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背上的鞭傷火辣辣地疼，裴瑾云趴在床上，冷汗浸濕了鬢角。
房門被輕輕推開，沈季明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藥膏。
他坐在床邊，手指沾了藥，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背上的傷口處，低聲哄道：“我知道抽鞭子是重了點……但你今天確實過分了?！?/p>
裴瑾云閉著眼，沒有回應(yīng)。
沈季明也不在乎她的冷漠，繼續(xù)道：“青縈剛生完孩子，又剛做完心臟手術(shù)，身體虛弱得很，你怎么能對她動狠手？”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傷口，語氣放軟：“等她坐完月子，我就送她走。這段時間委屈你了，但她畢竟救了我兩次……畢竟如果不是她，我可能都回不來了。”
裴瑾云依舊沉默，像是沒聽見。
沈季明嘆了口氣，俯身想抱她：“瑾云，你是我未來的妻子，現(xiàn)在……體諒我一下，好不好？”
“你可以出去了?！迸徼仆蝗婚_口，聲音冷得像冰。
沈季明一怔，手指僵在半空。
她什么時候?qū)λ@么冷淡過？
他正要說話，門外傳來江青縈輕柔的聲音：“季明哥，寶寶一直哭，我怎么哄都沒用……”
沈季明起身去開門。
江青縈站在門口，懷里抱著啼哭的嬰兒，目光卻越過他，落在床上的裴瑾云身上，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我去看看?！鄙蚣久髡f著，突然轉(zhuǎn)身拽住裴瑾云的手腕，“瑾云，你也一起來?！?/p>
裴瑾云掙了一下，沒能掙脫，只好跟他一起去
嬰兒房里，暖黃的燈光下，沈季明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輕聲哄著：“云舟乖，不哭了……”
裴瑾云猛地僵住。
“……你說他叫什么？”她的聲音發(fā)抖。
江青縈在一旁柔聲解釋：“云州，沈云州。取自‘云州行處水云間，風(fēng)送帆輕意自閑’，是季明哥取的名字，我覺得很好聽。”
裴瑾云緩緩轉(zhuǎn)頭，看向沈季明。
而沈季明避開了她的目光。
裴瑾云喉間發(fā)出一聲悶笑，笑聲里卻滿是嘲諷。
她怎么也不會想到，沈季明竟然會把這個名字拿來用。
那是他求婚后的某個午后，他們懶洋洋地靠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著。
“給孩子起個名字吧。”沈季明突然說。
裴瑾云笑著推他：“你想那么遠干什么？”
“反正我們一定會一輩子在一起，早晚都要取?！彼韷鹤∷?，笑著親她的鼻尖，“不如現(xiàn)在就想好。”
那天下午，他們翻遍了字典和古詩詞，最終從‘云州行處水云間，風(fēng)送帆輕意自閑’里挑了兩個名字。
如果生了男孩，就叫云州，女孩叫云帆。
而現(xiàn)在，沈季明把他們曾經(jīng)約定好的名字，給了江青縈的孩子。
裴瑾云再也忍不住了，轉(zhuǎn)身就走。
“瑾云！”沈季明抱著孩子追上來，語氣急切，“上戶口的時候，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所以才用了這個名字！等以后我們自己的孩子出生，我們再重新選，好不好？”
他騰出一只手去拉她：“之后我再帶你出去玩，別生氣了……”
裴瑾云閉了閉眼。
距離她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不能再節(jié)外生枝了。
“我知道了?！彼p聲說，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傷口疼，想回去休息?！?/p>
沈季明松開了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里莫名空了一塊。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從他指縫間溜走。
深夜，裴瑾云站在窗前，月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她輕輕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痕，現(xiàn)在那里空蕩蕩的，連戒痕都快消失干凈了。
而樓下嬰兒房里，隱約傳來沈季明哄孩子的聲音。
“云州乖，爸爸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