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星隕陽谷縣"好個腌臜畜生!"武松一腳踢翻供桌,泥塑的山神像嘩啦碎了一地。
破廟梁上驚起幾只蝙蝠,撲棱棱掠過他鐵塔般的身影。月光從殘瓦間漏下,
照在他頸間刺配金印上,泛著幽幽青光。三更梆子剛響過,武松忽覺脖頸一涼。伸手摸去,
竟抓下一把白霜——這六月酷暑天,哪來的冰霜?
"星君別來無恙..."縹緲聲音在廟內(nèi)回蕩。武松抄起鑌鐵棍橫掃,棍風(fēng)掃滅殘燭,
黑暗中亮起兩點(diǎn)金芒。但見供臺廢墟上蹲著只白虎,額間七星排列如勺,竟是北斗模樣。
"景陽岡上,有汝一段因果。"白虎口吐人言,前爪按地,青磚頓時龜裂如蛛網(wǎng),
"千年劫數(shù)將至..."武松正要喝罵,忽見白虎化作流光撲面而來。他舉臂格擋,
卻見那光徑直沒入自己胸膛。低頭看去,心口處赫然浮現(xiàn)虎頭刺青!"哥哥當(dāng)心!
"熟悉女聲在耳畔炸響。武松猛然驚醒,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靠著廟柱睡去。窗外已是晨光熹微,
哪有什么白虎??傻皖^一看——粗布衣襟竟真裂開三道爪痕,心口隱隱發(fā)燙。
"怪哉..."武松摸著刺配金印喃喃自語。這印是昨日在孟州牢城新燙的,
當(dāng)時分明聽見烙鐵滋滋作響中,混著聲虎嘯。......"三碗不過岡?
"武松蒲扇大的巴掌拍在酒肆柜臺上,震得十八個酒碗叮當(dāng)亂跳,"爺爺偏要喝它十八碗!
"柜臺后的小廝縮了縮脖子。這配軍身高九尺,敞開的衣襟里露出黑鐵似的胸膛,
上面還紋著個猙獰虎頭。最駭人的是那雙眼睛——瞳仁竟似貓兒般豎起,在暗處泛著金光。
"好教客官知曉..."酒保斟酒的手直哆嗦,"這'烈魂釀'是用景陽岡下的寒泉釀的,
尋常人三碗必倒..."武松仰脖連干三碗,酒液順著虬髯滴落。奇怪的是,
這酒入喉竟如吞了把燒紅的刀子,從喉嚨一路燙到丹田。第四碗下肚時,
他忽然瞪大眼睛——琥珀色的酒液里,分明映出只吊睛白額虎!"最近可有虎患?
"武松突然發(fā)問。酒保手中酒壺當(dāng)啷落地。左右張望后壓低聲音:"客官看見縣衙告示了?
那大蟲邪性得很..."他忽然打了個寒戰(zhàn),"專掏人心吃,
尸首都留著全須全尾的..."武松瞇起眼睛。他方才進(jìn)縣城時,
確實(shí)看見墻垛下蜷著個賣卦的老道。那老道遠(yuǎn)遠(yuǎn)望見他,竟嚇得卦攤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只留下把玄鐵戒刀,刀柄上纏著道褪色的黃符。"未時三刻了。"酒保突然指著日晷驚叫,
"客官要過岡可得趁早!"武松哈哈大笑,甩出塊碎銀子。轉(zhuǎn)身時沒看見酒保盯著他背影,
悄悄比了個古怪手勢——拇指扣住小指,三指朝天如虎爪。......殘陽如血時,
武松已走到景陽岡半山腰。戒刀突然在鞘中嗡嗡作響,
他猛地駐足——前方三丈處的老松樹上,五道爪痕深入樹干,斷口處竟結(jié)著冰碴。"有意思。
"武松拇指頂出刀鐔,玄鐵刀身映著晚霞,竟浮現(xiàn)出蝌蚪狀的紅色符文。
他俯身查看泥土上的足跡,忽然瞳孔驟縮:這哪是虎爪???分明是五個指尖帶鉤的人手?。?/p>
山風(fēng)驟起,林間傳來枝葉摩擦聲。武松霍然轉(zhuǎn)身,戒刀劃出一道赤芒。刀光過處,
三張懸在樹梢的黃符齊腰而斷。符紙切口處滲出黑血,發(fā)出嗤嗤聲響。"鎮(zhèn)妖符?
