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不教她沒關系嘛，她還可以蹭課啊。
不得不說，練功確實得從娃娃抓起。
小孩子的身體里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一般，所以她并不覺得辛苦，反而對這種充滿活力的感覺感到新奇。
只有曾經失去過健全身體的人，才會明白像現(xiàn)在這樣能夠自由控制自己的身體、跑來跑去的感覺有多幸福。
漸漸地，她的體能開始有了明顯的進步。
從最初跑一圈就氣喘吁吁，到現(xiàn)在能堅持跑完三圈也不喘氣；從最初連木匕首都拿不穩(wěn)，到現(xiàn)在能輕松揮舞。蹭了兩個多月的課她竟然就已經能跟上大部隊的進度了。
這種速度并不慢，大概因為她一直都很會吃苦和認真吧？
只是體能她可以默默提升，體術訓練是必須對打交手才能將所學融會貫通的，因為她年紀太小加上又是女孩子，基本上沒人愿意和她交手。
燁正琢磨著怎么解決這個問題，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老師，您叫我？”她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呼延覺羅·巖，平時大家都喜歡叫他巖師，他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一旁喚過來一個比她大點的孩子：“蒼穹，你過來，跟她比一下?！?/p>
蒼穹一臉懵逼地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燁——短手短腳，比自己矮了兩個頭的小不點。他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老師，這……不太好吧？”
巖師眉頭一皺，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磨磨唧唧的，讓你出來就出來?！?/p>
“是……”蒼穹不情不愿地站了出來，聽到身后同伴的竊笑聲，心里郁悶極了。
兩人站到了場地中央的橘色軟墊上。軟墊邊長五米，范圍足夠大，即使摔跤也不會磨破皮膚。這邊的動靜把周圍正在組隊練習的其它人吸引了過來。
“規(guī)則很簡單，一方主動認輸，或者失去戰(zhàn)斗能力，就算輸。蒼穹，你要是輸了，就去加練。給我認真點，不許放水?！?/p>
周圍的人不以為意，要知道這可是他們中成績最好的蒼穹！他怎么可能輸。只是心疼這樣對小妹妹不是很公平，居然直接一上來就是最高難度。
這是和小妹妹有仇嗎？
那邊巖師可不管他們心里怎么想的，他吹響哨子，示意開始。
蒼穹沒法拒絕，對著燁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歉意：“堂妹，小心哦……”
這幾個月他們都注意到一直跟著上課的這個小不點，還以為她會放棄，誰知道竟然堅持了下來。這搞得原來一群人也都不敢輕易翹課，原本總是喜歡借口請假的人也不想被嘲笑說連這么小的女孩子都能堅持的東西，他們就堅持不了。
他決定等會兒收點力氣，真是的，要是不小心磕著碰著，傷到她了到底算誰的？
在巖師催促下，蒼穹動起來了，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右拳直擊燁的胸口。
燁倒是勉強側身躲開，但蒼穹的掃腿緊隨其后，逼得她連連后退，腳步踉蹌，差點摔倒。
他展現(xiàn)出了遠超燁的身體素質，不管是力氣，速度，都比燁要強不止一倍。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不忍觀看：“蒼穹！這可是我們族里稀少的女孩子，你悠著點啊！”
