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過去半日,沒有了心流狀態(tài)的加持,陸黎的紋尸速度也下降了不少。
以他估測,一個白天的時間,自己最多只能夠繪制一具尸傀。
即便一刻不停地繪紋,或許也只能完成兩具尸傀。
看似不多,但若是一個月積累下來,即便不算血傀的暴擊壽元,自己應該也能獲得200年左右的傀壽。
一年下來,就是兩千多年!
兩千年的壽元砸下去,就是一只烏龜也該成精了,自己就算天賦再弱,也沒理由修煉不上去。
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倒是無需焦急。
陸黎起身松了松筋骨,突然一陣香風迎面飄來,消失了半日的全柔竟在這時出現(xiàn)。
“陸黎,你隨我來?!?/p>
她大有深意地看了陸黎一眼,接著轉(zhuǎn)身向二樓走去。
陸黎有些不解,但還是跟著走了上去。
二層有些正在挑選尸傀的雜役,皆被全柔趕下了樓。
她將二層的大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望向陸黎,臉上再次浮現(xiàn)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接著緩緩開口道:
“趙斯死了,被人用凳腿扎穿了腦袋,腦漿子流了一地?!?/p>
“殺他的家伙,是個狠人?!?/p>
全柔盯著陸黎,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來。
陸黎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一絲錯愕:“是個狠人,不過……趙斯是誰?”
全柔道:“咱們七房的一個雜役,修為不高,為人也不怎么討喜,在七房沒什么朋友。”
“不過他有一個孿生弟弟,聽說天賦不低,入門時便被收為正式弟子,若是讓他弟弟知道是誰殺了他,一定不會饒過那個人。”
陸黎并未接話,全柔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不過他可能要失望了,宗門每天要死那么多雜役弟子,只要不是線索特別明顯的,多半都會成為無頭冤案,沒人會去追查?!?/p>
“那些執(zhí)法堂的弟子壓根也沒把雜役弟子當人看,在他們眼里,我們就是一茬又一茬的耗材,死后被做成尸傀,反倒更能為宗門做些貢獻?!?/p>
陸黎問道:“若是這樣的話,雜役房豈不是都亂了套?弟子們可以隨意互相殘殺,那誰來干活呢?”
全柔搖了搖頭:“禁止同門相殘是宗門鐵律,執(zhí)法堂也不敢違背,但他們卻想了個歪法子?!?/p>
“夜里死在屋內(nèi)的雜役弟子,若是房門未破,便是自己開了房門,讓邪祟有機可乘,死不足惜?!?/p>
“除非房門被破,才算作被他人殺害,才會繼續(xù)追查?!?/p>
“如此一來,執(zhí)法堂既能向宗門交代,又少了許多麻煩?!?/p>
陸黎頓時心中大定,這和自己的猜測如出一轍。
趙斯想要殺他,又想逃過執(zhí)法堂的追究,所以要等夜里動手,并且必須要他自己開門。
也就是說,昨夜若是自己執(zhí)意不開門,趙斯或許也不敢動手。
但那個時候情況緊急,他不可能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去賭趙斯不敢動手。
何況即便趙斯當時不動手,難道事后就會放過他?
全柔又道:“趙斯的魂牌碎了,但執(zhí)法堂的人卻分辨不出他的尸身,便一早將我喚了過去?!?/p>
“他的面容被絞成了一團爛泥,混在一堆尸身里,名牌也被不見蹤影,可叫我一番好找?!?/p>
“不過,我卻在他尸身上發(fā)現(xiàn)一些有趣的事情?!?/p>
說到這,她突然面帶曖昧,湊到陸黎耳邊,吐氣如蘭。
“你想知道嘛?”
陸黎神色鎮(zhèn)定,心中卻有些打鼓,莫非這女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
還是說……她在詐我?
他平靜地看著全柔:“我應該想嗎?”
全柔笑了起來,似乎沒想到眼前的小男人敢這樣反問自己。
“你膽子不小,不過也對,若是膽小之人,又怎么敢在進宗門的第一天殺人?”
“全師姐這是何意?莫非全師姐以為,是我殺了那趙斯?”陸黎并不上當,除非全柔能夠說出什么鐵證來,否則他是不可能承認的。
“難道不是?”全柔反問道,“那趙斯搶奪新人的傳功碑已不是什么秘密,有他那兄弟做靠山,只要不是做得太過分,執(zhí)法堂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不信他會放過你這個新人?!?/p>
“不過,這次他卻踢到了鐵板?!?/p>
陸黎道:“師姐恐怕是高估了在下。我雖不知那趙斯實力,但想必他作為老雜役,身上定是有些修為,我不過是常人一個,又如何殺得了他?”
全柔眼珠一轉(zhuǎn),笑道:“這解釋倒也說得通,你未曾修煉,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也自然不會知道,祭血尋蹤在魔門乃是最常見的尋人手段?!?/p>
“趙斯尸身上有兩滴血不屬于他自己,若是他弟弟趙仇在其尸身上獲得這兩滴血,只需開壇祭血,很快便能循著血跡找到正主,而那正主,多半便是殺他之人?!?/p>
陸黎的神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當時為了麻痹趙斯,故意在其出掌時噴出一口鮮血,想來必定是那時候沾在了趙斯身上。
那趙仇身為正式弟子,修為必定遠超趙斯,若他憑借這兩滴血找了過來,自己恐怕會有大麻煩!
全柔又笑了起來:“不過趙斯此人仗著有個好兄弟撐腰,在雜役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素來不喜,便在他的尸身上又添了一些其他尸身的血?!?/p>
“十幾種血液雜糅之下,那趙仇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法再靠那血跡尋人?!?/p>
“陸黎,你說那殺趙斯之人,是不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陸黎頓時苦笑道:“確實是一個天大的人情。不過,如今這線索斷了,恐怕再也無人知道是誰殺了趙斯了。你這人情債,怕是很難要得回來。”
全柔上下打量著陸黎,笑吟吟道:“我看未必。”
不過,她似乎對于刨根問底沒有太大興趣,并未深究那殺死趙斯之人究竟是不是陸黎,反而話鋒一轉(zhuǎn)道:
“對了,那趙斯手中有一塊驅(qū)煞玉,與退煞符作用類似,也是他敢在夜晚行動的底氣?!?/p>
“那人殺了趙斯,想必此刻驅(qū)煞玉也易主了?!?/p>
陸黎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全柔也沒想著讓他回答什么,繼續(xù)道:“驅(qū)煞玉除了能夠驅(qū)趕邪祟外,還是外門第十八房極樂房的通行令,并且極樂房只認驅(qū)煞玉不認人。”
陸黎好奇道:“外門不是只有十七房嗎?”
全柔道:“宗門只設置了十七房,這十八房,是弟子們自己所立?!?/p>
“極樂房只在子夜以后開啟,你想要的一切,幾乎都能在極樂房中獲得,前提是你出得起價錢?!?/p>
陸黎立刻明白,這極樂房,似乎是一種類似于黑市的地方,只在雜役弟子之間開放。
“那人獲得了趙斯的驅(qū)煞玉,自然也就獲得了進入極樂房的資格。”
“趙斯手中有不少傳功碑,放到極樂房出售,能夠獲得一筆不小的資金?!?/p>
“但若是那趙仇也明白這點,多半會在極樂房等著他。”
“希望他是個聰明人,不要辜負了我的人情?!?/p>
全柔大有深意地看了陸黎一眼,陸黎只好道:“我猜他應該是個聰明人?!?/p>