"武松用刀尖挑起半張殘符,認(rèn)出是龍虎山的敕令。正疑惑間,忽聽身后轟隆巨響。
但見三塊丈高的青石崩裂,碎石間露出半截石碑,上刻"白虎監(jiān)兵神君在此"八個古篆。
碑文下半截被新鮮虎糞糊著,武松剛要擦拭,戒刀突然劇烈震顫。他一個鷂子翻身躍開,
原先立足處已插著三根森白利爪——月光下看得分明,那爪尖還滴著人血!
"星君果然來了..."沙啞聲音從樹頂傳來。武松抬頭望去,
但見一襲白衣飄飄蕩蕩掛在枝頭。待那"人"轉(zhuǎn)過臉來,他倒吸涼氣——這哪是人臉?
分明是張生著人鼻眼的虎面!第二章:醉闖景陽岡"再來三碗!
"武松的吼聲震得酒肆房梁簌簌落灰。柜臺后的酒??嘀?,這已經(jīng)是第六回添酒了。
十八個空碗在桌上摞成小山,那配軍卻越喝眼睛越亮,瞳仁里泛著不正常的金光。
"客...客官..."酒保的嗓子發(fā)干,"這'烈魂釀'是用寒泉釀的,
水里泡著鎮(zhèn)妖的玄冰..."武松突然抓住酒保手腕。他方才就注意到,每次斟酒時,
這小廝的拇指都詭異地蜷曲著,像虎爪般扣住碗底。"你手抖什么?"武松瞇起眼睛。
酒保的腕骨在他掌中咯咯作響,皮膚下竟浮現(xiàn)出淡黃色的虎毛紋路。門外忽傳來銅鑼聲。
幾個衙役押著囚犯經(jīng)過,枷鎖上貼滿黃符。武松松手望去,
正對上囚犯抬起的臉——那人額頭上赫然生著王字黑紋!"最近牢里關(guān)了不少虎面人。
"酒保揉著手腕低聲道,"上個月李鐵匠發(fā)狂咬死妻兒,
臨刑前渾身長滿虎毛..."他突然壓低聲音,
"都說喝了景陽岡下的水..."武松拍案而起,木桌應(yīng)聲裂成兩半。
他胸口的虎頭刺青突突跳動,戒刀在鞘中發(fā)出龍吟般的嗡鳴。方才囚犯經(jīng)過時,
他分明看見對方影子是只匍匐的猛虎!"結(jié)賬!"甩下的銀錠砸進(jìn)柜臺三寸深。
酒保拔銀子時,武松已大步跨出門檻。
夕陽將他的影子投在城墻上——那影子竟比常人高大倍余,肩部隆起詭異的肉瘤。
......山道上的霧氣越來越濃。武松解開衣襟,心口虎紋燙得像塊烙鐵。
十八碗烈酒在腹中燒成火團(tuán),呼出的白氣里帶著淡淡腥味。
"古怪..."他踢開擋路的山石,石頭滾落懸崖,久久聽不到回音。
戒刀不知何時已出鞘半尺,刃上符文如蚯蚓般蠕動。
這些紅紋與酒保蜷曲的手指、囚犯額頭的王字,拼湊成某種令人不安的圖案。
"沙沙"聲從林間傳來。武松猛地轉(zhuǎn)身,刀光劃出赤虹。三根斷枝落地,
斷面竟?jié)B出暗紅汁液,散發(fā)著鐵銹味。"裝神弄鬼!"刀尖挑起落葉,露出被掩蓋的足跡。
武松蹲下細(xì)看,后頸汗毛突然倒豎——這腳印前圓后方,分明是虎爪,
但足弓處卻有人足的弧度!更駭人的是,每個爪印中心都嵌著粒冰晶,
在六月酷暑中絲毫不化。"咔嚓"。十丈外的老松突然攔腰折斷。武松箭步上前,
發(fā)現(xiàn)斷口處布滿齒痕。伸手一摸,木頭凍得像塊寒冰。抬頭望去,
前方山路上每隔百步就倒著一棵斷樹,如同某種巨獸留下的標(biāo)記。月亮升起來了。
慘白月光照在戒刀上,那些符文突然暴起紅光。
武松突然明白為何酒保說"三碗不過岡"——這根本不是尋常烈酒,而是摻了玄冰的虎骨酒!