燁被蒼穹的攻勢繼續(xù)逼得滿地亂爬，像個球一樣在軟墊上滾來滾去。
她的膝蓋和手肘在墊子上摩擦，雖然不疼，但看起來格外狼狽。
“堂妹，不行你就認輸吧?！鄙n穹見狀，忍不住勸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忍。
她低垂的眼眸之中，沒有喪氣，反而閃爍著一種異常的興奮。
認輸？比試才剛開始，怎么能這么結束。
呼延蒼穹的動作，他的招式在自己眼里，如此清清楚楚，似乎只要她想似乎就能復刻出來。
她就覺得自己的記憶力比以前似乎好了不少，只當這是新腦子的特殊加持，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天賦。
“喂，我們打個賭吧？”燁在躲避攻擊時，突然開口，奶聲奶氣帶著一絲挑釁，“如果我贏了，你得叫我姐！”
蒼穹因她的口出狂言有些不喜：“唉！可我比你大哦?！?/p>
“難道說你怕了？”
“……”呼延蒼穹受不了一絲的刺激，收回一開始覺得她可愛的話，牙癢癢地說道：“你很囂張啊。好！如果你贏了我就叫你姐，如果你輸了，你得對所有人說：呼延哥哥是最厲害的。”
燁笑起來，露出一口淺淺的乳牙：“那就認真一點，不然你可就要輸了！”
這副樣子，一向嚴肅地巖師都差點沒憋住臉上的表情。要笑不笑地看著兩個豆丁互放狠話。
小丫頭片子，還挺有意思。
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蒼穹的天賦很好，在同齡人里算是很優(yōu)秀的一批，也正因為如此，在他眼里看不到什么目標，一直只每天滿足于自己的小天地，得過且過。
相比之下，燁則是太努力了，居然都沒有想過要放棄，所以他才會給她這個機會。
不過，就憑她這幾個月的鍛煉基礎，想要打敗蒼穹，還是不太可能。
就在他這么想的時候，小丫頭再次動了起來。
她居然主動出擊了。
等等，這……不是他剛剛用的招式嗎？
呼延蒼穹眼里都是震驚不解，神情也有些認真起來。
燁雙掌成爪，朝他的身上飛快打去，蒼穹被抓住了胳膊。
蒼穹眼底一凝，既然這樣，他就也不客氣了。
他一個甩身，將燁甩了出去。
燁連忙穩(wěn)住身體，輕巧落地，像一只靈巧的貓，穩(wěn)穩(wěn)地站在不遠處地軟墊上，與剛才只會躲避的樣子完全不同。
她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這番突然的表現(xiàn)，就連巖師興趣都有些上來了。
真正的戰(zhàn)斗似乎才剛剛開始。
蒼穹攻勢看似凌厲，但每一次出拳都刻意避開了要害；那小丫頭雖然總是被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卻不愿意放棄，連一聲悶哼都不肯泄露。她的膝蓋在軟墊上擦出紅痕，起身的速度卻一次比一次快。
反而看蒼穹，慢慢有點急躁了，大概是從沒碰見過這種具有韌性的對手吧。
你來我往地交纏持續(xù)了十幾分鐘。
巖師抱臂站在場邊，目光如鷹隼般鎖住兩人。
怎么感覺蒼穹這小子慢慢變成小丫頭的磨刀石呢？
偏偏這個時候，旁邊冒出一些催促的聲音。
“蒼穹，快點結束呀。我們要去吃飯了?！?/p>
“蒼穹你能不能快點。真和小妹妹過家家呢？”
“就是，別耽誤我們下課吃飯啊?！?/p>
他們的話把沉浸在戰(zhàn)斗之中的兩人喚醒，蒼穹才發(fā)現(xiàn)居然不知不覺天都開始紅了。但太陽落山的速度很快，十分鐘就能完全落下讓天色變暗。
他竟然和堂妹打了這么久？
蒼穹的呼吸陡然加重，攻勢驟然提速。拳風擦過燁的耳畔，帶起她一縷碎發(fā)。
可下一記勾拳卻因發(fā)力過猛，肘關節(jié)微微外翻出來。
戰(zhàn)斗瞬息萬變，她堅持了這么久就是在等這么一個破綻
