的，源自先祖凌滄的……斷劍虛影，竟，發(fā)出了，前所未有，最為劇烈的一次……轟鳴！
那是一種，渴望！
一種，見到了，自己“同類”的，極致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