"嗷嗚——!"山巔傳來的虎嘯震得整座景陽岡都在顫抖。武松突然大笑,
反手將剩余酒液澆在戒刀上。刀刃遇酒即燃,竄起三尺高的幽藍(lán)火焰。"好畜生!
"他踏著斷樹狂奔,"爺爺來會會你!"山風(fēng)卷著枯葉打旋,隱約聚成個"兇"字。
武松不管不顧沖進(jìn)霧瘴,戒刀火焰照出霧中懸浮的冰碴。每粒冰晶里都封著張扭曲人臉,
正是這些年被虎妖所害的亡魂。霧氣突然散開。武松剎住腳步,面前赫然是塊崩裂的巨石。
石上深深刻著八個大字:白虎兇神 過此者死落款處按著個血掌印,五指指甲已化作利爪。
武松用刀尖刮下些血痂,放在鼻前一聞——這分明是人血混著虎涎!"裝你娘的白虎!
"戒刀劈下,巨石轟然炸裂。碎石飛濺中,武松看見碑后藏著半截黃符,
朱砂寫的"敕令"二字被血污了大半。更駭人的是,符紙背面粘著塊新鮮的人皮,
上面還有未干的血珠。山巔又傳來虎嘯,這次近在咫尺。武松胸口的虎紋突然暴起金光,
與戒刀火焰連成一線。他這才驚覺,自己影子已完全化作猛虎形態(tài),
正對著月亮做出長嘯姿勢。"原來如此..."武松抹了把臉,掌心全是金毛,
"那夢是真的。"最后一縷月光被烏云吞沒。黑暗中,兩點(diǎn)燈籠大的金瞳在十丈外亮起,
腥風(fēng)撲面而來。武松握緊燃燒的戒刀,聽見自己心跳聲如戰(zhàn)鼓——不,那真是鼓聲!
山腳下不知何時亮起火把長龍,隱約傳來祭祀的吟唱。
"星君..."沙啞的聲音伴著利爪刮擦巖石的聲響,
"千年了..."第三章:虎妖現(xiàn)真形烏云裂開一道縫隙,月光如銀瀑傾瀉而下。
武松的瞳孔縮成兩條金線,終于看清十丈外的怪物——那虎竟是人立而行,
三丈高的身軀布滿白毛,前爪卻生著五根人手般的利指!"星君好記性。"虎妖咧嘴一笑,
露出七排倒鉤狀的利齒,"連自己鎮(zhèn)守的監(jiān)兵神碑都認(rèn)不得了?
"戒刀上的幽藍(lán)火焰突然暴漲。武松低頭看去,刀刃上的符文已連成北斗七星圖案。
胸口虎紋突突跳動,燙得像是要燒穿皮肉。
他忽然明白酒保為何蜷著手指斟酒——那分明是結(jié)虎印的手勢!"放你娘的屁!
"武松甩刀震碎滿地冰晶,"爺爺是清河縣武二郎!"虎妖突然人立而起,
前爪撕開自己腹部白毛。月光下看得分明,那皮毛竟是人皮縫制的!
皮下露出青銅色的虎形鎧甲,心口處嵌著半塊殘碑,
正是方才山道上"白虎監(jiān)兵神君"的下半截。"景陽岡本就是你的道場。
"虎妖的爪子刮擦著青銅甲,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千年前你親手把老子封在碑下,
今日該連本帶利還了!"武松正要怒罵,忽覺頸后刺配金印劇痛。伸手一摸,金印竟在發(fā)燙,
指間沾滿金色液體。那虎妖突然暴起,利爪撕開空氣發(fā)出裂帛之聲!"鐺!
"戒刀與利爪相撞,炸出一串火星。武松連退七步,后背抵上斷碑。
那虎妖卻只是晃了晃爪子——玄鐵打造的戒刀,竟只在對方指甲上留下道白痕!
"星君轉(zhuǎn)世就這點(diǎn)能耐?"虎妖舔著爪子怪笑,"連本命神兵都喚醒不了..."話音未落,
武松突然暴起。他借著酒勁騰空三丈,戒刀劃出七道殘影?;⒀e爪格擋,
卻見那七道刀光突然化作北斗陣型,當(dāng)空罩下!"天樞!"第一刀劈在虎妖左肩,
青銅甲應(yīng)聲裂開縫隙。"天璇!"第二刀斬中右爪,三根指甲齊根而斷。
虎妖終于變色:"你竟記得七星斬魔訣?!"武松自己也是大驚。
這七式刀法仿佛刻在骨子里,根本不用思索。當(dāng)?shù)谒牡?天權(quán)"斬落時,
戒刀突然變得重若千鈞——刀身符文盡數(shù)亮起,浮現(xiàn)出"誅邪"兩個上古篆字!"吼——!