她的嘴角悄然彎起了一個弧度，矮身躲過拳頭的瞬間，指尖精準扣住他的手臂某處。
蒼穹只覺得手臂一酸，下一秒天旋地轉，后背重重砸在軟墊上。未等他回神，脖頸已被冰涼的小手抵住。
“我贏了哦！”燁微微喘著氣，臉上卻帶著暢快地笑容。
蒼穹還想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沒有了知覺，他的眼里露出一絲茫然。
周圍人發(fā)出一聲驚呼，全都驚呆了。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他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也和呼延蒼穹一樣茫然。
“你……”蒼穹瞪大眼睛，后知后覺才覺得慌張起來，麻痹感從雙臂蔓延至指尖，只還以為自己的手出了什么問題。
他有些慌張地對巖師說道：“老師，我的手，沒感覺了。”
她從蒼穹身上起來，心虛的背起手，低頭面對走過來的巖師，雖然看起來似乎是蒼穹在以大欺小，實際上……應該算是她在欺負蒼穹吧。
巖師指尖在蒼穹肩頭一按，“是麻穴，半小時恢復。你輸了，記得明天訓練加倍?！?/p>
麻穴？蒼穹松了口氣，又不著痕跡地看了旁邊的堂妹一眼，低低哦了一聲。
巖師轉頭看向燁時，眼底閃過一絲欣賞：“明天開始，你跟著早訓組加練?！?/p>
燁眼底的光亮起，大聲回應：“是！”
好耶！
看來今天這一戰(zhàn)總算是讓巖師承認自己了。
“等等，蒼穹為什么突然輸了，我怎么沒看明白？”
“我也是?！?/p>
竊竊私語像細碎的雪粒在訓練場飄蕩，幾個孩子交頭接耳時，巖師的哨聲突然刺破空氣。
他背著手踱到人群中央：“沒看明白的舉手?！?/p>
五六個孩子猶猶豫豫地舉起胳膊，指尖在冷風里微微發(fā)顫。幾個機靈的縮著脖子往后躲，總覺得這話里藏著陷阱。
“你們明天訓練也翻倍?！?/p>
還以為能得到回答的幾人等來的卻是加倍訓練。
哀嚎聲頓時炸開，早知道不舉了！真是無妄之災！
巖師不管他們的哀嚎，看向蒼穹問道：“你知道你為什么會輸嗎？”
蒼穹盯著自己發(fā)麻的手掌：“我急躁了?！?/p>
“還有呢？”
少年瞥了眼正在揉膝蓋的燁，女孩的劉海被汗水黏在額頭上，看起來卻單純又無辜，絲毫沒有剛剛在戰(zhàn)斗中那令人感到棘手的瘋勁。
“是我輕敵了？”
巖師的指節(jié)重重叩在他腦門上，發(fā)出清脆的“咚”聲：“你每一招都留了余地，才能讓小燁每次都能重新站起來。但敵人會給你留退路嗎？你習慣了現(xiàn)在的打法。以后對魔對敵人是不是也會這樣？”
蒼穹急道：“那當然不會！”他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堂妹和敵人那能一樣嗎？
巖師厲聲說道：“別給我反駁，習慣是種很可怕的東西，你不覺得會，但當真的面臨敵人的時候，肢體記憶就會給你教訓。所以你現(xiàn)在就給我改掉這些臭毛?。 ?/p>
他的目光從一眾小蘿卜頭之中劃過：“從明天開始，所有人對練，也必須出全力。要么好好學，要么你們就別來！”
燁捏著發(fā)燙的指尖站在旁邊，巖師轉向她時，他本想條件反射打壓一下她，免得她覺得今天能贏過蒼穹就萬事大吉了，卻猛然想到她不是這些皮實耐造的男孩子，對待她自然也不能和其他人一樣。
他掃過她破皮的膝蓋，語氣軟了軟：“你以后就找蒼穹繼續(xù)對練吧，要是明早起不來，準你請假?！?/p>
“好的，老師。”她乖巧點頭，發(fā)梢隨著動作輕晃。
當目光轉向蒼穹時，那點乖巧立刻化作狡黠：“嗯……賭約怎么說？”
少年耳尖漲得通紅，喉結滾動三次才擠出氣音：“……姐?！?/p>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