"虎妖終于現(xiàn)出原形。三丈虎軀暴漲至五丈,斷碑竟被它吸入腹中。月光下看得分明,
它額間"王"字是由無數(shù)張人臉拼成的,那些面孔還在不斷哀嚎!"星君看好了!
"虎妖張口噴出腥風(fēng),"這才是真正的白虎神通!"狂風(fēng)裹著冰碴撲面而來。武松橫刀格擋,
卻發(fā)現(xiàn)四肢正在結(jié)冰!低頭看去,心口虎紋不知何時已蔓延全身,金色虎毛刺破皮膚瘋長。
更駭人的是,自己影子完全化作巨虎,正仰天長嘯。
"原來如此..."虎妖的狂笑震得山石滾落,
"你體內(nèi)根本沒有什么星君魂魄——你就是白虎本尊!當(dāng)年自斬神格鎮(zhèn)壓四兇,
如今倒便宜了老子!"冰層已覆到武松脖頸。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猛地咬破舌尖,
血珠噴在戒刀上。刀刃遇血即燃,幽藍(lán)火焰化作赤紅火龍!體內(nèi)十八碗烈酒轟然沸騰,
竟將寒冰盡數(shù)汽化。"天權(quán)誅邪!"戒刀脫手飛出,化作赤虹貫入虎妖左眼。
那怪物痛得人立而起,武松趁機(jī)躍上虎背,鐵拳照著天靈蓋砸下。這一拳帶著風(fēng)雷之聲,
拳鋒竟浮現(xiàn)出虎頭虛影!"咔嚓!"虎妖左角應(yīng)聲而斷。那斷角落地即化黑煙,
煙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冤魂。武松正要補(bǔ)刀,
忽見黑煙凝聚成個熟悉的身影——竟是在十字坡被自己打死的孫二娘!
"武都頭好狠的心..."孫二娘的鬼魂凄然一笑,
"連奴家這般嬌弱女子都下得去手..."武松一怔,拳頭頓時慢了半分?;⒀脵C(jī)甩尾,
鋼鞭似的虎尾將他抽飛十丈遠(yuǎn)!"星君還是這般婦人之仁。"虎妖用爪子拔出眼中戒刀,
"當(dāng)年若不是你可憐那些祭童,四兇早就..."戒刀突然在它爪中劇烈震顫。
虎妖還未反應(yīng)過來,刀柄黃符無風(fēng)自燃,七個血色符文浮空而起,正是北斗七星的排列!
"轟!"七星符文同時炸開?;⒀龖K叫后退,左半邊身子竟被炸得血肉模糊。武松踉蹌爬起,
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正順著戒刀指引,在地上畫出道繁復(fù)的符陣。
"原來張?zhí)鞄熢缢愕浇袢?.."虎妖盯著符陣獰笑,"可惜他千算萬算,
沒算到星君轉(zhuǎn)世成了個莽夫!"山腳下突然傳來密集鼓聲。
武松余光瞥見火光長龍已到半山腰,那些"衙役"舉著的分明是招魂幡!虎妖趁機(jī)撲來,
武松正要迎戰(zhàn),胸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那虎紋竟在吸食他的精血!"星君歸位!
"虎妖的吼聲帶著奇異韻律。武松眼前一黑,恍惚看見千年前的畫面:自己身著星君鎧甲,
將四塊神碑鎮(zhèn)在四方。最后一刻卻心軟放走了個祭童,
那童子的臉...竟與現(xiàn)在的酒保有七分相似!"吼——!"真正的虎嘯從武松喉嚨里迸發(fā)。
他身形暴漲至兩丈,戒刀與手臂融為一體。當(dāng)虎妖再次撲來時,武松不躲不閃,
任由利爪穿透胸膛——同時自己的虎爪也掏進(jìn)了對方心窩!"你...!
"虎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見武松的手攥著它心口殘碑。"這才是掏心。"武松獰笑,
生生扯出那半塊神碑,"爺爺在衙門專管這個!
"第四章:虎穴藏玄機(jī)虎妖的尸體還未倒地就化作了黑煙。武松單膝跪在焦土上,
手中攥著那半塊青銅殘碑。碑文沾著虎血,
在月光下顯出先前看不見的小字:【監(jiān)兵神君自斬神格,
鎮(zhèn)四兇于...】后半截文字被硬生生撕裂。武松剛要細(xì)看,
胸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那些金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回體內(nèi),
只在皮膚上留下淡金色的虎紋。"嘶..."他低頭查看胸前傷口,
卻發(fā)現(xiàn)虎妖利爪貫穿的地方?jīng)]有流血,反而呈現(xiàn)出玉石般的質(zhì)感。更奇怪的是,
透過這個"窟窿",竟能看見自己跳動的心臟——那心臟表面覆著層青銅鎧甲,
與方才虎妖腹中露出的如出一轍!山腳下的鼓聲越來越近。武松抓起戒刀,
刀身符文已經(jīng)暗淡,但當(dāng)他握住刀柄時,那些紅紋又微微亮起。借著這點(diǎn)微光,
他看見虎妖消散處有個地洞,幽幽冷風(fēng)正從洞里往外冒。"星君道場?"武松啐了口血沫,
"爺爺?shù)挂纯词鞘裁待執(zhí)痘⒀ǎ?......地洞入口僅容一人通過。武松屏息下行,
戒刀在石壁上刮出串火星。約莫下了百丈,眼前豁然開朗——這哪里是虎穴?
分明是座被掏空的山腹宮殿!十二根青銅柱環(huán)繞著中央祭壇,每根柱上都鎖著具干尸。
武松走近細(xì)看,不由得倒吸涼氣:這些尸體雖已風(fēng)干,但面部表情鮮活如生,
最年輕的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他們天靈蓋上都有五個指洞,正是被掏空腦髓的痕跡。
"用活人養(yǎng)碑..."武松摸過青銅柱上的銘文,認(rèn)出是商周時期的金文。
當(dāng)他碰到第三根柱子時,戒刀突然發(fā)出蜂鳴——柱后陰影里蜷著具新鮮尸體,
看衣著正是昨日失蹤的獵戶!尸體的心臟位置空空如也,但詭異的是,傷口處結(jié)著層冰霜。
武松用刀尖挑開獵戶衣襟,發(fā)現(xiàn)他胸口紋著個古怪圖案:猛虎下山,額間卻頂著北斗七星。
"這是..."腦后突然襲來勁風(fēng)。武旋身橫刀,只聽"鐺"的一聲,一根骨箭被劈成兩段。
箭桿落地即化黑水,腐蝕得巖石滋滋作響。"星君何必為難小老兒?
"沙啞聲音從祭壇后傳來。武松戒刀一指,
幽藍(lán)火光照出個佝僂身影——竟是陽谷縣那個跑掉的算命老道!此刻他道袍破爛,
露出滿身虎斑紋身,手中骨弓分明是用人腿骨制成的。"虎倀?"武松瞇起眼睛。
老道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尖牙:"小老兒不過是看門的。"他忽然側(cè)耳,"聽,
他們來接您了。"頭頂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武松抬頭望去,
只見洞頂裂縫處垂下數(shù)十條麻繩,每個繩端都拴著個"衙役"。這些人的官服早已破爛,
露出的皮膚上長滿虎毛,腰間掛的也不是腰牌,而是風(fēng)干的人耳!
"陽谷縣上下三百口..."老道退到陰影里,"都是虎君信徒。
"武松突然想起酒保的虎爪手勢,想起囚犯額頭的王字紋。
原來整個陽谷縣早已成了虎妖巢穴!最先落地的"衙役"突然撕開官服,
胸口竟嵌著塊人面青銅——與武松在虎妖腹中所見一模一樣。"恭迎星君歸位!
"眾虎倀齊聲高呼,卻擺出圍攻架勢。武松冷笑,戒刀橫掃逼退最先撲來的三個,
刀鋒劃過他們胸前的青銅,濺起串火花。奇怪的是,這些虎倀受傷流出的不是血,
而是黑色泥漿般的物質(zhì)。"星君可知為何要引您來此?"老道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
"因?yàn)橹挥邪谆⑸窬难?,才能解開..."戒刀突然脫手飛出,"錚"地釘在祭壇中央。
整個地宮劇烈震動,十二根青銅柱同時亮起血色紋路。武松正要拔刀,忽見祭壇裂開道縫隙,
一具青銅棺緩緩升起。棺蓋上刻著北斗七星,卻比正常排列少了天權(quán)星。
武松瞳孔驟縮——這空缺的形狀,正與他手中殘碑完全吻合!"當(dāng)年您自斬神格,
將四分之一神力封于此碑。"老道的聲音突然變得莊嚴(yán),"如今四兇將醒,
唯有集齊四象..."話音未落,武松突然暴起。他不再理會虎倀,幾個起落躍到棺前,
將殘碑按向缺口。就在碑棺相觸的剎那,整個地宮響起洪鐘大呂之聲,
震得所有虎倀抱頭哀嚎。青銅棺蓋緩緩滑開。武松握緊戒刀望去,
卻見棺內(nèi)既無尸體也無珍寶,只有一汪清水中浮著片虎形玉玨。更奇怪的是,
這玉玨只有半截,斷口處呈火焰狀。"果然被取走了..."老道突然慘叫。武松回頭,
看見他胸口憑空出現(xiàn)個血洞,"黑山君已經(jīng)..."話未說完,老道便化作灘黑水。
其余虎倀見狀紛紛自戕,轉(zhuǎn)眼間地宮里只剩武松一人。他拾起虎形玉玨,
玉玨剛?cè)胧志突髁鞴忏@入心口。霎時間,
無數(shù)記憶碎片涌入腦海:千年前的白虎神君站在同樣位置,將四塊玉玨分置四方。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力結(jié)成大陣,
把為禍人間的四大兇獸鎮(zhèn)壓在...記憶突然中斷。武松頭痛欲裂,
恍惚間看見個戴青銅面具的身影取走了另半塊玉玨。那人轉(zhuǎn)身時,
面具下露出雙猩紅眼睛——與山巔虎妖如出一轍!"黑山君..."武松喃喃自語。
戒刀突然發(fā)出尖嘯。武松猛然警醒,發(fā)現(xiàn)祭壇正在下沉,十二根青銅柱接連崩塌。
他抓起刀縱身躍向出口,身后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當(dāng)最后一線天光被碎石掩埋前,
他瞥見崩塌的祭壇下露出條幽深隧道,不知通向何方。......朝陽初升時,
武松從廢墟中爬出。景陽岡已經(jīng)塌陷大半,遠(yuǎn)處陽谷縣卻張燈結(jié)彩,隱約傳來喜慶的嗩吶聲。
他攤開手掌,半截虎形玉玨的虛影在掌心若隱若現(xiàn)。
"四兇...四象..."武松忽然想起什么,扒開衣襟查看胸前虎紋。
原先模糊的紋路此刻清晰可辨——那根本不是裝飾圖案,而是幅殘缺的地圖!
虎頭處標(biāo)著"黑風(fēng)洞",虎尾指向"青龍灘",還有兩處被血跡遮蓋,看不真切。
"武都頭好身手。"清冷女聲從背后傳來。武松霍然轉(zhuǎn)身,
戒刀直指聲源——十丈外的樹梢上站著個道姑,杏黃道袍在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她左手托著羅盤,右手提著個血淋淋的包袱,看形狀竟似顆人頭!"龍虎山張清薇。
"道姑飄然落地,包袱滾到武松腳邊,"特來清理門戶。"包袱散開,露出酒保青白的面容。
他額頭上釘著七根銀釘,排成北斗形狀。
武松突然明白昨夜那些虎倀為何突然自盡——真正的獵殺者剛剛到場!
"張?zhí)鞄熍赡銇砣∥倚悦?武松冷笑,戒刀上的符文開始流轉(zhuǎn)。
道姑卻搖頭:"家兄讓我?guī)Ь湓挕?她忽然結(jié)了個古怪手印,"'四象缺一不可,
星君慎行'。"武松正要追問,道姑已化作紙人飄散。原地只余張黃符,
上面用朱砂畫著虎形圖案,正是武松胸前地圖缺失的部分!
符紙背面還有行小字:【黑風(fēng)洞中有你要的答案,也有你要的仇人。但切記,
殺虎者終成...】最后兩個字被血污遮蓋,只能辨認(rèn)出偏旁是"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